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離這話才剛出口，臨淵就嘗到了自己喉嚨里泛出來腥甜的血味。
他眉頭緊緊地擰著，抬手捂住了唇。
血就從他指縫里溢出來，他通紅的眼里，水霧彌漫，只需要一眨眼，就能凝成淚落下來。
瞎了，聾了，走不了路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拿刀子在刮臨淵的心啊，他見過她寒毒發作時候的樣子。他當時心疼得不行……
而現在，她那樣痛苦的情況，可能每天都會發作一次？她有多痛苦，臨淵不敢想。
他還想著，若若為什麼，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來。
她怎麼回來啊？
臨淵抬手虛握成拳，捶著自己的心口，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心里能舒服一些。
直到噴出了幾大口鮮血，心里淤堵的那些情緒，才像是終于舒散了一些，起碼，能夠順暢的呼吸了。
盡管心疼得快死了。
「她……」臨淵聲音很沙啞，每一個音節仿佛都刻著痛苦的情緒，「瞎了？聾了？走不了路了？」
他每問一句，心里就挨上一刀。
修離看得出來，他在凌遲他自己。
修離點了點頭，「嗯。」
「那你為什麼……不把她還給我？若是給她及時治療的話……」臨淵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
就算心里對修離有所不忿，但還是惦記著，修離救了若若。
修離聞言掃了他一眼，淡聲道，「我為什麼要把她還給你？我樂意把她留在我身邊，你以為我是什麼活佛嗎？我心愛的女人能每天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著，我樂在其中，何樂不為？」
屋里一瞬間氣壓都低了下來，臨淵的殺氣騰騰，使得氣氛變得很壓抑。
修離無所畏懼地看著他。
臨淵深吸了幾口氣才將殺氣壓了下來，「那我先前揍你還真沒冤你。」
修離沒說話，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傷。
臨淵定定地盯著修離，「帶我去見她。」
「憑什麼？」修離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這還傷著呢。」
「宰了你。」臨淵從齒縫里擠出三個字來。
修離笑了笑，「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往這兒割。」
臨淵的眉頭皺得死緊，「我要見她！」
「就你現在這個樣兒？」修離掃了她一眼，「等你見到她，你的情緒狀態可能會更差。等著吧，什麼時候你能平靜下來了，再說。」
「我見她。不讓她知道。」臨淵的聲音平靜了些，听起來，竟是帶著幾分懇求。
修離沒說話，默不作聲地思索著。
「你不是說，她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她會更難受，會更不好麼。她哪里還能看得到？她都看不見了啊。」臨淵聲音壓抑著痛苦，「我不怕難受，我看得見她就行，別讓她知道。都不行嗎？讓我見她。我要見她。」
修離深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地吐了出來，「行吧，帶你去。」
「謝謝。」臨淵這一句道謝帶著氣音，像是得到了修離的這個答案之後，他終于能夠松一口氣了似的。
「你也別謝我，我本來就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她。」
修離抬手捏了捏鼻梁，長眉擰著，表情里透出凝重，欲言又止的。
片刻後還是說了，「她發作的時候，混混沌沌的狀態，都還在叫你的名字。別以為只有你瘋了，她見不到你，她也快瘋了。」
臨淵緊抿著唇沒有接這話，只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修離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傷，臨淵轉頭就朝外頭喊了一聲，「萱堇，進來。」
承影一陣風似的就掠進來了，「老大，什麼吩咐？」
「把他的傷，最快速度治好，然後我們出發。」臨淵聲音沉沉的。
承影听了之後就愣了一下，治傷她倒是沒什麼異議，出發？
她心頭猛的一跳，說話都不利索了，情緒太激動，「去……去見卿若嗎？！真的嗎？」
臨淵點了點頭，「是。趕緊的。」
承影馬上就撲到了床邊，靈力像是不要錢一樣的用來給修離治傷。
其實那肩傷雖然不輕，但也沒有要命的嚴重，主要是修離還被祈言他們折磨了這幾天，整個人都很虛弱。
臨淵走出了這間屋子去。
赤霄蹲在院子里一個木樁子旁，手里捏著塊石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地上扒拉著。
湛盧和純鈞坐在另一旁。
七星倒是沒在院子里。
「老大。」見到臨淵出來，湛盧就起身來叫了一聲。
「煙蘿呢？」臨淵淡聲問了聲。
純鈞指了指那間先前被臨淵用劍氣戳得千瘡百孔的屋子，「里頭呢。」
臨淵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屋子里依舊彌散著濃厚的血腥氣兒，七星坐在一張斷了一條腿的椅子上，但也能完全保持個坐如鐘的穩穩姿態。
見到臨淵進來，她才稍有些不穩，馬上站起身來了，「老大。」
「嗯。」臨淵應了一聲，就看向被釘在牆上的祈言。
祈言看起來極其狼狽，渾身都是血不說，兩條腿已經早就沒有了，而且此刻，身上布滿了咒紋，細看仿佛還不難看出他皮膚下面的筋絡里仿佛有什麼活物在里頭鑽著游走著似的。
臨淵看到這一幕，就眯縫了眼，朝著七星看了一眼。
祈言掀開沉重的眼皮，看到臨淵時，他就低聲嘶吼了起來，「你……殺了我，你不如殺了我，直接殺了我！」
臨淵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他明白祈言為何會如此瘋狂。
畢竟祈言是北冥的大家族炎族血統，怎麼可能不知道七星的這種蠱族的手段代表著什麼。
七星要煉了他。
他以後只能作為行尸走肉活著，這對祈言而言，比死還折磨，比折磨還折磨。
「老大，我這麼做，您沒意見吧？」七星問了一句。
臨淵唇角挑了挑，「原本我還真想不出個合適的對付他的辦法，看到他現在這麼痛苦一心求死的……就照你的意思辦吧。」
只不過煉活尸需要時間，雖然不如煉行尸時的時間長，但沒個三五七天的也成不了。就祈言這種修為的，煉起來時間更長。
臨淵看了七星一眼，「那正好，你就留在這兒辦這事兒。」
一听到這話，七星一個咯 ，猛然轉眸盯著臨淵，「老大，你呢？你……要去見卿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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