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如同同時撞進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一般。
一瞬間天地變色。
原本正午當頭的陽光，瞬間消失了。天色陰沉得可怕，黑沉沉的雲，仿佛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臨淵琥珀色的眼眸此刻仿若變成了純粹的黑。透骨的寒涼幾乎要凝成實質。
懷風在一旁噙著笑意，那溫潤的眸子里，藏著些許凌厲，但更多的是饒有興致。
他模了模下巴，說道，「我好久沒看到過臨淵生氣成這樣了。猶記得上一次，那還是在和獸澤的戰場上，獸澤的人將俘虜搭成了人頭塔……」
君卿若手指輕輕按著額角，眉頭輕蹙，很顯然，這樣的情況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盡管她知道，修離捉模不定的性情，臨淵一點就炸的醋勁。
但凡只要踫上，怕是沒法善了。
但這來得也太快了。
「他裂魂的傷……」君卿若眉頭凝著。
懷風依舊是噙著笑意，垂眸看她一眼，「不用擔心。你見過臨淵的劍吧？」
「見過。你是說劍柄雕著狼首的那柄嗎？」
「是。那柄劍名字很獨特，單名一個‘破’字。」
懷風話音剛落，眼角就瞟到了那一線寒芒，他抬了抬下巴，「喏，就那柄，破劍。無所不破。知道為什麼無論是獸澤，甚至就連北冥，都對臨淵那麼忌憚麼？」
君卿若疑慮地搖了搖頭。
懷風笑道，「因為他是天生的屠戮者。所以不要說他受了裂魂的傷，就算他只剩一口氣。他的攻擊力也不會因此削弱，不受任何客觀因素的影響，所有的防御在他面前都是紙糊的，是為無所不破。」
攻擊是最好的防守，這道理很多人都明白。
但卻不是人人都有能夠用來攻防兼具的攻擊力。
很顯然，臨淵有。
他手中那柄破劍已經凝聚成形，通體都透著深沉低調，唯獨刃上一線寒芒，亮得耀眼！
只一劍在手。
仿佛一切指向他的攻擊在他眼前都不存在了，一切的防御在他面前都不存在了。
修離揮出的氣刃，並不勢微，甚至聲勢浩大。
此刻空氣中炸開接連不斷的踫撞聲。
兩位尊級強者的交手，修為不夠的人，目光根本都跟不上他們的過招！
比如此刻，不少麒麟士兵哪怕揉爛了眼，也看不清他們攻擊的路數！
在他們的視線中。
那兩人……根本就沒動！
修離只揮了揮手，臨淵只手中一柄長劍成形。
然後就各自為據，涇渭分明地站著。
但空氣中金戈交接的聲音卻那麼密集。
臨淵表情不變，凜冽淡漠的。
而修離，長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皺緊，越皺越緊。
其實到了他們這種等級的強者，就已經到了那種，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的程度了。
所以只一交手，很快就能察覺和對方的差距，孰優孰劣。
修離的臉色很冷，「好一個北冥白帝族。」
「我來之前就說過，退一步算我輸。」臨淵此刻，整個人都仿若一柄出鞘的利器，無堅不摧。
說著，臨淵緩緩朝前邁了一步。
空氣中金鐵交接的聲音愈發頻密劇烈！幾乎刺耳到了一種，讓人听著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的程度！
修離的唇逐漸抿緊，似是在強忍著什麼。
僵持了約莫一刻鐘。
在臨淵再往前邁了半步的時候。
終于，修離的腳跟往後挪了半寸。
只半寸而已，但……勝負已分。
姬涼夜一直細心地听著這一場強者之間的對決。
他終于明白，為何那日他去求臨淵指點的時候，臨淵會說，他接不住他的劍。
真的接不住。
就連師父都沒接住。
其實兩人都沒有全力以赴，這是肯定的。
因為尊級強者若是豁出性命的打，這麒麟軍營首當其沖的完了，夷為平地都不在話下。
而且如果不是生死決斗的話，尊級強者不會用所有的本事。
交手一番，比起致人死地的打法，更多的是試探。
都是強者，基本上交手一番，就能準確判斷之間差距了。
但凡差距明顯存在，那麼再死 ，都是浪費時間。
所以懷風才會那麼篤定，臨淵不會輸。絕不會。
因為那種無堅不摧無所不破的攻擊，沒有人能比臨淵更凌厲。
若是眼前這個藍眼楮的妖孽打算豁出性命的死斗，所有壓箱底的本事全部都亮出來的話，那可能還不好說。
但就這種試探性質的交手，臨淵不可能輸。無論面對誰。
修離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北冥蒼山白帝族……
還真不愧是傳說中的種族啊，果然是強得不講道理。那種放棄任何為了防御的防御，用更凌厲的攻擊來替代防御的打法。
著實讓人頭疼。
「……姬涼夜。」臨淵的目光中寒意不退，朝著姬涼夜看了過去。
慕越有些緊張，半邊身子擋在涼夜身前。
姬涼夜目不視物，也看不到臨淵目光里的寒意，他對臨淵有著感激，所以點頭應道，「在。」
「你的師父弱成這樣，你又何必在他門下浪費時間？」臨淵說著，目光冷冷睨了修離一眼。
修離面色陡然陰冷，他手虛虛一握，一柄晶瑩剔透仿若冰雕的長笛在他手中出現。
見過這柄長笛的，都知道這是修離的武器蝕魂笛。因為蝕魂笛的攻擊性質特殊，所以尋常是不會拿出來的。
但凡拿出來，那就是要動真格了。
「不過小勝一籌而已，真以為我怕了你了？」
此時此刻，修離迸發的已經不僅僅是靈壓而已了，更有著殺氣。
臨淵無畏無懼，看到對手認真了。
他就將握著破劍的手抬到胸前，手腕一轉，長劍在面前劃了個圈，變成了劍尖指地，劍柄朝天的姿勢。
然後，他松開了劍柄。
長劍就浮空懸在他的面前，臨淵雙手往前伸出，兩手都伸出大拇指和食指中指，食指中指並攏，然後兩手的手指相對，比出了一個三角形。
手指框出的這個三角形，正好對著破劍的劍柄。
直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懷風目光里的饒有興致才馬上收斂，他猛然皺眉道，「不行！不能用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