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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身輕松

他太累了,所以當他一旦放下了對生命的執著,反而覺得一身輕松。所有的恐懼和焦慮都不知去向,換給他片刻好眠。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將他從睡夢中喚醒。他好不容易撐起上身,抬頭看清楚來人的臉,卻驚得渾身顫抖起來︰「你……是你……」

「是我。」蒙鉞蹲子與童縴只隔著一層牢門,由于光線實在昏暗,無法讓人看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童縴以為尚在夢中,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怒不可遏︰「你還來做什麼?看我怎麼死嗎?」

蒙鉞伸出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小聲說道︰「你不會死的。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讓你死。」

童縴冷笑一聲︰「別假惺惺,若你真的在乎我,又怎會騙我?你把我騙的好慘吶!」原本以為他鄉遇故知,誰知會演變成一場險惡的陰謀與背叛。想必此時此刻任何人都無法釋懷。

任由他怒氣沖天,蒙鉞卻始終淡然,與他們平日里相處時一模一樣︰「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女兒被遼人扣著,我也沒辦法。請你原諒我。」說到這里,他將手伸進牢門,拍了拍童縴的背脊︰「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蒙鉞這輕輕一拍,正好拍在童縴受傷的地方。一陣劇痛,讓童縴完全醒悟,這一切並非夢境,他的冤家真真實實的近在眼前。「蒙大哥……」就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就知道他並不是存心傷害自己!想到這些,童縴忘卻了傷痛,強撐著坐了起來,扒著牢門,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蒙鉞將聲音壓到最低,卻足以讓童縴听得清楚明白︰「我打听過了,三天之後你會被押送回京,到時候,我便有機會把你帶走。咱們遠走高飛。」

童縴只覺得自己心髒快要跳出喉頭︰「真的嗎?你真的……會來救我?」

蒙鉞輕嘆一口氣,說︰「你都已經替我頂下所有罪,我若不是真心要救你,何須跑回來見你?」

「那你妻兒怎麼辦?」即使心酸,可這也是無法回避的事情。

蒙鉞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一拳打在牢門上︰「我顧不得這麼多,你為了我,連命都不顧,我還顧得了什麼?」

「蒙大哥,我……我還以為……」

蒙鉞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那邊空蕩蕩的衣袖,苦笑著說︰「只是以後你跟著我,恐怕要吃苦。」

「我不怕苦!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這對于童縴來說,幾乎是再一次投胎,再一次浴火重生,再一次枯木逢春……

蒙鉞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說道︰「等著我。」

「嗯!」

無論有夢無夢,第二天的太陽總是會照趙升起。

龔驚醒時,還在納悶自己為何會在床上。她記得昨晚明明一直坐在桌邊等著丈夫回來。

未及多想,脖子後面傳來一陣陣濕熱的呼吸,腰月復上覆著的大手,讓她瞬間明白了一切。這種一覺醒來,身旁有他的幸福感,似乎闊別已久。她眼眶一熱,嘴角卻笑成了彎月……

即使她的小腿始終以別扭的姿勢被他的雙腿夾著,已經酸麻到毫無知覺,她也依舊保持著醒來時的姿勢不敢動彈。因為身後的人睡得實在香甜,因為她實在不想破壞這久違的光景,因為她很怕他醒來後,意味著又一場離別。

好在睡夢中的人,並沒有這麼多顧慮。一個姿勢睡累了,便換個姿勢繼續。這才解放了快要大腦缺血的龔。

等趙長垣睡到了自然醒時,已經是大中午了。對于他來說,一睜眼便能看見心尖上的人,也實在是一件亦幻亦真,久違了的幸福光景了。他慵懶的伸出手圈住坐在床頭的龔,將她勾到自己面前親了一口。「你早就醒了?」醒來的第一句話,帶著濃濃的倦懶之意。

龔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臉,說︰「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回來時到底是什麼時辰,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似乎連半個夢也沒做。「我好久沒睡的這麼沉了。」

她抿嘴輕笑著說︰「餓了吧?我給你把午餐拿來了,快起來吃點吧。」她這吃貨老公,即使睡著了,肚子依然會餓的咕嚕叫,她听得臉都快笑抽筋了。

說到這里,他正覺得月復中饑腸轆轆,心里卻覺得甜蜜又滿足,撒嬌一般將她半個身子抱在懷里︰「娘子真好。」

吃完了午飯。龔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我把寶寶抱來陪你?」他難得在家,總不能真把他所有時間霸在自己身上。

誰知他想都沒想,便憋出一個字︰「別……」

她納悶的問︰「怎麼了?」

「我有些髒,想洗洗干淨再抱孩子。」

龔一听,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還洗啊,你潔癖啊?」

他臉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昨晚模黑出去,指不定模著踫著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對孩子,還是小心愛護些好。」

龔這才明白,自己這位丈夫,畢竟是個古代人,有些迷信思想純屬普通。「好吧,成全你的父愛。我一會去給你打水洗澡。」

她剛要走,便被他一把拉回來倒在他腿上︰「你和我一起。」

「想得美。」龔嘴上這麼說,心里想的卻是「必須噠」。

童縴抬起頭,吐掉嘴里叼著的稻草,吊兒郎當的說道︰「有話就說。」

「昨天夜里,蒙鉞想來刺殺我。」潘竹青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當發現原本嬉皮笑臉的童縴驟然變得臉色慘白時,他故意停了停,接著更加清楚的說下去︰「被我當場殺死了。」

話音落地,整間牢房里鴉雀無聲。忽然,一陣陣拍打牢門的聲音伴隨著尖叫聲震破了在場官吏的耳膜。「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

潘竹青說話聲並不大,但卻依然能在令人嘈雜不安的環境下表達得擲地有聲。「不管你跟他什麼關系,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說完,他的眼光從可憐的童縴身上移開,轉身大步向外走去。身後的怒罵和詛咒聲,像潮水一般由遠及近像他的背後襲來。

「你騙我,你騙我,你欺騙我!潘竹青,你回來!你回來說清楚!你回來說清楚」

「潘竹青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童縴會不會變成厲鬼,潘竹青並不在意。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鬼。再者,就算有鬼,他也並不懼怕。這幾年來,拿這種話恐嚇他的不下十人,他早已听慣。

此時他一邊闊步而行,一邊在心中暗自嘲笑︰「做鬼也不放過我?呵呵,做人你們斗不過我,做鬼就本事了麼?」

走出地牢,潘竹青隨即便趕去了義莊。

仵作正兢兢業業的檢查著蒙鉞的尸體,見著潘竹青走進來,趕忙丟下手里的活,上前施禮。

潘竹青輕輕擺手將他攔住,示意他繼續做事,當自己不存在。

看著這位曾經叱 一時的當朝名將,看著他胸口致命的劍傷,昨晚的情景又歷歷在目。

昨夜寫完了奏折之後,潘竹青與薛九便各自回房歇下。睡到半夢半醒之間,潘竹青隱隱約約听見房里有腳步聲。即使他知道自己這府邸守衛還算森嚴,但高度的警覺性,還是讓他立刻睜開眼楮。赫然發現房門口果然站著一個人。

「誰?」他呵問一聲,抄起床邊的劍便翻身下地。

「放了童縴!」對方聲音不大,說話簡潔明了。

潘竹青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也是在一瞬間之內,他便立刻想到一種可能性。而且這種可能性,在他發現對方有一邊空蕩蕩的衣袖後,更加確定。

「原來是你,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世上願意管童縴死活的人不多,而恰好又少一只胳膊的人,非蒙鉞莫屬。

對方雖然是獨臂,可畢竟是位武學高手,潘竹青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提劍便迎頭趕上……

早听說蒙將軍一套「流雲刀法」速度奇快,所向披靡。潘竹青這回算是結結實實的見識了一次,果然如傳聞中一樣,落刀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利落。

可是……

即使打不過趙長垣,他潘竹青也不是吃素的。畢竟上下二十年,能打的過趙長垣的中原人,一只手便數得過來,而且老的老,死的死,東都俠也只能勉強打個平手,還是在趙長垣完全沒放開的情況下。潘竹青好歹是師出名門,沒親手宰過幾個人是真的,可若把他逼急了,一般高手也絕不是他對手。

比如此時此刻,他心里清楚,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玩完。他只有拋開一切雜念,置對方于死地,自己才能看見明早的太陽。好在他還有一樣關鍵優勢主場優勢。黑燈瞎火之中,當然是熟悉地形的人更佔便宜。

再加上這院子里的侍衛們都不是死人,短時間內听不見動靜,不代表一直听不見。等大伙兒趕到現場時,潘竹青與那獨臂將軍已經打了十幾個回合沒分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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