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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在龐德面前端明了立場,但劉瑾對他說的那些事兒還是將信將疑的。

他做了一個假設,假設這一切,從始至終當真是李令月所為,可有說不過去的地方?幾乎都說得過去。

讓龐家最受鎮國大將軍器重的兩個兒子同室操戈,定是對龐氏一族的沉重打擊。而這樣的打擊,是李令月樂于觀鑒的吧?

當真是她,一手布置了這一切?!六公主李令月,原來真的如此詭計多端嗎?

越是這樣想,劉瑾越是心驚肉跳。

他在花廳坐了許久,直至浣喜過來,請他回碧落居用膳。

他心下生疑,卻又不願貿然質問。為此,這頓晚膳他用得食不知味。

李令月看出他有心思,可她偏偏不聞不問。就連龐德找上門說了什麼,她也沒有一個字的過問,就仿如龐德未曾來過。

是夜夜深人靜,就在她以為劉瑾已然帶著滿懷的心思睡去,並從此將某些事拋諸腦後之時,劉瑾兀地出現在了她的床邊。

猛地瞧見他,她不免駭然一跳。

「有事?」她坐起身,微皺了眉,故作鎮定,心中則是暗道不妙這件事,到底是難逃他一番質問。

劉瑾神色嚴峻,開門見山便問︰「龐三公子于家中校武場對龐兄所行之事,是受殿下教唆?那晚龐兄醉酒後遭逢刺客,亦是殿下精心部署安排?」

李令月抬眸坦蕩地望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道︰「我三姐總也玩不膩栽贓嫁禍這一套。」

「真的只是三公主栽贓嫁禍嗎?」劉瑾仍然緊看著她,渴望在她臉上看出些端倪來他也怕,自己會在她臉上看出些端倪來。

「怎麼你竟然信了?」李令月反問他,眼底流露出驚詫和好笑之意來。

劉瑾沒有做聲,因為他也看不出,她究竟有沒有撒謊。

他根本看不透她。

「酒中投毒一事,可是我那婢子親口承認!」李令月幾乎因為他的懷疑而情緒激憤,「那是自我八歲起便跟在我身邊伺候的婢子,難道我會捏造一個她犯錯的事實,然後為了懲罰她把她給殺了?那天,可是你替她求的情。」

提起這件事,劉瑾倒是開朗了些。那晚,若非他出面求情,青鸞就真的死了。他甚至還記得自己為她求情時,李令月絕然狠心的樣子……為了設計這個局,如此犧牲一個伺候了自己多年的侍婢,實在沒必要。更何況,李令月對身邊侍奉的人一向恩待?

「即便你不信我,也信不過關內侯的品性嗎?」李令月又道,「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關內侯與龐三公子,與我三姐,絕非同類。而我想得到這一點,我三姐也想得到。」

「自打關內侯當庭抗婚那日起,我三姐對此更是篤定不疑。而依著她的性子,是絕然容不下關內侯這個異類的。龐家這兩個兄弟反目成仇,是遲早的事,我何必在此時多此一舉?」

見劉瑾有所動搖,她頓了頓,又是嗟然一聲嘆息,「龐三公子三言兩語竟就使得你疑我,定是我三姐的功勞。看來我三姐識察人心之能,當真遠勝于我。將來若與龐氏為敵,那三姐,必是我們最難對付的敵手。」

劉瑾眉宇深鎖,心中疑慮已消去大半。但因李令月這後半句話,他的思緒不由得飄遠了。

為了李令月的志向,平陽侯府並著他們整個劉家,將來與龐氏為敵似乎在所難免。屆時,他與他的龐兄又當如何自處?

他唯願那個時候,自己已然抽身而出,而他的龐兄,始終秉持本心,永遠不變。

「仍是懷疑我嗎?」這時,李令月卻將話題掰扯了回來。她諷刺又自憐地搖了搖頭,卻偏又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道︰「那便當是我一手布局。可那又如何呢?龐三公子著實動了對關內侯不利的心思,也著實傷了他與關內侯之間的兄弟情誼。即便不是今時,也會有來日,關內侯他,遲早是要面對的,與我何尤?」

她言之鑿鑿,皆是道理。一時之間,劉瑾也找不到反駁她的言語。

「這一回,我願相信殿下。」他終于下了決心,不去多想,不再懷疑。「打擾殿下安寢了。」

說著他施禮轉身,往偏室走了去。

李令月看著他,直至他穿過簾子方才放松心神,安然躺臥回床上。

翌日,她如常一樣早早起床去園中看晨景,劉瑾亦如常一般離府去往兵部上卯。兩人相敬作別,亦如往常。

這天上午,趁著劉瑾不在,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個早說過要來,卻一直拖到今日才來的不速之客。

是劉恭。

听得他來府上拜見,李令月便知沒有好事。但她又不敢大意命門房將他打發了。

才剛打消劉瑾對自己的懷疑之心,她可不希望功敗垂成在劉恭那張不一定關得嚴實的嘴上至少在龐家兄弟徹底反目,永無修好可能之前。

她換上一身錦衣華服,很快來到了中院花廳會客。

遠遠地,她卻瞧見花廳內並不止劉恭一人,另外還有三人,其中一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揚,卻也文質彬彬,另二人則是黑袍加身體形精壯,氣度不凡。

但不知,劉恭帶這樣的三個人來府上拜見她,究竟所為何事?

「多日不見,殿下還是那麼的容光煥發。」一見到她,劉恭便執折扇上前,只顧著夸她的好,連禮也不記得施了。

李令月屏退左右,自顧往花廳內走了去,並于首座不苟言笑地端坐好。劉恭跟進來,她便直截了當問他,「找我何事?」

「殿下早前不是說過,要親自過問我修文習武修習得如何?」劉恭也不賣關子,當即讓自己帶來的三人上前見過李令月,得意道︰「此三人本就天賦異稟,崔將軍教的,他們也都學會了,湊在一起何止文武雙修,簡直天下無敵手!殿下若不信,今日便可對他們隨意考察。」

李令月就奇了怪了,忍不住斜睨了他,冷聲問︰「他們再是厲害,還能算得是你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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