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姐,請。」
恭敬的一聲響起,常知茉的心緒被瞬間拉回,視線仍舊朝著秦雲舒離去的方向。
心思太縝密,姜對雪這麼戒備的人,栽了大跟頭。
「請。」
又是一聲,常知茉點頭,跟著往次廂房去。
離開時,她瞧了眼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不停哆嗦的姜對雪。
確實已經醒了,但眼楮睜不開,池水冰冷,精致妝容已經花臉。露出的手腕脖頸上,浮起片片紅。
她知道,那是過敏所致。
這招回擊實在太狠,被打一巴掌,還回去好幾巴掌,受罪不少。
她甚至想到花田蓮池那天,她也是這樣躺在地上,止不住的哆嗦,眼楮根本就睜不開。
謝大人離開後沒多久,哮喘發作。那時候的她,比姜對雪現在還要狼狽。
白眼直翻,氣息不穩,進出氣特別急促,胸口仿似被大石壓住。
鬼門關走了一遭,姜對雪再難受,生命無憂,那種瀕死的感覺,根本體會不到。
所以,這點罪比起她來,不算什麼。
一切由秦大小姐安排,關鍵時刻,她伸手而已,以牙還牙,無可厚非。
這麼一想,常知茉長長的呼了口氣,不再緊張,反倒痛快非常。
此時,姜對雪身上很冷,面上開始發燙。
過敏時全身發熱,紅點遍布全身。五歲生日那天,她吃了沒有洗淨的桃子。
渾身泛紅,體溫直升,大夫說,她對桃脂過敏,還屬于嚴重那類。
從此之後,和桃子有關的東西,包括蜜餞,再也沒進過姜府。
她很難受,過敏發燙,墜河發冷,冷熱交替,渾身無力。
這種感覺,比單單過敏更加難以承受。
落入秦雲舒的陷阱,她本以為走過去沒什麼,就算伸手推她,反應速度快也能避開。
萬萬沒想到,前有混了桃脂的糕點,後有藏著桃脂粉的煙料。
而推她入池的,常知茉!
秦雲舒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親表妹,這就是她的表姐!
姜對雪暗自冷笑,緊緊抿唇,在蒼白的唇瓣上咬出道道紅痕。
「扶去廂房,大夫來了。」
只听婢女一聲,她被抬了起來,被放在床被上的那刻,感覺額頭及兩耳扎了幾針。
沒多久,她沉沉睡去。
「及時營救沒有大礙,只是過敏,千萬不能再吃和桃子有關的食物,嚴重者渾身瘙癢體溫過燙,呼吸不暢而亡。」
大夫細細囑咐,手上細針再次扎下,過了好一會才拔針,然後開了藥方,說了許多要點。
「王管事,送大夫出府。」
「是,大小姐,大夫,請。」
不一會,王管事恭敬的領了大夫出去。
廂房內,只有秦雲舒一人,她站在床前低頭瞧著姜對雪。
「大小姐,水端來了,干淨衣裳也取了一件。」
柳意進了來,水盆放在架子上,衣裳也搭在上面。
「替她擦身,換上衣服。」
「大小姐,這可是前不久從新開的衣坊買的,確定要白白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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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她受了大罪。」
說罷,秦雲舒轉身出門,柳意無奈,就算心中再怎樣討厭姜對雪,也只好替她擦身換衣。
這一睡便是好久,醒來後屋中空無一人,日頭已經落下。
環顧四周,姜對雪知道,她還在秦府,起身之時,看到綠色半裙,緊接著瞧著上衣。
雙眸霎時眯起,泛出道道冰冷的光,右手捏緊裙子。
「秦雲舒,這算下馬威麼?」
這件上下套裝,和白日穿的那件花紋款式一樣,只有顏色不同。
她不稀罕!
起身後,她看向屋內,先前穿的衣裙早已不在。
這時候,屋門忽的打開,她看到了秦雲舒。
「你的衣服沾染池中淤泥,上岸途中被扯破,已不能穿,我命人丟了,身子好些了?」
竟然直接把她衣服扔了!
姜對雪胸脯起伏,面上平靜,「我的身體怎樣,表姐何時關心過?」
「有力氣和我爭辯,看來沒有大礙。」
「我對桃脂過敏,至少三四日,紅點才會退,現在身上還燙著。」
說罷,姜對雪朝外走去,腳步無力,但她不想再呆在秦府。
擦身而過之時,她特意停下,「對付自家姐妹,表姐令我刮目相看。」
話落,徑自離開,踏出門檻之際,只听清冷的女子聲。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就不怕真相水落石出?」
姜對雪警鈴大作,眉頭倏然擰起,轉身直視秦雲舒。
「沒有證據懷疑我?」
「我都沒說哪件事,表妹緊張什麼?」
姜對雪隱在衣袖中的手握住,她怎能忘記,秦雲舒嘴上功力尤其厲害。
不然,怎可能令皇上龍心大悅,允她自行決定,不強人所難賜婚?
「祖母時常和我說,表里一家親,眼看父親和姑父冰釋前嫌,互相幫助,卻不想……,咳」
一陣咳嗽,姜對雪身上再次忽冷忽熱,被風吹了很久,受了風寒。
「柳意,送姜大小姐出府。」
「是。」
恭敬的一聲,柳意從院門走入,躬身相請姜對雪走。
「美人臉下,總是藏著不一樣的心。」
輕聲一語,姜對雪不再辯駁轉身離開。
秦雲舒看著她漸行漸遠直至消失,這句話該送給她才對。
明媚笑容,毒刺刀子。
只是令其身子遭罪沒有大礙罷了,若是謝凜知道,扒了姜對雪的皮都是輕的。
對付常知茉,她能理解,但為什麼要拉謝蔓兒做替罪羔羊?
毀了謝家小姐的名聲,除了得罪謝府外,有什麼好處?
思慮一會,她終于想到一點,姜對雪知道謝蔓兒喜歡四皇子。
此人無心冷情,多年隱忍,只等一日功成。接納謝蔓兒,只有一點,謝家投誠,歸于他旗下。
謝凜一直中立,不知道他支持誰,或許該說,誰都不支持,讓他和楚連城做出同等選擇,目前看,幾乎不可能。
毀了謝蔓兒,和四皇子再無希望,目的在此。
這麼做,難不成姜對雪相中四皇子了?
細細想來,秦雲舒又覺的不是。姜對雪這一生都在選擇中度過,挑一個最有權勢的。
她沒有感情,只要高崇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