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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錦宜連忙撇清自己︰「沒有,絕對沒有!我跟她一點也不熟。」

王雪芝冷笑兩聲︰「我沒嫁來時,你總往她那處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可得得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你是蕭成璋的表妹,少跟她有什麼牽連。」

薛錦宜扁了扁嘴,手抓著裙子︰「嗯,我知道了。」其實薛錦宜並不討厭韋姌。雖然蕭鐸寵她, 這多少讓人羨慕嫉妒。但韋姌獨有一份灑月兌淡然, 與世無爭, 並沒憑著蕭鐸的寵愛, 在府里橫行霸道。

哪像這個王雪芝,囂張跋扈。嫁進來第一天就跟韋姌叫板,第二天就把蕭成璋趕出了住處,從來不去柴氏那里請安,見到薛氏更是毫不客氣。惹得蕭家上下怨聲載道, 她有恃無恐, 繼續我行我素。

「以後你幫我盯著那巫女。一有什麼風吹草動, 立即向我匯報, 明白麼?」王雪芝頤指氣使,把薛錦宜當個丫環一樣。薛錦宜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問道︰「表嫂還有事吩咐嗎?沒有的話,我要去姑姑那里了。」

王雪芝不置可否,薛錦宜行了個禮就跑開了。

王雪芝嗤之以鼻,繼續坐在湖邊喂魚。湖面倒映出的臉龐,明淨秀麗,表情倨傲。以她的出身,足以俯視大多數人。身邊往來的千金小姐,因著太後的關系,多數還要巴結她,看她臉色。她一直活得高高在上,所以知道要嫁給蕭成璋這個廢物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要嫁的,一定是個蓋世英雄,人中龍鳳,人人都要艷羨她嫁得好。怎麼能是蕭成璋這種一無所成的男人?她接受不了,在家里鬧翻了天。

可無論她怎麼鬧,父親的態度都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在婚姻這件事上,她沒有一絲一毫做主的余地。

她恨極了蕭成璋,也恨極了蕭家,她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後悔!

……

王雪芝的侍女是從太後宮中挑出來的,被專門的人□□過。她跟著陽月,看她進了顧慎之的藥鋪,等了一會兒,看到陽月出來。但她依舊沒有離開,直等到看見顧慎之跟店里的伙計交代一聲,步行前往城西客棧。

路上,顧慎之發現不對勁,故意停下來,在一個攤子上買了兩塊燒餅。

但那侍女十分警覺,未讓顧慎之看見。

顧慎之進了客棧,徑自上樓,敲開了孟靈均的房門。進去之後,他背靠在門上,微微將門拉開一道縫,往樓下看了看。果然有個面生的侍女跟進來,向掌櫃打听什麼。

顧慎之將韋姌的信交給孟靈均︰「公子,巫女的信。」

孟靈均連忙拆開看,看完之後,搖頭苦笑。那熟悉的筆跡,淺淡的香氣,就仿佛那人立于他眼前一樣。「君向瀟湘我向秦」,當初他教她這幾個字的意思是︰互道珍重,各奔前程。她倒是個好學生,又還回來給他了。

「公子,巫女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您還是盡快離開此地吧。」顧慎之勸道。

孟靈均坐在桌旁出神。他原以為,哪怕她不願意跟自己走,也會來此見一面,畢竟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可她用這麼決絕的方式告訴他,她有丈夫,他們之間的立場是不同的。他不甘心就這樣離去,蕭鐸不在鄴都,他才可以順利潛入,下次見到還不知是何時。如今,他們離得這樣近啊。

「公子,我來的路上似被人跟蹤了。這里已經不安全,今夜便走吧!」顧慎之再次勸道。孟靈均和韋姌的事,韋懋在信上提過一些。加上之前楊信偷襲九黎,孟靈均于九黎有恩,顧慎之才會幫這個忙。

高士由在外頭敲了敲門,他進來之後,對孟靈均說道︰「公子,小二剛剛偷偷告訴小的,樓下好像有人在打听我們。顧先生說得對,您的安危不僅僅是您一個人的事,此次潛入漢境已經是十分冒險。來日方長,我們再找機會,還是快走吧!」

孟靈均又低頭看了一眼韋姌寫的信,攥緊紙張,心中百轉千回。當日他因蜀國叛亂,未能及時趕到九黎,錯過了他一生的摯愛。哪怕從今以後,這條路漫漫而又艱難,也是老天對他的懲罰。他既已選擇了責任,此刻便不能再任性。

他起身走到書桌後面,迅速寫了封回信交給顧慎之︰「請先生轉交給她,今夜我便走。」

「好。」顧慎之將信收到懷里,開門出去,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了客棧。

他回到藥鋪,仔細想了想,他這藥鋪平素往來的都是些知根知底的人。陽月來送信之後,他便被人跟蹤了。難道是蕭府的人盯上了他這里?會不會是薛家?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薛家家大業大,就算沒了軍中的藥材生意,李延思也介紹了別的財路,犯不著跟他過不去。

他叫來伙計交代了兩聲,伙計便拿著信跑出去了。

晚些時候,蕭府的侍衛拿了藥鋪伙計的信,正要入府交給高墉。可是侍衛走到半道上,卻被王雪芝身邊的僕婦攔住了。那僕婦三言兩語便將信奪去,回去交給了主子。

王雪芝剛听完侍女的稟報,接過僕婦的信,托腮思考︰「一個十分英俊的公子和一個聲音尖細的隨從,操著蜀地的口音……你去官府報案,就說城中客棧疑似混進了後蜀的奸細。我去母親的住處,與她好好說說我這位長嫂。」

……

韋姌正準備沐浴,秋芸來請她去柴氏那里。她自然不敢怠慢,穿戴整齊之後,便跟著秋芸前去。到了柴氏的住處,發現侍女僕婦都在院子里守著,整齊地排成幾列,這當中還有王雪芝的人。

她走進堂屋,僕婦便在後面把門關上了。

屋中亮堂,但只有柴氏和王雪芝兩人在座。韋姌先向柴氏請了安,王雪芝依舊坐在位置上,絲毫不想行禮,只是含笑望著她︰「大嫂如此國色天姿,難怪叫人惦記。」

韋姌不知她所言何意,上方柴氏嚴肅地開口問道︰「韋姌,蜀國的少主,如今是不是身在鄴都?」

韋姌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孟靈均的行蹤,是絕不能讓蕭家人知道的。

柴氏將王雪芝交給她的信拿出來︰「這是從府外送來,要交給你的信,信上約定與你今夜子時相見。韋姌,你一向聰明懂事,這件事上怎麼這般糊涂?蜀漢兩國自鹽靈之戰以後,已經勢如水火。更何況你已嫁給茂先為妻,怎麼還能跟那人私下見面?你將大漢,將茂先,置于何地?」

韋姌跪在地上︰「我沒有。請母親明察。」

她寫給孟靈均的信是陽月親手交給顧慎之的。而顧慎之給她的信,也向來是高墉親自傳遞,怎麼會落到王雪芝的手上?孟靈均看到她的信,知道她的心意,絕不會再寫信約她見面。那這封信……?她看向王雪芝,王雪芝悠閑地喝著茶,不急不慢地說道︰「大嫂別急著狡辯。我已經讓侍女去官府報案了,且等等消息吧。若查明大嫂真的做出什麼有違婦道的事情來,丟了蕭家的顏面,還請母親秉公處置。」

韋姌的手在袖中握緊,臉上卻是一貫地冷靜。有三叔公在,一定不會讓官府的人抓到孟靈均。何況鄴都如今是由李延思做主,他雖是蕭鐸的心月復,有自己的立場,但絕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孟靈均只是想來見她,並沒有做什麼有損兩國的事情。一定不會有事的。

柴氏沒有讓韋姌起來,而是任由她跪在地上。她知道王雪芝來者不善,韋姌處事向來有分寸,可公子均喜歡韋姌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如今蕭鐸領兵在外,若是後院起火,雖然憑著她對蕭鐸的了解應當不至于影響到戰事,可柴氏焉能看不出來,韋姌已經入得蕭鐸的眼?瓜田李下,她不得不秉公辦理,無論是為韋姌的清白,還是為了兒子。

烏木門打開,秋芸跑進來,喘了口氣才說︰「啟稟夫人。李大人去客棧檢查過了,不過是一些漢蜀邊境來的商人僧侶,並沒有什麼奸細,更沒有後蜀少主。」

「怎麼可能?!」王雪芝猛地站起來,逼近秋芸,聲音高了幾分,「我的侍女打听到,有一位十分英俊的公子和一個聲音奸細的僕從。那不就是孟靈均和他身邊的宦官嗎!」

秋芸搖頭道︰「二少夫人誤會了。這群人里頭的確有一位公子生得十分俊俏,但他是同扮成男裝的娘子一道來鄴都游玩的,並沒有什麼宦官。」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王雪芝怔怔地後退兩步,手指著韋姌,厲聲道,「是你,一定是你跟孟靈均合伙動了手腳,對不對?」

韋姌心中松了口氣,也不理她,徑自對柴氏道︰「母親,那封信可否借我看看?」

柴氏依言將信交給她,她拆開看了之後,平靜地說道︰「我確定這不是孟靈均的筆跡,這封信是偽造的。還請母親為我做主,還我一個清白。」

柴氏看向王雪芝,淡淡地問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弄錯了而已,有什麼好說的!我回去了。」王雪芝輕蔑地說了一聲,正打算走,卻被門外進來的兩個僕婦伸手攔住。

「你,你們要做什麼?」王雪芝色厲內荏地說道,「好大的膽子!」

「我看膽子大的是你!你當我這里是什麼地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有沒有規矩!」柴氏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幾,喝道,「給我跪下!」

王雪芝嚇了一跳,被旁邊的僕婦壓了一下肩膀,踢了下小腿,就勢跪在地上了。她平日壓根沒把柴氏放在眼里,覺得那就是個不管事的病秧子婆母,不足為懼。她在這府中,頗有幾分唯我獨尊的味道。可此刻看到柴氏的臉色和威勢,才隱隱明白離家之時母親交代的話。

母親說,在蕭夫人面前不要造次。可她得意忘形,早就將母親的話拋到腦後了。

「母,母親,我錯了。」王雪芝的口氣立刻軟了幾分。

「你還知道叫我母親?從你嫁入蕭家開始,何時將我放在眼中?你以為有太後撐腰,就可以設計陷害長嫂,不敬夫君,目無尊長,恃強凌弱?如此有虧德行,就算我用家法處置了你,拿到宮里頭去說,太後也不敢將我如何!」柴氏將茶杯擲在茶幾上,瓷器踫撞的聲音格外響亮。

王雪芝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顫著聲音說︰「母親,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來人啊,拖到祠堂去,家法處置!」柴氏盛怒,她已經容忍了一陣子,盼著這丫頭會有所收斂,哪知道變本加厲。她早就想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好讓她知道這是在蕭家,容不得她放肆。只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

立刻有幾名健壯的僕婦進來拉王雪芝,王雪芝嚇得大聲尖叫,可王雪芝的侍女僕婦全都被攔在外面,不能進來。也是到了此刻,她們才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什麼王家,太後,不過都是從前了。

這個時候,薛氏趕來,匆匆忙忙地跑進去,跪在柴氏腳邊︰「夫人,夫人請息怒!听妾一言!二少夫人她年紀小不懂事,剛嫁來沒有多久,規矩都沒好好學。您就算不看別的,看在二公子的面子上,也饒了她這回吧。那一頓家法下來,她小命就要沒了啊!」

王雪芝爬到柴氏的腳邊,哭得滿臉淚水,顫抖地拉著柴氏的裙擺,哀求道︰「母親,母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一定改,求求您,求求您饒了我吧!」

韋姌站在旁邊,冷眼旁觀。她不與王雪芝交惡,並不是怕了她,而是想等她自食惡果。王雪芝根本就不明白,太後的恩寵固然能讓她高高在上,但她已經嫁為人婦,上頭還有公婆,再不能像從前在家中時一樣了。畢竟違背倫常這項罪名壓下來,連皇帝都吃不消,哪里還能指望太後保她。更何況柴氏根本不是病貓,而是猛虎。

「杖十,以後每日跟著薛姨娘學規矩。拖下去!」柴氏揮了下手,一錘定音。

高墉在院外,看到王雪芝被拖出來,搖頭嘆了口氣。能將夫人惹得這麼生氣,動用家法,這位二少夫人也算本事了。他從懷中掏出信,想起藥鋪伙計的話︰「東家說可能有人要陷害夫人,管家不如將計就計。也許大家都在等這麼個機會呢。」

高墉笑了笑。這顧慎之還真挺有兩下子的。原以為是個神醫,沒想到連後宅里的這些道道都懂,少夫人猶如神助。虧得軍使離開之前,對他耳提面命,不準少夫人少一根頭發雲雲。有了顧慎之,他高墉可全無用武之地了。

不過,那後蜀少主究竟來沒來過鄴都,對外已經成迷了。至于軍使那邊,全看李大人如何稟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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