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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走街串巷

楊獻容在平陽侯府住著,她的婢子能有什麼要事跑到駙馬府來找劉瑾?這般狐疑地想著,李令月面上倒是不動聲色。

待到那個叫碧兒的小丫頭進來了,她只噙笑問了劉瑾道︰「可要我回避?」

劉瑾自不敢叫她回避,當即問碧兒,「找我何事啊?」

「小侯爺,奴家娘子她……」碧兒神色焦急,「她不見了!」

「不見了?」劉瑾听言不禁往外走出幾步。

「昨夜里大公子心里頭不痛快,借酒澆愁。奴家娘子勸了幾句,他便出言羞辱……今晨一早奴竟發現她不見了!到處找都沒找著。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找到駙馬府來,懇求駙馬爺派人找尋奴家娘子……」說著碧兒嚶嚶地抽泣了兩聲。

「侯夫人沒派人找嗎?」李令月不禁問。

「奴家娘子住到平陽侯府,侯夫人本就不樂意。奴告知其事,侯夫人渾然不往心里去,說奴家娘子定是一時貪玩跑出去了。可奴家娘子,何曾是個貪玩之人?她一定是受不得大公子的羞辱,想不開……」

「我大哥究竟與她說了什麼?」想到劉恭會說出怎樣的胡話來,劉瑾的心都提了起來。

「大公子說……說論姿色,奴家娘子比不得醉音閣那些善解人意的姑娘;論家世,奴家娘子有個貪贓枉法即將流徙南疆的父親;論出身,奴家娘子跟他一樣是妾室所出,但他與奴家娘子卻又不同,平陽侯夫婦疼他,要娶,也要給他娶個家世清白的嫡出女郎……他甚至還說,便是讓他納奴家娘子為妾,他也一百個不樂意……」

「混賬。」劉瑾低罵一句,額前青筋都隱隱地跳了一跳。

他知道劉恭並非酒後犯糊涂而說的話,而是為了徹底讓楊獻容死心。但他的話,也太惡毒了!一個女兒家,哪里承受得住?

「駙馬有傷在身,不便出門親自找尋。」李令月當即喚了浣喜,叫她讓駙馬府的侍衛長何求,安排兩隊人馬出去找尋楊獻容的下落。她還道︰「另派人去平陽侯府,把大公子請來。」

「殿下,府中侍衛對表姐容貌不熟,只怕……」劉瑾很擔心楊獻容,想親自去找。

碧兒一听這話,忙又哭訴道︰「小侯爺……在這個世上,就只有您還可憐奴家娘子了,您一定要尋到她……」

李令月不由得睨視她一眼,只覺這小丫頭這是替自己的主子纏上劉瑾了。是劉瑾對楊獻容的格外關照,讓她覺得可以纏上他嗎?

她想了想,突然道︰「好啊!那我陪駙馬一同出去找。」

「……」她如此防範,劉瑾感到一些不舒服,想了想悶聲道︰「殿下金枝玉體,跟我到外頭走街串巷,恐怕多有不便。」

「等我。」李令月卻是不以為然,自顧往內室走了去。

不多時,她一頭墨發盡數梳成一個馬尾,玉冠高懸,著一襲緊衣窄袖的朱紅色胡裝走了出來。其神采奕奕、氣質非凡,不乏男兒的颯颯英姿,亦不失女兒家的靈動與俏麗。

這般模樣,不該是一位身份尊貴的公主該有的模樣。

劉瑾見慣了她的榮華與高貴,頭一次見她這般清麗灑月兌,甚至可說可愛俊俏,竟不自覺看愣了神。

「走吧!」李令月雙手叉腰,沖他調皮地挑了一下眉。

劉瑾反應過來,自有些顧慮。

南朝民風並不如北朝開化,尋常百姓家的女子為了生計拋頭露面也便罷了,豪門望族家里的貴姝女郎若這樣明目張膽外出,是要遭人置喙的。

她這身打扮雖似一個北邊來的外鄉客,可一旦有人察覺她的身份其實是本朝公主,傳到宮中,那他這個駙馬的罪過可就大了。

「還請殿下三思。」思慮再三,他決意勸阻。

「怕什麼?」李令月不听,還振振有詞道︰「我朝禁錮女子的風氣也該改改了。我是公主,就由我來起這個頭。」

說著她率先往屋外走了去。劉瑾無奈,只得跟上她。

六公主陪著駙馬在臨安城走街串巷找尋楊氏表娘子的消息很快傳開了,一些無所事事之徒甚至跑到街上找尋公主的蹤跡,渴望一睹其容貌。

有些人幸運,著實見到了。但也只敢遠遠地瞧上那麼一眼,不敢靠近,更不敢對她流露出任何的不敬。劉瑾和駙馬府的侍衛們全程都很警惕,生怕有膽大妄為的狂徒,會對公主不利。

所有的人幾乎忘記了,找尋楊獻容才是他們出來的唯一目的。

很快,平陽侯府也由劉恭帶人出來找了錢氏听聞楊獻容的出走驚動了六公主,自不敢坐視不理正與駙馬府的人踫上。劉恭告訴他們,楊家人聞得消息,也派了人出來。

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再對比李令月的氣定神閑,劉瑾方才察覺她別有用心。

趁著見著了劉恭,他便勸李令月道︰「殿下,現在不怕沒人找了,我先送您回府。」

說是規勸,但他說話的口氣,幾乎夾帶著一些為夫者的命令。

李令月知道,他著急了。一個表姐,原本就不該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來。但她並不偃旗息鼓,而是四下瞧了瞧,看到了臨街一家面館,便突發奇想道︰「你們繼續找,我去那邊吃碗面,會自行回府。」

說著話,她便往那家面館走了去。

「殿下……」瞅見那面館又舊又陰暗,這下連浣喜也不答應了。她急急跟上,勸道︰「殿下,您當真要吃那家的面?使不得啊殿下。」

李令月睨視她一眼,反問道︰「百姓吃得的,我吃不得?」

「可是殿下……」浣喜急得直跺腳,終于跟進一步,壓低聲音問︰「殿下您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啊?」

「哪怕是螻蟻,也要從一開始就剔除干淨。」李令月回頭,目光掃過神色略顯不安的碧兒,落在劉瑾臉上便堆積了滿滿地笑意。隨後,她在一張破桌前坐下,爽朗地喚了一聲店家道︰「一碗羊肉面。」

劉瑾見她真坐下來了,暗自嘆了口氣,只得命令侍衛長何求帶人寸步不離地守護,自己則喊上劉恭等人,繼續去尋楊獻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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