秦秋俠這會兒的心情別提多復雜了, 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學霸的卷子。
學霸的字很好看啊，不像他們班的學霸余添陽，唯一的弱點就是字不好看, 趙秉謙明顯沒有這方面的困擾。
然而，秦秋俠頂多也就敢抄抄學霸的選擇填空, 這大題……根本抄不了啊！連最後一道大題都這麼短短的一點點步驟, 學霸可以這麼任性，她可不行。
她偷眼看了一下正在給唐嘉嘉講題的趙秉謙，心中都快憋死了很想問唐嘉嘉她是怎麼認識的隔壁班帥哥學霸, 可總不能當著大學霸的面問吧，只能悶頭抄作業。
在這里的有五個人，其實在抄作業的只有秦秋俠和謝彥，徐薇薇戴上了耳機，開始听英文原聲廣播, 唐嘉嘉和趙秉謙在看拓展題, 然而，認真抄作業的只有秦秋俠, 因為謝彥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唐嘉嘉和趙秉謙那邊。
幾次謝彥都忍不住想插嘴, 想嘲諷一下趙秉謙說的不對, 最後又悻悻閉了嘴。
謝彥的成績也是很好的, 尤其是理科成績，絕對也屬于第一梯隊, 但非常明顯，他的上限和趙秉謙還是有些距離。
過了一會兒, 唐嘉嘉滿意地點點頭，她的疑問基本都得到了解答，就又開始自己看書做題, 趙秉謙這才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競賽習題自己做了起來。
即便他已經是眾人心中的強大學霸，但趙秉謙實際上是個挺努力的性格。除了在感情上是個渣渣之外，他沒什麼其他缺點。
大家都不說話之後，閱覽室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和書本試卷翻頁的聲音。
秦秋俠抄著抄著，發現謝彥其實在一邊抄一遍自己做，他只抄填空選擇，大題都在自己寫——當然，這也和人家看一眼題目就知道怎麼做有關系。
最終，真正在抄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一時間莫名的心虛涌上了秦秋俠的心頭，看看身邊的這些人，優秀的全校第一趙秉謙在認真學習，英語課代表徐薇薇在學英語，她的朋友唐嘉嘉在自己找題做，連本來說好了一起抄作業的謝彥都在自己寫卷子了。
只有她……孤獨地在抄作業。
「這樣太不好了，我下次再也不抄作業了，這次是因為實在來不及了。」秦秋俠在心里對自己說，然後一邊繼續心虛一邊抄。
到了午飯時間，五個人一塊兒在附近kfc吃了一頓，因為人多，這頓是aa的，大家都沒有意見，下午繼續回到圖書館學習。
這一天，秦秋俠終于見識到了學霸的努力程度。
「雖然我也是靠自己的實力考上的和平中學，但是和人家比我真的差遠了。」秦秋俠還算有自知之明，「唐嘉嘉也很努力啊。」
奮戰到傍晚，她還有兩三張卷子沒寫，「不抄啦，這個我晚上回去可以寫完。」
唐嘉嘉點點頭，將自己的作業都收起來，大家互相道了個別就散了，各自回家。
一回家，秦秋俠她媽準備了一桌子菜，她吃完往床上一躺，捂住臉說，「啊啊啊，就應該抄完回來的，逞什麼能啊！」
可是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她只能爬起來，開始寫卷子。
唐嘉嘉這會兒也吃完了晚飯，難得她決定放松一下，沒有再學習，反而聯系了陳宇清，想問一下關于胡老師那件案子的情況。
「在電話里說不方便，我剛好在附近，不然你下樓我們散散步吧。」
「好。」
關于案情，在電話里討論起來唐嘉嘉還怕嚇著老太太呢。
剛好這會兒老太太正沉迷于一檔新的民國苦情電視劇，坐在客廳看得聚精會神。
「女乃女乃，我下樓走一會兒消消食。」
「好，早點回來。」老太太頭也不抬地說。
好歹在這兒住了一個月了，老太太也清楚首都的治安是很不錯的，這個小區的管理也算嚴格，安全上很有保障，倒也不擔心。
唐嘉嘉下了樓，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走到小區門口的陳宇清，他們索性就到附近的公園走走。
這會兒才晚上七點多，公園里散步的人不少，還有一群老太太在這兒跳廣場舞，熱鬧得很。
借著路燈，唐嘉嘉看到陳宇清的臉上有些疲憊，「國慶你加班了？」
「嗯，有點事去處理了一下。」陳宇清坦然說，「今天下午才回來的。」
唐嘉嘉點點頭，「這麼看來你陪我上學算是很輕松的工作啊。」
「當然，如果晚上不需要加班的話是很輕松。」
兩人一下子都笑起來。
在學生時代總盼著趕緊長大，覺得上學太辛苦太累了，可真的進了社會，又開始懷念校園。
這恐怕是絕大部分人的通病了。
「胡老師的案子怎麼樣了？」
一提起這個，誰都笑不起來了。
陳宇清沉默了片刻，「我一直在關注這個案子，過去幾天了，但其實進展不大，就像你說的，這個凶手格外謹慎，不過，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因為案情嚴重，當地成立了專案組，再加上陳宇清的原因首都這邊也投注了一些視線，使得當地更加重視，借了好幾個國內的專家過去，這才在幾天的時間內有了點進展。
「什麼蛛絲馬跡？」
「驗尸確認凶手的手法非常生澀，不具備醫學背景，但用的器具都很專業，絕對是手術用具，有一些東西……可不是市面上隨便能夠買到的，所以現在在沿著這個線索查。」
「根據現場的痕跡，判斷凶手行凶的時候應該是穿著雨衣和鞋套的，室外走廊沒有血跡。他應該是在門口就將這些月兌了下來，在門口處留下了月兌雨衣時的飛濺血痕，月兌掉雨衣鞋套後，只留著手套，所以在消防通道出口的門上留下了手套上帶的血跡。警方找了附近的垃圾桶，沒有找到他丟棄的器具和雨衣之類的東西，所以，他要走肯定也要有一個裝著器具和雨衣的包，這些東西體積可不小。根據這個，警方現在在排查監控……」
唐嘉嘉嘆了口氣，這才短短幾天，有這麼多的進展已經不錯了，「有排查到類似的案子嗎？」
陳宇清的神色嚴肅起來，「沒有，這也使得大家對這個案子更加重視。」
唐嘉嘉點點頭，「如果是第一次作案就有這種水平，現在抓不到，以後會更加難抓到。」
這種性格上本身就謹慎小心的人，在第一次作案時留下的線索肯定是最多的，下一次犯案他會更加謹慎，會彌補這一次犯的錯誤，會進化，犯案手法也可能會更加凶殘。
唐嘉嘉猜測凶手下一次可能會活人解剖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警方那邊也有這樣的猜測，像這種的凶手不是沖動作案，他的作案模式已經具備了連環殺手的特征。
「胡老師也真是倒霉，恰好踫到這種事。」陳宇清說。
唐嘉嘉冷笑，「如果不是她那一言難盡的丈夫和繼女，她也不會有這樣的結局。」
「嗯，說起來她的家事我也稍稍問了一下，听說胡老師的父母已經將孟海和孟嫣雨的東西都從那套房子里丟了出去，直接將這對父女趕走了。房子畢竟是寫的老夫妻二人的名字，理論上來說，孟海能夠繼承的只有胡老師賬戶上的一點遺產，就這份遺產也要和她的父母分。這麼多年下來，孟海自己沒有存下多少錢，因為孟嫣雨一直和首都的其他孩子一樣，要上補習班、課外興趣班，包括吃穿都不比其他同學差……」
孟海的工作一般，要靠著頻繁的出差加班才能算是還可以。胡老師是公立學校的化學老師，本身也不是高收入的工作。
而孟嫣雨上的英才中學卻是首都相當好的一所私立中學，說來也巧，最近纏著趙秉謙的林辰越初中就是英才中學的，他家可是很有錢的。
在這種環境下，孟嫣雨的生活方式自然會向身邊的同學貼近，吃的穿的用的，都挺講究。
本來她這個年紀的青春期女孩兒就很在乎這一點，胡老師不好說什麼，孟海也只得為女兒的大手大腳買單。
再加上首都本身就消費高、生活壓力大，這麼幾年下來，孟海手上根本沒存下什麼錢。
「胡老師父母倒是很干脆。」
陳宇清哼了一聲，「胡老師都死了，不干脆能如何？」
唐嘉嘉想了想，「但這樣做的話，胡老師生的孩子怎麼辦？」
理論上來說，孩子的母親死了，撫養權應該要給父親吧。
「胡老師的媽媽以不起訴孟嫣雨作為交換條件，要到了孩子的撫養權。」
唐嘉嘉有些詫異，「孟嫣雨是未成年人，而且她本質上傷害的是自己的身體，只是試圖損毀胡老師的名譽，就算是胡老師的父母起訴她，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吧。」
「是，但胡老師的媽媽說了，如果孟海要爭孩子的撫養權，她不僅要告孟嫣雨，還會聯系媒體把這件事鬧大，給這位陷害繼母的白眼狼繼女出出名，再加上現在胡老師死于非命，一旦鬧大了，孟嫣雨恐怕在首都是待不下去了。」
這新聞既狗血又有爆點，還牽扯出一條人命，胡老師父母真要鬧大，都不需要有什麼關系，隨便往哪個媒體那里一捅，絕對會被大肆報道，上個電視新聞掛個熱搜那是輕輕松松。
孟嫣雨還在英才中學上初二，不管高中怎麼樣，孟海還是打算讓她在那里把初中讀完的，怎麼能讓女兒被流言蜚語給毀了呢？
所以，他為了保住大女兒，果斷放棄了小女兒的撫養權，並已經簽署了承諾書和一系列法律文件，以後即便是老兩口出了意外，也無法再奪回小女兒的撫養權了。
唐嘉嘉輕笑一聲，「恐怕現在這父女倆的日子可不好過。」
「是啊，要在首都生活哪兒那麼容易。」陳宇清說，「不說其他的，要在英才中學附近租套房子房租就不便宜。」
再加上孟嫣雨大手大腳慣了，現在孟海的收入要支付房租，要維持父女倆的日常生活，本身就比以前窘迫太多。她估計很快就會發現，失去了她討厭的繼母，她的生活非但沒有變好，反而迅速一落千丈。
「挺好的。」唐嘉嘉真情實感地說。
陳宇清點點頭，兩人慢慢繞著公園的步道走了一小圈，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已經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了，「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學呢。」
唐嘉嘉點點頭，「早點休息。」
「你也是。」
兩人平平淡淡地道了別，唐嘉嘉轉身就要往家走，想不到又恰好踫到那位煙癮很大的鄰居。
他背著包，似乎也剛回來，這可真夠晚的。
「你男朋友？」他居然開口問。
唐嘉嘉皺眉，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也懶得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像是沒听到一樣從他身旁經過。
本就素不相識，她也不圖什麼鄰里友好，他那種家庭明顯不是好鄰居，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合適，理他干嘛？
互相做個陌生人不是最理想的狀態麼。
回家、上樓，聞老太太還在美滋滋地看電視劇，估計是看得太入迷了，都沒听到門響，唐嘉嘉喊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
「回來了？」
「嗯，早點洗澡睡覺，明天上學呢。」
「好。」
這時候，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估計那位鄰居也到家了，但奇怪的是，沒有听到關門聲。
唐嘉嘉手上拿著睡衣，正往浴室走呢，就這麼停住了腳步。
她覺得，鄰居家好像是出了什麼事了。
因為從開門聲之後，隔壁太安靜了，正常這位高二的男生回家之後，至少他的女乃女乃會很熱情地叫他，可是現在，隔壁什麼聲音都沒有。
略顯慌亂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
「砰砰砰」，唐嘉嘉家的門被敲響，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在砸門。
聞老太的耳朵還是不錯的，盡管剛剛還在沉迷于電視劇，但這動靜太大了，她回過頭來，「嘉嘉，先別開門！」
祖孫倆相依為命多年，踫上這種情況，聞老太的第一反應是警覺。
「應該是隔壁那位。」唐嘉嘉說。
聞老太站起來，「隔壁那個男孩子？」她想了想，「你進房間去，我來開門。」
唐嘉嘉乖乖進了房間，她知道應該不會有事，胖橘還在老太太腳邊呢。
「嘉嘉，快報警！」老太太叫起來。
唐嘉嘉嘆氣。
果然，是出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