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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夠恰好的時間

桃夭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之前見到赤的地方。

她看到那結界里的桃花此刻正開得燦爛。她原以為自己進不去那個結界的,沒想到輕而易舉的進去了。結界里的世界便猶如人間陸地上的桃園一樣。清風拂過,花瓣兒飄飄灑灑落了一地,比她看過的那南天門的漫天雲霞更真實動人。

她伸出手,接住落下的花瓣兒,放到鼻尖嗅了嗅,一股香氣鑽入鼻孔,卻清涼涼的讓人通體都舒坦。

「你這只桃花妖,居然跑到我這里來看桃花來了,這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桃夭听到聲音回過頭去,儼然是一身白衣,一頭銀發的赤。桃夭已經知道了過去那些事,自然也不再懼怕他,「我雖然是一株桃花妖,但是我卻從未見過這樣美麗的桃林,何況是水下的桃林,自然得好好欣賞!」

「難不成你是在夸你自己?」

「嗯?」

「這桃花林的桃樹,可都是我從你身上折下來的滿樹枝椏,這些也算得上是你的孩子了,你這樣夸他們,莫不是在夸你自己?」

桃夭被他說得眼皮直跳。不是因為他說她是在夸自己,而是因為赤說這些是她的孩子。想她上一世與帝辛多年也沒有兒女,如今自己還不曾與誰雙修,就已經這麼多「孩子」了,讓她怎麼想都覺得別扭至極。

她實在是不想跟他討論孩子的話題,干脆直接道明來意。「我這次是專程來找您的?」

「哦,找我?」赤一邊擺弄著桃花枝,一邊問道。

「嗯,我曾在碧水河畔見了碧彤仙尊。」桃夭記得大比結束之後的清晨,她曾在碧水河邊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朦朦朧朧並不真切,她當時並不肯定那是碧彤仙尊,真正確定是在與碧彤仙尊交談之後。

赤擺弄花枝的手頓了頓,然後袖手負于身後,往桃花林中走去。

桃夭知道他定是听到了的,只是不願意面對這個問題。她追隨著他的腳步,「您就不想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嗎?」

赤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攥到骨節都發白了,說話的聲音卻依然輕輕淺淺的,「她本就與你們師尊關系匪淺,來這里又有什麼稀奇?」

如果不是看到他挺直的過于僵硬的脊背,桃夭或許會被他輕輕淺淺的語氣迷惑,以為他是真的不在乎。

「說的也是,她與我師尊畢竟是師兄妹的關系,出現在這里也並不稀奇。」

「哼」赤發出一聲冷笑,似乎對她剛剛所說的很不贊同。

桃夭對他的態度裝作不知,繼續說道,「若說這五仙山,便只有岱輿山的掌門人是個女仙。卻也不曾見過她與哪位仙尊關系親密。即便是對我師尊,也是冰冰冷冷的,倒真是個冰山美人。」

赤猛地回頭,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盯得桃夭心里直發虛,一直在心里盤算,是不是自己的意圖被他看穿了。

良久,赤開口,「你這千辛萬苦的下來這碧水河,就是來與我講著些無聊的八卦?」

「呃」桃夭啞口,這哪里是什麼無聊的八卦。可她總不能直接就開口說,「蛇仙啊,那個碧彤仙尊還稀罕你,你還稀罕她不?」恐怕會被他直接打回去吧。

「不是,不是。」桃夭眼珠一轉,繼續說道,「那個碧彤仙尊似乎看出來我身上有您的氣息,許是因為我受了您千年修為的緣故。她對我的態度很是奇怪,所以我來問問您,她與您不是什麼仇敵吧?」

「仇敵?如今若要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倆倒也並無不妥。」曾經親密無間的兩個人,如今變得形同陌路,不願相見,不是仇敵又是什麼?

當然有不妥,還是大大的不妥。明明是非常相愛的兩個人啊,為何要將豎起的矛頭直直的對著深愛的人呢。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啊,並不像嫉恨的樣子。我們之前去夢幽幻境還多虧了她們岱輿的弟子相助才能平安歸來的。」

「她與你師尊交情匪淺,派人助你們自然再正常不過了。」

「可我看她與師尊並無男女私情啊。師尊說她在等一個人。」桃夭直擦汗,我說得這樣明顯你總該听懂了吧!

「他們到底是華清的兩個掌門人,縱使有私情,也不會告訴你們這些小輩知道。」

桃夭簡直想哭,這到底是听不懂,還是故意裝糊涂啊。這人要是陷入了執拗的死胡洞里,你就是牽著牛也未必拉得回來。桃夭決定不與他做這些迂回婉轉的門面功夫了,就直接說穿好了。雖然過程最初會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但總得叫他明白了才好。

「這麼跟您說吧,碧彤仙尊每年大比的時候都會來碧水河邊等您,為的便是解開與您幾千年前的誤會。」

赤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冰冷,又變成了桃夭最初見到的那個喜怒無常的赤。

「是她叫你來的?」言語中的寒意讓桃夭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她並沒有叫我來,她只是給我講了個故事。一個不同于你所知道的故事。」桃夭心里雖然有了怯意,但是想到這場持續了幾千年的誤會,便是凡人幾生幾世的輪回。仍舊壯著膽子,將話說完。

赤猛地揮起衣袖,桃夭便隨著他掀起的風浪翻滾,最終摔倒在地,一側臉頰著地,之後擦著地面還行了一米,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那種耐心听你講故事,你最好趁我還沒有盛怒的時候滾,否則,就拿你做了這桃園的肥料也不錯!」

「嘶~」桃夭咬著牙撐著手從地面爬起來。真疼啊,我信了你的鬼,這哪里有從前半分溫和的影子。可她卻顧不得臉上的傷口,「我雖然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妖,但是我卻知道得人恩果千年記。您渡給了我千年修為,便是我的恩人,我怎會作出忘恩負義之舉,傷您于無形呢。」

赤的表情有所緩和,雖然仍是用那浸過冰的眼神望著她,但是到底沒有再動手了。

「碧彤仙尊說,曾與您在這碧水河畔共許盟誓。她的心一如初時,從未變過。當年她與我師尊只是為了了讓你們師尊了卻仙去之前的最後願望。所謂的訂婚不過是為了哄老人家開心的一出戲碼。只是他們未料到,你會突然回去,所以這一切便成了那樣一出事故。」

「碧彤仙尊每隔百年都會來這碧水河畔等你,卻始終沒等到你上岸。我曾因好奇問她,您是不是因為愛穿紅衣才會叫做赤。也因此說漏了您現在本體的顏色,她知道後,幾乎崩潰,我見到的碧彤仙尊一直是冰冷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仙,從來不曾那樣失態過。若不是從心底里在乎,又怎麼會在我這樣一個小輩面前失了態丟了顏面。」

「我也專門去問了我師尊,他言之鑿鑿,不惜以華清的命運起誓,從未與碧彤仙尊有過半分逾越師兄妹之情的事。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若碧彤仙尊之前與您一處時,不曾真的交付過心意,難道您就不會察覺嗎?焉知不是您後來因為嫉恨蒙蔽了雙眼,認不清事實,才使得誤會這樣長久。」

听到這里,赤皺著眉頭,一副想要發作又不好發作的樣子。

桃夭連忙擺手,「我不是說這是您的錯。這件事您三位都有不同的立場,每個人都沒有錯,錯的是不夠恰好的時間。那些容易引人誤會的事情,發生在恰巧容易引人誤會的時候。可是就算是死囚,您也要讓她做完最後死前的剖白吧!」

赤嘆了一口氣,那些憤怒也隨著這口氣,飄走了許多。

「我也曾想過,兩人是有什麼苦衷的,只是後來我折返回去的時候,看到碧彤被博衍抱在懷里。」

「不可能啊!」

「哼」赤輕蔑的嗤了一聲,「我雖然憤怒,但還沒有眼瞎。」

「不,我不是說你看錯了。但是,您看到的是兩個人你儂我儂的互相擁抱嗎?如果不是那就有諸多可能啊,也許是當時碧彤仙尊受了傷,我師尊才會那樣的啊。倘若兩個人真的是有情愫的,你已經避世在這碧水河底了,碧彤仙尊又何必來這里苦等呢?她何必為了一個不在乎的人,弄得自己身心憔悴。」

「凡人壽命不過百年,哪比得上你們,一場誤會,蹉跎了幾千年的歲月。仙人的壽命也不是沒有盡頭的,您難道還要將所有的余生都浪費在這件事情上。您知道的,我上次來尋五彩石,是為了我喜歡的人,可是他卻並不喜歡我,至少現在是不喜歡我的。可我仍願意為了他付出所有,哪怕是我的生命。倘若您的心里沒有了碧彤仙尊,那您就不必在意我說的這些了,她是生是死都與您毫無瓜葛了。」

「你什麼意思?她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呃,我想說的重點不是這個好吧,我想說的是,你們兩個人從今以後再無關系了。雖然這樣想著桃夭說出口的卻是,「知道您本體的顏色改變之後,碧彤仙尊的情緒似乎很不對,就將我趕了出來。至于有沒有出問題,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您不放心大可以去看看。如果您當真覺得她們不可原諒,去尋她們的晦氣也是好的,何必苦了自己在這里呢。」

「你說的有理,我何必因了她們這樣自苦呢。」

至于兩個人後來是如何將誤會解開的,桃夭並不清楚,只是當她知道兩個人重歸于好的時候,便覺得一切都是充滿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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