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點了點頭,只一點頭,七星的眼淚就下來了。
「我也想去……」她抹了一把眼淚,淚眼婆娑地看著臨淵,「我好想她……」
「你把這事兒辦好了再來吧。」臨淵想了想,還是將君卿若現在的情況告訴了七星。
盡管,他說出口,就像是再在心里捅上一遍。
七星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赤霄和純鈞湛盧在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傳出七星努力壓著但還是沒壓住的嗚咽聲。
臨淵出來的時候,赤霄和純鈞湛盧就迎了上去,「老大,煙蘿她……」
「沒事。我……」臨淵擺了擺手,「我沒法再說一遍了,你們進去問她吧,讓她告訴你們,然後就準備一下,和我走。」
他們三人看到臨淵目光里壓著的痛苦,也不敢再追問,趕緊進了屋子,從七星的口中知道了君卿若的情況。
他們仨畢竟是男人,不至于像七星那樣哭,但也都忍不住紅了眼楮。
君卿若當時從崖上掉下去的時候,他們都是見著的,當時他們都覺得她已經……凶多吉少了。
知道她還活著,他們都高興瘋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但眼下知道君卿若成了那個樣子,還是都忍不住難過。
一直到傍晚時分,承影將修離治療得差不多了。
雖說還沒有恢復全力,但差不多也恢復了五成了,可以出發了。
修離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臨淵就站在院子里。
沒有絲毫動靜的站著,像是一座碑似的立在那兒,能夠紋絲不動到這種程度,好像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
承影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低低說了一句,「好久都沒見老大這樣站著了。」
修離轉眸看了承影一眼。
承影低聲說道,「當初在剃刀崖上,老大就這麼一動不動了好幾天。」
修離听了這話,又轉眸看向臨淵。
陡然間,就想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似乎,也很多次,很多次。
沒有任何動靜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紋絲不動。
思緒仿佛早已經飄到了多遠的遠方,就和臨淵現在的狀態,一樣的。
臨淵听到了他們的動靜,這才緩緩有了動作。
轉頭過來看向修離,「好了?」
「差不多吧。」修離說。
臨淵點點頭,「那走……」他話還沒說完,目光朝著七星在的那間屋子看了一眼,就對修離說道,「你要進去看看麼?」
「什麼?」修離略略擰了擰眉,很快反應過來,「我師尊麼?」
「嗯。可能,這就是你在他活著的時候,能見的最後一面了。」臨淵也不遮掩,說得直截了當。
修離扯了扯唇角,「要是我求你饒他一命……」
話還沒說完,臨淵就冷冷打斷了。
「不可能。」臨淵目光淡漠,「誰求都不可能。」
「卿若呢?」修離笑了起來,「也求不了你麼?」
「她才不會。」臨淵說著眉頭皺了起來,目光似有不耐,大抵是不喜歡听到修離拿若若來調侃,語氣里有些不耐煩,「你要不要看,不要看就算了,直接出發。」
「看一看吧,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說這話的時候,修離的唇角是毫不掩飾的嘲弄之色。
很顯然,他和祈言之間所謂的師徒情誼,並不是什麼牢固的羈絆,甚至根本就沒什麼羈絆。
臨淵沒說話,只朝著那間屋抬了抬下巴,示意修離自己進去。
修離走進了屋子,看到祈言的樣子,就略略挑了挑眉梢。
他不太認得祈言身上那些咒紋代表著什麼。
七星的眼楮還有些紅紅的,因為先前才哭過,一雙紅紅的眼楮就看向修離,「老大讓你進來的?」
「嗯。」修離應了一聲,目光依舊盯著祈言,然後淡淡喊了一聲,「師尊。」
祈言艱難地抬起了頭來,臉上也都是看上去詭譎的咒紋,那雙紅色的瞳眸更加紅得似血了,只是沒什麼光彩。
目光接觸到了修離的時候,祈言的目光稍稍閃了閃,他嘴唇動了動,音量雖然不大,甚至很沙啞,但不難听出其急切的語氣,「小離,殺了我!快殺了我!她要把我煉成活尸!」
修離對祈言真的沒什麼感情,祈言對他的教育方式從來沒有絲毫仁慈,就連當初收修離為徒的時候,把他從一堆孩子里挑出來的時候,所使用的辦法也是極其殘忍的。
一堆孩子一起丟進蠆盆里,裝滿了各種毒物毒蟲的蠆盆。
活到最後的那個,就被他收為徒弟。修離就是那個活到最後的,而死去的那些孩子里,有他的親兄弟。
所以此刻看到祈言這個遭遇,修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善惡終有報麼?
見修離無動于衷地站著,祈言的目光里透出歇斯底里的瘋狂來,「逆徒!為師教你養你!你竟然連為師最後的心願都……!」
「師尊。」修離靜靜地看著他,「我九死一生走出來,成了您的徒弟,從小您教我的就是成者王敗者寇。這一回,您輸了。敗者是沒有資格要求什麼的,您教我的。」
祈言目光停住了,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修離唇角挑了挑,「這應該是你還活著的時候,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說完,修離轉身離開。
走出了門去,幾頭風蛇已經被召喚了出來。
臨淵看著修離,「見過了?走吧。」
修離點了點頭,跳上了風蛇的背上,臨淵就站在他旁邊,「指路吧。」
修離就指了個方向,臨淵手指靈光一閃就給風蛇下了指令。
修離側目,看到臨淵的手指,在發抖,甚至要用力握拳,才能止住那顫抖。
臨淵側目看了修離一眼,「穩住了。」
修離不解地皺了皺眉,然後下一秒,座下風蛇就像是瘋了一樣,風馳電掣地竄了出去!
修離暗暗用靈力攀穩了風蛇的鱗皮。然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一滴液體落在他額頭上。
下雨了?不,好像不是。
修離看向站在前頭的臨淵的背影。
臨淵身形挺拔地站在前頭,那溫熱的一滴,是他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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