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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兮兒,我最終還是將你弄丟了

夜色撩人,一座涼亭之內,一襲藍衣的杭謹軒同一身勁裝的殷盛煜一起坐在亭內的石桌上喝著酒。

地上已經是一個個空了的酒壇子,而杭謹軒手里的那一壇酒已經不知道在何時空了,但是殷盛煜手里的那壇酒卻還留有很多,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怎麼喝。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只要一個不查,便會喪失性命,他不怕死,但是他一定要讓亢軒國覆滅,一定要為他的父母報完仇再死。

「盛煜,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後悔好後悔。」杭謹軒突然對著殷盛煜開口說道,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殷盛煜似乎看見杭謹軒那個被淚水打濕的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後悔?杭謹軒做了這麼多令人憤恨的事情,他還會後悔嗎?他還以為,杭謹軒重來就沒有悔改之心呢。

「悔在哪里?」殷盛煜淡漠的開口問道。看著杭謹軒這樣子,似乎是喝醉了。

他本可以趁著杭謹軒喝醉了,然後痛下殺手的,但是殷盛煜也深深地知道,這個亢軒的皇宮里,隨處都隱藏著烏圖派來保護杭謹軒的暗衛。而且那些暗衛一定會誓死保護杭謹軒的,畢竟杭謹軒是除了杭婧兒以外,亢軒國唯一的繼承人了。

杭婧兒是一個女子,能不能繼承這個大任已經是擺在門面上的事情了,所以那些亢軒國的舊部絕對不會再讓杭謹軒出任何事情。

正在殷盛煜思考了要不要與他同歸于盡時,杭謹軒便開口了,「我後悔我不該為了復國而摒棄一切,若是我一直都呆在太傅府里陪著月兒,沒有想要某個一官半職的話,沒有想要奪回這個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的話,我就可以在月兒要求我帶她私奔的時候帶著她離開,或許現在的我們會過得很幸福。」

月皎兮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沒有忘記,也不敢忘記,哪怕是月皎兮最後對他失望透頂,說出了痛恨他的話,他也深刻的記在自己的心里。

人的一生,若是真的可以遇見一個能夠讓自己心甘情願的將她說過的所有話,做過的所有事情記在心里的話,他想,那麼他一定是很愛那個人吧。

對于他的話,殷盛煜竟然也覺得感慨萬分。若是自己一開始就不顧忌那麼多,不將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里,將自己的心意直接對著她說出來的話,會不會有另一番的光景呢?再怎麼樣也不會直到她死了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

他想,應該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對她的感情其實已經超越了兄妹之情了吧。

「盛煜,我知道,你也喜歡月兒,對不對?」

殷盛煜正想著,便听見杭謹軒給他來了這麼一句,他頓時便難隱自己面上的那抹不知名的悲意。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沒有想到,杭謹軒竟然知道了,這下他就不得不猜想,是不是夜炎殤也知道了。

之前夜奕珩就已經和他表明過了,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然而自己和夜奕珩之間是兄弟之情,所以月皎兮的事情也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現在,他真的覺得自己暴露太多了。

「兮妹那麼好,是一個男子,便會喜歡他吧!」殷盛煜開口感嘆道。

對于他的說法,杭謹軒也頗為贊同,強拖著自己那個沒有什麼力氣的身子站了起來,走到了殷盛煜的跟前,一手拍在了他的肩頭上,「可是我還是將她弄丟了……都怪我,若不是我一心想要得到她,絲毫不考慮她的感受,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杭謹軒開始不停的自責起來。對于他的自責,殷盛煜也頗為贊同,但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嫌惡的將杭謹軒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拿開。

「你喝醉了。」說罷,殷盛煜便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那一壇酒,也一把將杭謹軒手里的酒奪了過去,放在了桌上,站起身,便將他送回房去了。

從杭謹軒的寢宮里走出來,便看見幾個暗衛停在了他的面前。殷盛煜自然知道這幾個暗衛就是自己在和杭謹軒喝酒時,靜靜地躲在一邊偷窺的暗衛了。他們對自己倒是沒有惡意的樣子,或許就是想要進去照顧杭謹軒吧。

「殷將軍,烏圖大人讓我等轉告您,您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若是有什麼小動作,還是收起來的好。」一個黑衣人開口說道。

說完,便不等殷盛煜反應,進了杭謹軒的寢宮。

烏圖對自己一直都有成見,這一點殷盛煜比誰都要清楚。當初烏圖派人將杭叔杭嬸給殺了,雖然杭謹軒還是很信任烏圖,但是他想,杭謹軒一定也知道了杭叔杭嬸被害的真相,至于他為什麼要讓烏圖留在靖州城,有兩個原因,第一,他擔心烏圖離開了靖州城之後,就沒有人可以抵擋夜炎殤的攻勢了,雖說烏圖也不是夜炎殤的對手,但是好歹可以抵擋一陣子。第二,杭謹軒終歸還是擔心烏圖在朝堂上會實力壯大,然後瓦解他自己的勢力。

反正他們君臣之間內斗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他為什麼要幫著杭謹軒呢?

殷盛煜一邊走,一邊想,便來到了自己住的住處了。看見屋內的燭燈亮著,殷盛煜便知道里面是誰了,想都沒有想,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將軍,您回來了?」

素衣見殷盛煜回來了,眉眼間多了一絲喜色。

然而殷盛煜就不高興了,這個素衣他記得,之前就在月皎兮的身邊照顧,她是杭謹軒的人,那麼她靠近自己,除了幫杭謹軒監視自己,還能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嗎?沒有我的意思,不能亂進屋,你是不是沒有耳朵?」殷盛煜一向都是待人寬和的,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脾氣也暴躁了起來,就好像和杭謹軒一樣,難道這脾氣暴躁還會傳染嗎?

素衣被殷盛煜這麼喊了一句,便開始有些憋屈了,看著殷盛煜,將一碗解酒湯放到了桌上,然後便出了屋子。

看見素衣一副被人傷透了心的樣子,殷盛煜便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同樣的月色之下,遠在淮陽城的夜炎殤也沒有入睡,他靠在花園的一棵樹下,看著那天空中的月亮,也不由得回憶起了自己和月皎兮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月皎兮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深刻的印在他的心里,無法抹去,在他想念她的時候,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思念她。

不動聲色的將自己手中的玉墜子又握緊了幾分。他竟然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對著她的東西睹物思人。

一片片畫面涌入他的腦海之中,他仿佛看見月皎兮端著一碗藥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話。

「殿下不想讓臣女吃苦,臣女也不想讓殿下吃苦。」

他那模糊的視線之中似乎看見月皎兮沖著自己莞爾一笑,他緩緩的伸手,想要去觸模她,可是才剛伸出自己的手,一陣寒風吹過,面前的女子就像是乘風而去一般,飄走了。

他舉步追了過去,離開了自己靠著的那棵樹,可是卻發現,自己已經追不上了。

一回頭,卻又是一個畫面展現在他的眼底。只見一個女子坐在樹下,她雙手環著自己的雙膝,面上的表情也帶著滿滿的憂愁和悲痛。

而自己就站在她的跟前,看著她那一副被人傷透了心的樣子,對著她問道,「為什麼不回家。」而月皎兮卻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問道,「還可以回去嗎?」

看著這一幕幕,夜炎殤便知道這是那一次杭謹軒答應帶她走,可是杭謹軒卻失約了,那時候她很傷心的躲在那棵樹下,她沒有會攝政王府,因為她覺得那個攝政王府已經不是她的家了,當時自己親自將她帶了回去,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著了,睡著之前,還留下了一句,「等我睡著了,最好不要叫醒我,我想要一個永恆的長眠。」

「啪」的一聲,夜炎殤眼眶內的一大滴眼淚竟然就那麼滴了下來,滴在了地上,月皎兮與自己的對話,也盡數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仿佛在他的耳邊縈繞著,久久不能消散。

「夫君,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讓你傷心,讓你失望,讓你生氣的事情,你知道之後,會怎麼對我?」這是月皎兮即將要和杭謹軒私奔前說的話。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以後都不準再離開我了。」這是自己離開她去巫族時,回來的時候,她說的話。

「夜炎殤,你不要殺他!你如果要殺他,那便先殺了我!」

「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日,你竟然會那劍指著我。揚言想要送我一程。」這是月皎兮為了袒護夜奕珩時說的話。

「並不是對你沒信心,我是對我自己沒信心。我真的很害怕你會離開我,你會不要我。喜歡你的人那個多,想嫁給你的人那麼多,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會有那麼一天,你不要我了。」這是她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時說的話。

「你發誓!你發誓我這輩子只愛我一個!」這是她任性時說的話。

「你找了我十年,那麼我便拿這輩子賠給你」這是她決心和自己一起歸隱前說的話。

「夫君,你不要管我,你只需要記住,我月皎兮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就算是死了,我的心里只有你一個人。」這是她被杭謹軒抓來威脅自己時,她說的話。

「你怎麼跟著跳下來了,這里危險,你快上去,別管我了。」這是她掉下懸崖時,看見他也跟著跳下去時說的話。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生死相隨。」這是她決心與自己一同赴死時說的話。

這一字一句他從來都未曾忘記過,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人去樓空,自己獨自一人站在這里思念著她,她在哪里啊!不是說好了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生死相隨嗎?可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兮兒……你在哪里?」夜炎殤有些哽咽,失了自己的聲音。「兮兒,我還是將你弄丟了……是我將你弄丟了…」他說話的聲音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轉變成了哭泣聲。大概沒有人會想到,曾經不可一世的陵邑攝政王夜炎殤,竟然會有朝一日因為一個女人的離開,而獨自一人蹲在院子里暗自哭泣吧。

他其實不怕被人嘲笑,因為他在世人眼里的強大全都是建立在能夠更好的保護她的基礎上。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都將他當做是一個神,若是他都倒下了,那麼那些將他當做成信仰的人的心也會一起死去了,可是他就是不管這些。

「兮兒!你回來好不好!我錯了,只要你回來,從今往後,我什麼都听你的,求求你回來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是我沒有將你保護好!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很低,卻還是不小心飄到了那個躲在一邊偷偷的看著他的常翎的耳里。

若是換做平常,夜炎殤一定是可以發現常翎的存在的,然而此刻,或許是因為他哭的太認真了,所以沒有發現。

而常翎也很清楚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出去,就算她很想出去安慰安慰他,可是她不能,因為夜炎殤的性子她很了解,自己這麼冒然的出去無非就是去送死罷了。

靜靜的看著夜炎殤蹲在地上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心落淚,常翎便握了握自己的拳頭,心里頭滿含嫉妒還有恨。

每一次殿下都是為了月皎兮這個女人弄得不像自己了,月皎兮死了就死了,為什麼還要這麼纏著自家殿下。

她在心里暗暗的抱怨道,她也不知道站在那邊看了夜炎殤多久,直到夜炎殤回了房,她才安心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以後都不準再離開我了……」睡夢之中,女子的口中說些囈語,柳眉緊皺,似乎是一個不太好的夢。

而一邊的歡喜略帶疑惑的看著那個滿頭大汗的納蘭綰綰,正準備拿起自己手里的手帕幫她擦汗,便再一次听見了她口中一道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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