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永遠成為向雪的神話，衛哲東覺得自己在投資案上，可能需要更加小心謹慎。熱血青年，已經不適合自己的年齡了。他雖然並不懼怕東山再起，可是他不忍心讓向雪陪著自己從頭再來。
「衛少，調研報告已經很詳盡了，這還要更詳盡啊？」下屬有點不解了，「以前我們做到這一步，就可以上會決策了，現在怎麼……」
難怪下屬疑惑，以衛少以前的風格，調研報告做到這一步，也差不多足夠了。
「我們原來的流程還是過于簡化，雖然能夠極大地提高工作效率，但同時風險也會更大。相比較而言，我寧可多花一些功夫在事前，而不是在決策以後才發現有問題，到時候騎虎難下。」衛哲東當然有的是理由說服下屬。
「那我們還需要在哪些方面更細化一些？」下屬撓著頭問。
緣于衛哲東在東雪的絕對權威，他說的話其他人基本上都不會反對。反正衛少的決定總歸是有道理的，而無數次的成功也證明了，衛少有著洞悉風險的天賦。所以，他覺得可能自己真的疏忽了某些方面，這個案子未必真的是自己以為的好項目。
「成本核算方面，這次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規模太小，收費偏低，很有可能為了低價競爭而承接了他們並不具備勝任能力的業務。」衛哲東一邊翻看著調研報告，一邊說，「成本方面的披露過于簡單，我不覺得這家企業在成本核算方面真的這麼規矩，連一點調整都不需要。」
「可是會計師事務所要為他們的報告負責吧？這可是鑒證業務，直接影響到事務所的聲譽。尤其是這家事務所是普通合伙制，如果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合伙人承擔的可是無限責任。」
「不要太迷信審計準則的條文，並不是每一個審計人員都會盡職的。像這種小會計師事務所，很有可能連注冊會計師簽字都不是本人簽的。試問注冊會計師根本沒有參與這個業務，其他人能不能正確地把握風險？」衛哲東說著說著，也覺得審計報告即使沒有故意隱瞞，可能也會因為審計人員的疏忽大意，而忽略了什麼關鍵性的東西。
「那我們需要另外委托會所重新進行審計嗎？這樣的做法，可能會引起原有會所的不滿，導致被投資企業的不配合。而且……審計費可能需要我們支付，這樣一來，我們的投資成本將會增加。」下屬皺了皺眉，顧慮重重。
「這點審計費在整個並購案里，只能算是一個零頭的零頭。」衛哲東不以為然地說，「如果成本核算的問題很嚴重，那麼我們預估的投資回報率就可能是錯誤的。甚至這個項目是不是值得投資，還是需要再考量的問題。」
「我明白了，衛少。」下屬恍然，點頭離開。
衛哲東看著留下的資料，忍不住俊眉微鎖︰「看起來，好像還真有問題。雪兒提醒的對，前期的調研還真是要更充分一些。」
向雪並不知道自己為了轉移話題而隨口說的案例，讓東雪避免了一次可能的投資失誤。
目標企業果然對東雪另外聘請的會計師事務所很不滿︰「我們明明有審計報告，你們還瞎折騰啥？」
這一次，連項目組的普通成員都覺得有貓膩了︰「審計費又不用他們出，為什麼回絕得這麼干脆？」
收到衛哲東的「最高指示」後，項目經理也很強硬︰「因為是我們要完成並購項目，這份審計報告我們會作為參考。而且，說句實在話，這份審計報告的成本核算披露太過簡單，不符合我們盡職調查的要求。」
「那讓會計師事務所披露得詳細一點不就行了？也不用另外再找一家事務所審計！如果從頭審計的話，不知道又要耽誤多少時間呢！」
面對雙方越來越強硬的態度，談判最終不歡而散。
「對不起，衛少，我可能是太急躁了一點。不過這家公司的成本核算可能真的有點問題，連我們要求查看賬簿和憑證都沒有答應。」項目經理一臉慚愧地站在衛哲東的面前道歉。
「你沒有做錯什麼，他們越是這樣的態度，就說明這份審計報告的采信程度越低。放棄一個項目並不可惜，至少比我們完成合並以後才發現目標公司已經千瘡百孔，所謂的利潤，就是通過成本核算的人為操控做出來的。」衛哲東從容地說，「而且目標公司的主業和我們的主業並不吻合，雖然多元化經營是最終的目標，但目前為止，我們還是更注重主業方面的拓展。」
「是，衛少。」
「事實上，我並不看好這家公司，雖然短期利潤還可以，當然前提是我們采信這份審計報告。可持續盈利性很糟糕，運營效率很低。從長遠來看，即使公司的狀況與審計報告一致，我們接手以後也不能在短期內融入集團。」
「我沒有注意到。」下屬一臉慚愧。
「還有一個，目標公司研發的項目技術，早已經被大量企業申請了專利，可是目標公司的研發投入，還是圍繞著這項技術。當然，也許他們可能真的能夠研發出不同的產品，但更多的可能是重復別人的研究成果。而產品一旦沒有創新，在市場的競爭中，很快就會走下坡路。」
後來，這家公司被京城的另一家公司收購，沒多久就暴露出了種種問題。于是，衛哲東不敗的神話，添了一筆傳奇。
而東雪集團的員工知悉後，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東雪集團的凝聚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已經成了銅牆鐵壁。
衛哲東只能暗叫「僥幸」，如果不是為了在向雪的心目中繼續締造神話，可能他對這個案子不會這麼謹慎。
即使在後面的進一步調研中會發現問題，但那時候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時機，付出了大量的時間成本。
「在市場競爭中要想獲得更大的投資回報當然不能畏懼風險，可是必須在穩中求勝。」衛哲東在公司中層會議上，強調了投資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