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九十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連總管說到這兒頓了頓,他悄悄抬眼瞟了一眼皇帝的臉色,戰戰兢兢地說道,「還有……還有奴才在玉笙殿內發現了這些東西。」他說著,向皇帝呈上了一個托盤。

皇上伸手取過托盤中的物件一看,頓時又驚又怒,一下子氣血上涌,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皇帝轉過身,他抬手將手中的物件狠狠地扔在了妍淑妃的臉上,「賤人!」皇帝睚眥欲裂地怒斥道。

妍淑妃著實是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弄懵了。在場的嬪妃們也是驚恐萬狀,如此暴怒失態的皇帝是她們從未見過的。

「你竟敢在宮內施此厭勝之術!」皇帝氣極,一口氣沒提上來,說完話就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皇後見狀,連忙起身,過去為皇帝順著氣。

皇後看到地上躺著的人偶也是一愣,「這……這是……」她沒想到一向聰明的妍淑妃竟會被逼得亂了方寸,居然行了此等下下之策。不過也正好,既然是她自尋死路,那也就怪不得誰了。

皇後此刻內心是十分的心災樂禍,可臉上卻還要佯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妍淑妃,你可真是糊涂啊!就算你再怎麼痛恨洛修儀,也不可枉顧大越法令行此陰毒之術啊!不尊歷代禮法,謀害妃嬪皇嗣,這兩條可都是死罪啊!」皇後似是在為妍淑妃可惜,實際上卻是直接點明了她的兩大罪狀。

皇帝一把推開了皇後,他有些顫巍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托盤,盤內是一個人偶,人偶上正寫著柳沅芷的生辰八字,還扎滿了銀針。

「妍淑妃!你!」皇帝氣極,他抬手廣袖一掃,直接將盤內的人偶掃落在地,「心如蛇蠍!朕,對你失望至極!」

妍淑妃跪著,她看著眼前躺在地上的人偶也是慌了神。當初她確實起過行厭勝之術的念頭,可最終還是被桃夭給勸服了的,那現在這個人偶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不,這怎麼可能,我明明只是……」妍淑妃喃喃自語,一臉的難以置信。

此話雖說得輕,卻仍是被皇後和寧賢妃給听見了。皇後眼中精光一閃,「明明只是什麼?妍淑妃,你可是承認起過行這壓勝之術的念頭?」

妍淑妃一下子從慌亂中回過了神,「不,皇上,臣妾不知道這是什麼,更不知道這東西為何會出現在臣妾的玉笙殿里。皇上,您要相信臣妾,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臣妾,對,是她們聯起手來栽贓陷害臣妾。」妍淑妃聲音顫抖著說著,伸手指向了皇後與寧賢妃等人。

此時跪在角落的一個宮女突然出言說道,「皇上,奴婢是玉笙殿的宮女,奴婢曾親耳听見妍淑妃娘娘說過對洛修儀行壓勝之術,只是奴婢害怕,所以一直不敢說出來,請皇上恕罪。」此宮女便是那喚作玲兒的宮女,她說完這一番話便在地上磕頭不起。原來這個宮女之前就被連總管從玉笙殿帶了出來,只是她一直默默地跟在後面,眾人才沒有注意到。

妍淑妃聞言,瞬間暴跳如雷,呵斥道,「賤婢!你在瞎說些什麼!誰指

使你這麼說的,你可知隨意攀誣主子可是死罪!」都到如此地步了,妍淑妃卻還在威脅奴婢,試圖僥幸月兌罪。她的所作所為,只會令皇帝覺得她囂張跋扈,更加反感而已。

皇帝盛怒過後,神色略顯厭煩與疲倦,他一言不發坐了許久,而後冷冷說道,「妍淑妃行厭勝之術,戕害嬪妃,謀害皇嗣……」

「不,皇上,我沒罪!你不能殺我!我是大涼的和親公主!」皇帝的話未及說完,就被妍淑妃給打斷了。她瞪著雙目有些瘋狂地對著皇帝喊著,欲以自己的身份做最後一搏。只是皇帝向來痛恨受到別人的要挾,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她這不說還好,一說又令皇帝想起了前些日子大涼不自量力攻打大越的戰事。

「區區一個千乘小國!」若說之前皇帝的內心或許還有一絲不舍,那麼此刻,妍淑妃那自作聰明的話卻是將皇帝心中最後的一點不忍都抹殺干淨了。皇帝看向妍淑妃的目光冷冽,沒有一絲波瀾,不帶一縷情感,冷峻得如同九幽寒冰,「宇文氏,施厭勝之術,戕害嬪妃,謀害皇嗣,德行有失,即廢為庶人,賜鴆酒。」

皇帝接著又看向蘇煙,語氣依然冰冷沒有溫度,「景王妃蘇氏,同罪。」說完便揮了揮手,示意內侍將二人拖下去。

蘇煙仿佛傻了一般,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任由內侍將她給拖了下去。

「不,不,皇上,您不能這樣對臣妾,您不能這樣對臣妾啊!兒和玨兒他們還小,他們不能離開臣妾!皇上……皇上……」妍淑妃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著,哪里還有往日里的優雅與嬌媚。她奮力掙扎著,幾名內侍又拼命按著,她華服凌亂,發髻松散,瞧著那模樣,全然一個瘋婦。

妍淑妃到底是個女子,如何抵得過幾名內侍的力氣,最終仍是被帶了下去。皇後嫌棄地看了一眼妍淑妃消失的方向,內心終是舒坦了。沒想到,專橫了多年的妍淑妃,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還真是咎由自取。

如此塵埃落定,皇後卻是要繼續維持著賢良的模樣,「皇上,那兒和玨兒該如何安排才好?」

皇帝思忖了會兒說道,「你要操持六宮事宜,穆德妃又終日禮佛,兒和玨兒此後便交由寧賢妃撫養吧。」

皇帝隨後又囑咐道,「若是洛修儀醒了,記得及時來稟報朕。」

寒月頷首恭敬道,「奴婢遵旨!」

「朕累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由皇後你斟酌著辦吧。」皇帝說完便撇下了眾人,由連總管攙扶著先行離去了。

妃嬪們面面相覷,唏噓不已,隨後也便紛紛散去了。

這一場折騰下來,天色已然不早了。一方蒼穹晦暗不明,唯有西邊的盡頭還有一點光亮。噬人的黑暗似墨汁滴入清水般彌漫開來,漸漸染黑了整片天空。

大越宮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那便是從不在日落以後送人上路,所以賜死妍淑妃以及蘇煙的事情便挪動到

了後一日執行。

皇帝出了鉤弋宮,也不傳輦轎,只是堅持自己走回承明殿,連總管便只能帶著一行內侍、宮女在後面慢慢跟著。經過這一日的鬧騰,皇帝看上去似乎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他負著雙手,步履蹣跚地前行著,時不時地會發出一聲嘆息,他迎著夕陽走去,背影在落日的余暉下顯得是多麼的蕭索與蒼涼,彌漫著一股化不開的悲傷。

等皇帝回到承明殿時,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一輪明月爬上了枝頭。

南宮卻仍舊跪在承明殿門口,未曾離去。縱使他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心里有了疙瘩,可蘇煙畢竟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子,況且,此事還涉及到了他景王府及皇後的顏面,叫他如何能放任不管?

南宮見到皇帝來了,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他萬分急切地說道,「父皇,煙兒她堂堂景王妃,又怎會愚蠢到听信妍淑妃的唆使,去做出此等害人之事呢!求父皇明察!」

皇帝低頭看著南宮,眼中似有隱隱的失望之情,「如今證據確鑿,你不必再為她求情了。謀害皇嗣本是大罪,朕肯留她全尸已是底線,你不該如此得寸進尺!」

南宮一听,只覺得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下,靈魂也似被抽去了一般。他在這里已經跪了幾個時辰了,如今又听到此話,不免深受打擊,身子也忍不住晃了晃,「煙兒的死罪真的不可饒恕嗎?」

「饒過她?那朕那未出世的孩兒又有誰來饒過他!」皇帝此刻真是對南宮寒心了,他甩下了這句話便徑直朝承明殿內走去,也不顧南宮在身後如何祈求。

東方漸漸現出了魚肚白,南宮在承明殿前跪了整整一夜都沒能令皇帝收回成命,只得了皇帝一句︰且去思過。到了早上,南宮覺著這雙腿都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

天剛一放亮,寒月便依令前來承明殿,將柳沅芷已經醒轉的事情稟告給皇帝。

「王爺。」守在南宮身旁的凌風忽然出聲。

南宮側首抬眸望去,只見寒月正獨自朝著承明殿這邊而來。她迎著晨曦,周身仿若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顯得如此的迷蒙不真實。

寒月如今面對著南宮已是心無波瀾,她見避無可避,便恭敬規矩地上去行禮道,「奴婢見過景王。」

南宮在凌風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起身,眉目間似有隱痛,「此事可是你做的?」

寒月低眉順眼道,「奴婢不知王爺說的是什麼。」

南宮閉著眼楮深吸了一口氣,待到再睜眼時,他的雙眸暗淡了許多,「我不怪你,這到底是她欠你的。」

寒月眉心不由倏地一跳。因著南宮態度的轉變,她原就懷疑他已經得知了當年的真相,現下听著這話,確是得到了印證。可是,寒月此時的心中卻不禁冷笑,他南宮既已知曉,然並無作為。如今對著她說出這番話又是何意?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