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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歪理邪說

龔就這樣被趙長垣強行攙扶進了王青蓋車里,排排箕坐好。

注意,是箕坐好,不是跽坐!

別瞧著音同字不同,僅僅一字之差,卻有著天壤之別。

箕坐,乃兩腿張開而坐,形如簸箕,實是有著對人極為不禮貌的隨意散漫之意味。

而同樣發音的跽坐,則是兩膝著地,小腿貼地,臀部坐在小腿及腳跟上的坐姿,雖也有著比較隨意之意味,但總歸也屬于跪坐,相較于箕坐,則對人禮敬、敬畏得多了。

但龔是來自現代的魂靈,自然知道後世桌椅普及之後,箕坐才是流行趨勢,可眼下的大漢朝,並未有桌椅家具,世人還只是席地而坐,跽坐就成為了比較常見的坐姿。

偏偏趙長垣卻與常人不同,自己張開兩腿箕坐不算,還拉著龔也跟著一塊箕坐著。

「兒,車廂里又沒有旁人,作甚那麼正經?!」趙長垣勸慰了句龔,便舒服地伸了伸懶腰,「誒,還是這樣放開兩腿方才舒服嘛!」

又低聲嘀咕著︰「……也不知禮儀為何要如此費事……要是都坐在小杌子上就更舒服了。」

龔就異樣地看了眼趙長垣。不過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那一雙水眸里,欣賞已然多過了異樣。

趙長垣的眼風顯然掃到了龔眸底的欣賞之色,「是不是,本王說的不錯吧,兒?」又湊近龔,趁機再次親了一口龔的臉頰。

還未待龔黑臉,趙長垣趕忙涎著臉皮,道了一通歪理邪說。什麼「兒的肌膚吹彈可破,在在都是誘人犯罪的根源」,什麼「本王的愛妃,本王愛怎麼親香就怎麼親香,旁人他管得著嘛」,等等,不一而足。

見龔實在氣得狠了,怒目而視著他,趙長垣便伸出一只手臂,攬著龔的腰肢,振振有詞地道︰「兒,本王可沒有要輕薄兒的意思,本王那是情非得已!」

「哼!」

面對如此厚臉皮之人,龔只能恨聲哼了下,別過臉去。

趙長垣也不再玩笑,又一本正經地邀請龔用早膳。龔連看也未看一眼,頭臉依舊別轉著。趙長垣也不勉強,說是進宮行過一獻之禮後,父皇要賞賜燕飲的。

意思是,到時龔可以再好好補吃一餐。

龔鼻孔里再次輕哼了一聲,沒再搭理趙長垣。

永安里與步廣里都距北宮的東蒼龍門不遠,很快地,趙長垣的乘輿在戢影、戢夜等王府眾侍衛的護衛下,來至了北宮的東門門前。

趙長垣率先跳下了車,回身攙扶著龔也下了車。龔剛剛站定,大公子舞堯便走上近前,躬身一揖,給二人施禮道安。

按照士昏禮的流程,女方送親的人也要接受男方舅姑的一獻之禮。而女方送親之人,皆為新婦的諸兄弟。所以,大公子舞堯便作為女方送親之人,前來覲見新婦的皇上皇後舅姑了。

幾人寒暄過後,便揖讓著要進入宮門。還未邁步,就見侯常侍微微躬著腰,含笑行了過來,叉手施禮道︰「六殿下安,老奴見過梁王妃!」

這是將梁孝文王妃直接省略為梁王妃了。

龔就悄然看了眼侯常侍,後者則朝著龔亦悄然夾了夾眼。

龔自是不能裝聾作啞,上前給侯常侍回了一禮。

侯常侍自然不敢受禮,連忙側身躲過了。可眼底的笑意,卻是止也止不住地流瀉而出,「王妃殿下,皇上說了,這永安宮離著東門遠些,命老奴帶來了輦輿,讓王妃殿下安坐。」

說著話,侯常侍一招手,宮門後駛過一輛玄黃五色,並飾以金玉、翠羽、珠絡、錦繡等物,由三尺高的果下馬駕輿的輦輿來。

侯常侍又將駕輿的小黃門趕了下去,親自為龔駕起輦輿。

龔就遲疑了會兒,禁不住又看了眼趙長垣。

趙長垣卻贊許地看向了侯常侍,還悄悄朝侯常侍豎了豎大拇指。這才轉過臉來,對龔道︰「又不是母後的鳳輦坐不得,這輦輿可是父皇賞賜給梁王妃的,愛妃豈可辜負了?」

怕龔耽誤了時辰,伸手便攙扶著她,強行將她摁進了輦輿內。

「得 ,王妃殿下您安坐好了,老奴這便起輿了。」侯常侍配合著趙長垣的動作,立馬便發動了輦輿。

輦輿之後,趙長垣、舞堯,以及心惠、蘭惠等一行人,跟隨著前往永樂宮。

初時,龔乘坐著還忐忑不安,因為頭兩次進宮她可都是步行前去的永樂宮。但轉眸間卻瞥見輦輿旁的趙長垣,時不時地沖著她目以笑,龔原本愧疚不安之心便歇了下去。

哼,即便有漢家故事,那又怎樣,正如侯常侍所說,這可是皇上賞賜給她的。

不怪龔有此愧疚心理,因為,漢家故事︰諸王入宮,輒以輦迎,至省乃下。

雖然此時的趙長垣尚未就封國,沒有春朝秋請之儀制,漢家故事便做不得數,但龔總覺著不太坦然,好似自己虢奪了趙長垣作為諸侯王應有的待遇和權利。

趙長垣顯然揣摩到了龔的心理,便不時地戲謔于她,令龔很快賭氣似的安于現狀了。

有了輦輿代步,龔方才不覺著那一頭金玉珠翠的沉重,內心里其實很是感念孝承帝,也更感謝侯常侍。

要不是有侯常侍出入禁中,跟皇上能說得上話,她一介從未謀過面的六皇子繼妃,怎麼可能得了皇上的恩典……

便悄聲地跟前面駕輿的侯常侍道著謝︰「……舞龔多謝侯常侍大人了!」

「咱家愧不敢當!王妃多禮了,王妃要謝,其實該謝……」侯常侍往身後趙長垣的方位一瞥,「六殿下才是。」

龔就不情願地看了眼輦輿旁的趙長垣,沒有言語。侯常侍自是了然地笑了笑,也未再說什麼。輦輿很快便駛到了永樂宮門前,停了下來。

就在龔被趙長垣挽扶著下了輦輿之時,一管嬌呼灌進耳鼓︰「喲,瞧瞧,這麼快就鼓瑟鼓琴、呦呦鹿鳴了,當真羨煞旁人吶!」

正是酈邑長公主。

「誒,六皇兄,你們可來了,再不來,酈邑還以為昨夜六皇兄欺負我八表妹沒完沒了了呢!這不,父皇和母後都叫酈邑出來觀望幾回了!」酈邑邊說,邊行至近前,圍著盛裝的龔轉起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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