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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平陽侯夫婦二人並著劉恭正在膳廳用膳。

得知李令月來,到一家人匆匆忙忙迎出見到她,不過少刻的功夫。錢氏的下巴上,甚至還粘著一顆飯粒子,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滑稽。

「不知公主殿下駕臨,微臣有失遠迎,萬望殿下恕罪。」平陽侯劉邵長拱手迎道。

「駙馬來過?」李令月尖利的目光掃過三人,終落在錢氏臉上,「所為何事?」

錢氏抬眸,迎上她這樣的目光,不由得一記驚嚇。

到底是一介婦孺,經不得事。劉邵長見狀忙是上前半步,回了李令月的話道︰「恭兒確是來過,只因微臣有些公務上的事想听听他的意見……怎麼,他還未回駙馬府嗎?」

然而,他越是做得從容不迫,錢氏的惶惶不安越是昭然顯著。就連一貫吊兒郎當的劉恭,此刻也安靜乖巧得不像他的性子。

「還膽敢欺瞞于本殿!?」李令月陡然喝斥出聲。

錢氏身子一顫,整個人便瑟縮到了劉邵長身後,並簌簌地往外掉眼淚,「我不是故意的……」

「還請殿下屋內說話。」眼下人多眼雜,劉邵長眉宇緊蹙,忙阻斷了錢氏的話。

李令月就知道,出事了!

她狠狠地瞪了錢氏一眼,這才闊步往屋內走了去,並屏退左右。

劉邵長命劉恭在屋外守著,攜錢氏入內,反手虛掩了屋門。

「殿下……」他神色凝重,攜錢氏跪到了李令月跟前。

「是我的錯……」錢氏哭訴著,下巴上的飯粒終被衣袖拂去。「我知瑾兒這些天對殿下您殷勤有加,心里頭擔心,便將他叫到府上,想與他說清楚。誰知瑾兒他鐵了心,說什麼對殿下生了愛慕之思,求我成全他……我氣不過……一時糊涂,竟提刀將他砍傷了……」

李令月听言,不由得怒火中燒,厲聲問︰「傷得如何?」

「我……」

「殿下放心,傷得不重。」劉邵長接了錢氏的話,將當時的情況作了隱瞞。

事實上,若非他恰巧趕回來,及時攔阻了妻子,錢氏那一刀,就要砍在劉瑾的脖子上,要了他的性命。

「到底不是親生的。」李令月言語冷置,睨視錢氏的目光,森寒。「若我此時告訴你,本殿就認定了他,你,是否連我也要殺了!?」

「啊……臣婦萬萬不敢!」錢氏將頭叩到地上,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是真的後怕了。

李令月冷哼一聲,隨即問平陽侯,「他身上挨了刀子,卻並未回駙馬府。你這做父親的可知道,他會去了哪里?」

「這……微臣這便派人出去找尋!」劉邵長說罷便要出門。

「不必了。」李令月也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

劉邵長經年在外征戰,又豈會了解自己的兒子?至于錢氏,那是更不了解了。

她打開屋門,闊步往外走了去。于門口與劉恭四眼相對,她也只厭惡地瞥了他一眼,並無多言。

屋內,錢氏眼淚還未擦干,便由劉邵長攙扶著站了起來。她也很擔心劉瑾,不禁抓著劉邵長,憂心問︰「侯爺,瑾兒這麼晚了還不回駙馬府,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夫人放心。」劉邵長在她手上輕拍了拍,寬慰道,「他傷的並不重……」

「我就怕,傷了他的心啊。」錢氏揪著心,回頭想想,也萬分地過意不去。

劉邵長悶悶地嘆了口氣,耳邊回響的,都是李令月憤怒之下說的那句「如果本殿就認定了他……」

「你快些派人出去找找看吧?」錢氏央求道。

「此事張揚不得。」劉邵長有些為難,「六公主也不讓找啊。」

「可是……」

「好了好了,我心里有數。」劉邵長又勸錢氏,「你就放寬心,回去吃飯吧!」

「我這哪里還吃得下呀!」

「……」

屋外,劉恭听罷這些話便邁步往院子外頭走了去。

他一直追到平陽侯府外頭,攔了正欲上車的李令月。

他雙手抱于胸前,對著幽幽夜色朗聲說道︰「看來殿下對駙馬的關心,也不過如此。」

李令月回轉身看他,沉默了片刻,隨即朝他漫步走了去,在離他一步之遙的距離,用只有彼此才听得見的聲音,譏誚道︰「你們呢?當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就連這樣的血脈至親也能殺害吧?」

「我可沒有!」劉恭抱于胸前的雙手垂在了身子兩側,目光直直地看著李令月,堅定不移,昭示自己的坦蕩與正直。他的聲音有些大,意識到了方才伸頭湊近李令月一些,壓低了聲音,「母親情緒激動砍傷我大哥,我可不在場。我是事後才知情的。」

「所以,你跑出來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李令月願意為他留步,可不是為了听他說這些無謂的話。

「大哥傷了臂膀,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想是傷的不重。不過……」劉恭並不說自己知道與否,而是話鋒一轉點了點自己的胸口,「這里傷的怕是不輕。」

「你最好知道,他可能去了何處。」李令月的耐心不多了。她看著劉恭,目光之中堆積了更多的戾氣。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劉恭收斂起嬉皮笑臉的姿態,形容里不無認真。

「說。」李令月微側了身,端了最後一點耐心。

「真的會因為自己的私心,就調換我兄弟二人的人生嗎?」劉恭鄭重其事地提問,自是想听鄭重其事的回答。

李令月迎著他直看過來的目光,並不回避。良久沉默之後,她反問他,「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劉恭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起來。他在台階上來回踱了兩步,終于輾轉至李令月身前站定,哧聲而笑道︰「盡管我對你無有半點好感,但我說過,我生而是誰,那便是誰。你,你們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我要的,卻非一無是處的平陽小侯。」李令月擺明態度。

劉恭鎖了眉,眼底流露不服。

卻不待他回嘴,李令月便冷聲命令︰「告訴我,駙馬在哪兒。」

「我為何要告訴你?」劉恭反問一句,轉身要回府去。

他不肯說,李令月也無計可施,唯有作罷離開。

兩人背道而行,劉恭突然放慢腳步,終于佇足。不知出于怎樣的心思,他雖未回頭,卻大度地說出了一個地名,「北郊城外,司空山,清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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