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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籬說,小姝身上的傷一點沒好,依然體無完膚,傷痕累累。不謝花所蘊含的能量也許只夠她修復體內器官的傷,表皮上的傷疤已無力。

她也是抱有希冀的吧?她也會想恢復貌美無雙,玄九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神情沒有情緒起伏,他輕輕地嘆氣。傻妹妹,怎麼能囑咐雲兮不要告訴他,好在綠籬天真,隨便詐一詐就全盤吐露了。

說過無數遍了,要想騙別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不知萬一有一天,她被狐族抓住,能撐到幾時,篤定她沒有勇氣為保全他們而拼命抵抗。

玄九長嘆一聲,藥香走廊外,小荷才露尖尖角,偶有蜻蜓立上頭,小姝這一睡,睡過了春天,好在還能醒,玄九忽然感到幸福和安寧,他牽著她的手穿過良辰回廊,到百花亭坐下才輕撫她的秀發安慰道︰「不謝花本來就是打基礎,強身健體為主,漲修為是順帶的,不要抱太大期望。」

玄姝沉吟一會,驀然而問︰「好讓以後修為漲得更快麼?」

玄九點點頭。

暮雨捧上新鮮采摘的果子放在石桌上供他們享用,不遠處的百果院傳來陣陣荔枝香,尋常與南漠兩個男侍在里邊穿梭,時不時傳來歡笑聲,玄姝的心也不再緊繃,學會了放松。

她以余光偷偷看了貪新鮮吃著荔枝的玄九,心里泛起暖意,他不想讓她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才把她帶來這的吧。

微風吹皺池水,帶來陣陣涼風,和宜房內,陸言推開窗口看到此情此景,眼巴巴地想出去玩,被浮生一把按住,關上希望之窗。

「少爺,不可胡來。」浮生氣哼哼地教訓,一時沒看住,就像月兌了韁的野馬,管都管不住。

百果園傳來歡笑聲,鬧得他心里直癢癢,他就只是想出去看一眼,要求很過分嗎?奈何被浮生綁住,沒想到捆妖繩還有這種作用,陸言哭笑不得。

陸言開窗眺望的神態,一覽無余,玄九失笑斜睨和宜房一眼,轉身對玄姝說道︰「你的小男寵還眼巴巴等著你夸獎哩。」

「說實在的,我從未見過如此好哄的男寵,說兩句話就給打發了。」

不等玄姝回話,綠籬摩拳擦掌,嘿嘿壞笑道︰「少爺啊,那個,我不貪心,你去再給小姐綁五個來好不好?一個捶腿,一個按肩,一個……」末了,又補充一句︰「我也是為了哄小姐高興嘛。」

玄姝看著玄九,認真點頭。「提議不錯。」

話音剛落,玄姝頭上挨了一個暴栗,玄九笑罵道︰「你當是地上的大白菜呢,可以隨便撿。」

玄姝捂著頭上的包,恨恨地瞪他,反手奪過他手中的畫扇,同樣往他頭上一敲,然後飛也似地跑了,剩余玄九懊惱地捂著額頭,就她這個小高度,伸長了手也只能打到他額頭,剛好眉心是弱點,疼死他了。

玄九泫然欲泣,可憐兮兮穿過佇霞回廊回到披錦屋躺著不出聲,綠籬擔憂地趴在窗台往里看,然後忿忿不平地離開,一腳踢開小徑上的鵝卵石罵罵咧咧,睡得香甜感覺快要流口水了,騙子。

「陸公子?你醒著嗎?」

和宜房外傳來雲兮的空靈的呼喚聲,陸言迷迷糊糊睜開眼楮,「進來吧。」

雲兮捧著剛從樹下摘下來的荔枝推門走進來,一抬眸就看到陸言狼狽地被綁在床上,忍不住笑了,浮生好狠的心啊。

陸言難為情,不願看她再繼續笑,看了一眼桌上掛綠,問道︰「是玄九差遣你來嗎?」

雲兮含笑搖搖頭,「少爺被小姐揍了一頓,正在披錦屋里嗷嗷叫呢,顧不上你。是小姐見你這幾日都沒怎麼出門,怕你錯過吃荔枝的好時機,特意命我給你送些。」

陸言聞言歡喜不已,最重要听到玄姝始終記掛他,其次是玄九被揍,都是好消息,他溫和的笑了,叫你總是調戲我,有報應了吧。

雲兮叫來浮生解捆妖繩,曼聲說道︰「小姐說了,過幾天妃子笑成熟了,她要親自采摘,希望你也在。」

雲兮說完後,故意頓了頓,好整以暇看他反應,兩眼放光!哈哈哈——雲兮在心底大笑幾聲,掩不住笑意有補充道︰「所以要好好吃藥,爭取快點好。」

這下可好,浮生清秀的臉頓時耷拉下來,別說有所好轉,就算加重,少爺咬牙撲騰也要撲騰過去,少爺素來看重玄姝小姐,某些時候也讓人頭疼。

雲兮撲哧一笑︰「我走了,好好享用——」一頓,末了,她故意補充道︰「是小姐親自挑選呢。」

雲兮離開後,陸言情不自禁迫不及待招呼浮生,浮生听話地剝開荔枝遞給他,清香滿齒,甜入心里。

浮生嘗了一個,蹙眉吐出。「少爺,還略帶苦澀呢,有那麼好吃嗎?」

「或許,你拿了還沒成熟的。」

浮生狐疑斜睨陸言,「是嗎?」

玄姝化為半人半蛇狀盤坐榻上,時間一長,她也習慣了,這樣很方便。

一覺醒來,忘卻前世,重新活過。

榻上擺滿各種各樣的書籍,邊緣微微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她手里捧著乾坤圖鑽研,連玄九走進房門都沒發現。

「我听綠籬說,你剛開始醒來時,懼怕蛇尾,怎麼,現在不怕了?」玄九合起扇子放下,坐在她對面,好整以暇等回答。

听出他話里揶揄之意,玄姝放下心中大石,笑道︰「當時暗淡無光又猙獰,第一眼當然害怕了,我怕自己快死了。」

玄九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不滿︰「盡瞎說,如今神采飛揚,也說明你的傷真的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玄姝淡笑,遞給他乾坤圖,指著緗色圓果,「我查過一些古籍,上面說不朽果通常長在深山老林陰森森的地方,傳說只要一見到光線,就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玄九捧著乾坤圖翻頁點頭,「這倒不難,我們到了晚上視線依然很好,若看見不朽果,也無需點火把。」

玄姝接過乾坤圖,遞給他一張羊皮卷,上邊小字密密麻麻宛如螞蟻爬,玄九仔細辨認後,許久沒有說話,不說找到不朽果有多難,光是這些配藥就已經夠他頭疼了。

看出他的為難,玄姝心里咯 一下,她只有一年時間。「小九,我害怕。希望如此渺茫,會不會……」

玄九牽著她的手,正色安慰︰「不怕,不怕,有哥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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