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常知茉更明白，今日秦大小姐想讓她做什麼。
這麼明顯，除了她懂，姜大小姐也該知道。
看到一塘蔥綠蓮葉，姜對雪眸中閃過一絲了然，故意出聲笑道。
「沒想到，秦府內還藏著這麼恬靜怡人的地方，叫我日日坐在亭內欣賞，我也願意。」
說著，她看向常知茉，輕聲笑道，「你說是不是？」
一語落下，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常知茉沒有回話。
就在這時，另一側道上傳來輕盈腳步聲，循聲看去，只見秦雲舒緩步走來。
上擺粉色短衣，下墜淡藍色半裙，微黃花珠插于發髻，襯的臉龐白皙不已。
常知茉靜靜瞧著，以前在縣城，她看到的都是樣貌不如她的女子。
即便進了京城，見了不少世家小姐，對自個兒容貌的自信，她還是有的。
除了一人，真真將她比了下去，便是秦雲舒，好像不管穿什麼衣服，都能駕馭。
都說人靠衣裝，秦雲舒卻是襯的衣裳更加好看，換做旁人穿，怕是沒這個效果。
「表姐身子恢復真快，今日這股精氣神。」
姜對雪一邊笑一邊上前，近了秦雲舒身前，嘴巴更甜，「真漂亮，繡娘縫制還是衣坊買的？」
說罷，揚手探了上去，仔細模著布料，「柔軟透氣，真不錯。」
「滿園樓的衣坊，新開的一家，表妹可以去看看。」
輕聲落下，秦雲舒看向常知茉，「瞧著氣色不錯。」
說罷，又落在她的雙手，拎著一個方形紅色禮盒。
「表姐，我看你樣樣不缺，沒帶禮物，不會怪我吧？」
客套的笑，話語間多了絲絲俏皮。
常知茉沒想到，姜對雪還有這樣的一面。
「怎會？」
秦雲舒微微一笑，而後走向常知茉，接過她的禮盒，「下次不用帶禮物，那些虛禮，免了。」
听到下次，姜對雪眸色接連變化，兩人一塊墜池，倒是變成難姐難妹，感情也好了。
未免有些可笑，走了一個杜思雁，來了個常知茉嗎？
「小小禮品，不成敬意。」
常知茉有禮回應，下次兩字入耳，令她一震。
故意在姜對雪面前這樣說的？還是僅僅客套。
「都坐下，早上我吩咐婢女做的糕點，十分新鮮，熱乎可口。」
秦雲舒招呼兩人坐下，這時候，柳意從小廚房端來兩盤桃糕。
淡淡桃香混著糯米粉，嘗在嘴里，無比香軟。
「確實不錯，我從不吃糕點，總覺的膩，今天一嘗，改變我以往看法。」
常知茉輕聲說著，隨即又拿了一塊，扭頭卻見姜對雪一口沒吃，看樣子挺猶豫。
「怎麼了，不合胃口？」
秦雲舒看向姜對雪，輕聲問道，縱然她知道為什麼遲遲不吃。
「表姐，你這桃糕放了什麼料？」
其實，她想問，是不是放了桃脂，她對桃子表面那層脂膏過敏。
如果是桃肉磨成的粉，就不需擔心。
「桃皮去了，只剩果肉。」
姜對雪仔細觀察秦雲舒神色，思量片刻，她才拿了一塊。
就算這樣，她也不敢多吃，只吃兩小塊。
常知茉卻是一連吃了六塊，如果常夫人看到，定目瞪口呆，女兒胃口一向小，平日吃幾口米飯就飽了。
「妹妹，比起花田蓮池，這方蓮塘怎樣？」
說罷，秦雲舒起身，揚手指向蔥郁蓮葉。
這一刻，常知茉的心提了起來，要行動了嗎？
回擊姜對雪，以這種方式告訴她，做事留有分寸。有些人，不能惹。
當然，不好惹的對象是秦雲舒，她初入京城，沒有這個資格。
「美不勝收，待天氣轉熱，到了盛夏，一池紅丹蓮。」
秦雲舒眉眼挑起，問道，「你怎知這是紅丹蓮？」
「你瞧荷葉紋路，縱橫都有。」
「哪呢？」
秦雲舒疑惑出聲，而後走到池塘邊，「你到這處來。」
姜對雪知道她賣什麼關子，表姐怎麼可能不知道紅丹蓮的與眾不同？
故意叫她去池邊，怎麼，想推她下去？
她不是常知茉，沒有那麼弱不禁風，她戒備在心，不可能被推入池。
就算墜入，她會游水，這種池塘困不住她。
「我指給你看。」
姜對雪很快起身，跟著去了，一點都不怕。
這時候，常知茉也跟著起了身，輕輕的跟在她後面。
「表姐，你看……」
忽的，姜對雪聞到一陣煙味，隱隱的混著桃脂香。
瞬間，秀眉擰起，與此同時，身上一陣陣的犯著雞皮疙瘩。
「表姐，你不是說，糕點里面是桃子肉嗎？」
話音落下，頭也有些暈，完全是過敏癥狀。
常知茉清清楚楚的見到姜對雪滿臉騰起小紅點，腳步好似也虛浮。
「是果肉，你怎麼了？情況不好，喚大夫給你瞧瞧。」
秦雲舒聲音淡淡，欲抬手囑丫鬟之際，耳邊忽听一陣女子叫聲。
之後噗通，只見火紅身影跌入池中。
她看向常知茉，伸出去的手還沒收回，正在顫著。
「秦大小姐，我……」
她從沒做過害人的事，第一次做，說不緊張，是假的。
「怎麼沒動靜，快叫人救她。」
常知茉見秦雲舒始終淡淡，生怕姜對雪溺死了，出聲焦急。
「死不了。」
秦雲舒緩緩而道，筆挺立在池邊，面容平淡，鎮定非常。
常知茉心驚肉跳，直直的盯著水面，她做不到秦大小姐這麼平靜。
過了一會，柳意帶一眾小廝前來，不等秦雲舒吩咐，就跳下水救人。
出手迅速，不一會姜對雪就被撈起，渾身已經濕透。
柳意墩身而下，按照之前小姐教她的，在姜對雪胸口上狠狠按壓。
接連幾下，只听咳，水漬一片。
「小姐，她醒了。」
柳意立刻起身，不一會，府門管事進入，躬身道，「大夫已經過府。」
一系列動作迅速非常，常知茉的心此刻還在跳著，平穩心緒後，她看向秦雲舒。
全都安排好了，出招方式和後續救人措施。
怪不得姜對雪墜池後，不緊不慢站在池邊，所有事都處理妥當，準確時刻按部就班來。
這份嚴密的心思，周到的計劃，真的是，要麼別惹，惹了吃不了兜著走。
「柳意，替知茉小姐煮安神湯，安排一間次廂房。」
輕聲落下，只見藍裙飄過，倩影已經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