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盛家是和衛嶸結了仇嗎？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確是不想除掉衛嶸的，但是近一年來衛嶸的舉動真的到了他們不得不除掉衛嶸的地步。
其實盛清和也不想除掉衛嶸，衛嶸在晏烈心中的地位他很清楚，要是出掉了衛嶸，那就是和盛清和結了死仇了，那到時候盛家要走的也是最危險的那一條路。
不到最後一刻，他也不想這樣做。
衛嶸看著盛清和的臉色凝結成冰，卻絲毫不放在心上，別說盛清和是變了臉色，就是現在盛清和說要殺他，他也是不怕的。
他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沒有什麼好怕的。
「兒臣身上有三枚箭矢，父皇請看。」他說著，讓人呈上來三枚箭矢。
李全接過來轉呈給了晏烈，晏烈看了看，道︰「這三支箭矢一模一樣，看來是出自同一個人。」
三支箭矢上還有一支的上面沾著血跡，那就是之前刺殺晏明的那支。
「這樣又能證明什麼呢？箭矢在齊王的手中這麼長時間，想要造兩支一模一樣的也未嘗不可。」盛瑯月說道。
面對質疑衛嶸不慌不忙︰「那皇後娘娘可真是高看我了，這箭矢的箭頭采用的是天山寒鐵，想要鍛造天山寒鐵，一般的鐵鋪做不到，因為他鐵鋪沒有這麼精湛的工藝，也沒有能融化寒鐵的本事。如果皇後娘娘真的懷疑是我做的，那讓人去京城中的鐵鋪查看一番就是了。」
盛瑯月冷哼一聲，「你別當本宮是傻的，如果這箭矢真的是你假造的，那你會選在京城的造鐵處？」
「皇後娘娘說的是。」衛嶸笑著道︰「這三支箭矢如此特殊，並非是查不出來。但如果是在京城做的，那這凶手未免也膽大了，所以我就去了別處的造鐵處查探。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是讓我查到了。」
盛瑯月漲紅了臉，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不說，那衛嶸便接著說了︰「父皇，兒臣在南境金碧郡的造鐵處找到了線索。」
听到金碧郡的名稱，盛朗明和盛清和的臉色都變了。衛嶸竟然能查到那個地方。
衛嶸說的不錯，想要造出如此精致的箭矢，民間的鐵鋪是打造不出來的。所以盛朗明只有去找官府的造鐵處。
可是他已經將經手的人都滅口了，衛嶸又是哪里找到的證據？
晏烈的神色陰郁，道︰「你找到了什麼證據？」
「兒臣需要傳喚幾個人。」
晏烈自然是點頭的。林躍一直等在外面，見晏烈同意，馬上就將證人請了上來。
盛家的人都緊張的看著門口，不知道衛嶸找到的證人是誰。
他們沒有等的太久，門口很快就有禁軍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黑衣人還是五花大綁，可見還是危險的。
另一人是一個黑黑瘦瘦的少年，看上去也是十分膽怯的樣子。
兩人跪在了晏烈的面前，晏烈問道︰「你們是何人？」
听到晏烈的聲音，少年害怕的都瑟縮了一下，看了衛嶸一眼，得到了衛嶸鼓勵的眼神之後才說道︰「草民萬小樹，是金碧郡造鐵處的何三師傅的學徒。」
晏烈點點頭，沒有接著問他，而是問黑衣人道︰「那你呢？」
黑衣人一直低著頭，晏烈問話才出聲道︰「草民羅青。」
「是做什麼的？」晏烈接著問道。
羅青猶豫了，沒有馬上回答。
見狀衛嶸好聲好氣道︰「父皇問你話呢？還不趕快回答，否則本王不介意送你回原來的地方。」
听到衛嶸的話，羅青才回答道︰「草民是盛家豢養的殺手。」
此言一出，盛瑯月幾乎將嘴唇咬出了血，冷聲道︰「這個所謂的羅青是齊王帶上來的，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說自己是盛家的殺手就是盛家的殺手，誰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皇後娘娘所言有理。」衛嶸笑著道。
只看到衛嶸這樣的笑容，盛清和都知道沒有什麼好事
果然，听衛嶸接著說道︰「我的手上還有幾個盛家的死士，不如就將他們都帶上來，他們應該是會相互認識的。皇後娘娘覺得如何？」
盛瑯月剛想說話，就听到衛嶸繼續說道︰「皇後娘娘該不會是想說那些人也不知道真正的身份是什麼，不值得相信？」
盛瑯月怔怔的望著他，不知道他到底還能說出什麼。他們盛家三個人三張嘴，竟然都還說不過衛嶸！
他們當然是說不過的，在事實面前，再多的解釋都是無力的。
「如果皇後娘娘真的是這樣認為的，那不如我現在就抓幾個盛家的死士來，看看能不能證明他們的身份。」衛嶸笑嘻嘻道。
如果是別人這樣說，盛清和一定會覺得好笑。盛家的暗衛哪里是說抓就能抓來的。可是在衛嶸的身上，他不敢這樣說，他知道衛嶸真的能做到。
盛瑯月也知道，所以只能干瞪著衛嶸，什麼都不敢說。
她不敢說話，在眾人的眼中就是默認了，這個羅青真的是盛家的殺手。
衛嶸看到眾人的神色就放心了，他要的就是這些人相信羅青是盛家的殺手，這樣他才能繼續說下去。
「萬小樹，你說你知道的。」他道。
萬小樹低垂著頭，悶聲道︰「草民的師父何三，三年前是接到了盛將軍的命令，幫盛將軍打造十支箭矢，用料是天山寒鐵，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材料，有些鐵匠這一輩子都踫不到這樣的材料。」
「所以師父就答應了，不過師父不答應也不行，這是盛將軍的命令。盛將軍還有命令，就是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師父只能偷偷的做。」
听到這里，盛瑯月冷笑一聲，道︰「既然是別人不知道，那你又怎麼會不知道。」
「那是因為……因為……師父一個人……」萬小樹被盛瑯月嚇了一跳，話也說的斷斷續續。
見到萬小樹這樣，盛瑯月覺得自己是找到了破綻，道︰「理由還沒有編好就先編好再說，這樣就算是你說出來了本宮也不知道你說的什麼。」
第七百一十二章 箭矢就是證據
盛瑯月這樣一質疑，萬小樹更是驚慌，額頭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直接話都不會說了。
衛嶸這個時候站了出來，道︰「皇後娘娘不必疾言厲色，不是人人都是我，面對著您還能面不改色。」
「如果不是心虛，那直接回答本宮的話就好，何必這樣呢？」盛瑯月抬著下巴，睥睨著衛嶸道。
衛嶸輕輕一曬，道︰「好吧，那就由我來提醒大家一句吧。難道大家認為這鍛造箭矢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嗎？我知道在座的都是皇親貴戚，天之驕子，沒有進過造鐵處這樣的地方，可是大家想一想，鐵汁要澆進模具中才能成形，之後還要不斷的打磨，這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嗎？」
「正是齊王殿下說的這樣，要打造兵器，一個人是萬萬不行的，特別是天山寒鐵這樣的材料，就是兩個人做都是勉強能成。但是因為盛將軍說了讓師父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師父就只是帶上了草民，但是師父什麼都沒有告訴草民，草民也不知道這箭矢是為何人所造。」
有了衛嶸的解釋，萬小樹也整理好了語言，說道。
衛嶸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十支箭矢是歷時三個月才做好的，在箭矢做好之後，師父也失蹤了。」說到這里，萬小樹落下了淚，可以看出他已經是在很努力的壓制，然而無濟于事。
「既然你說你師父什麼都不告訴你，你又怎麼會知道這批箭矢是盛將軍讓你師父做的？或許你的師父只是單純的失蹤，並不關這個盛將軍什麼事呢？」盛清和淡淡道。
聞言衛嶸還點點頭，似乎是贊同的樣子，「也是，你是怎麼知道你師父的死和這個盛將軍有關系呢？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
萬小樹這個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堂堂男兒哭成這樣可見是真的傷心了。
寶芸看著心
頭也不好受，示意采雲給萬小樹遞上了一塊帕子。
不過萬小樹並沒有接，只是吸了吸鼻子，冷靜了一下之後便繼續說道︰「因為師父遇害的時候草民是在旁邊的。」
這個回答是寶芸都沒有想到的，不禁失聲問道︰「這是怎麼說？」
「草民跟著師父打造那十支箭矢一直都很辛苦，都是在一天的事情做完之後，其他的師父都回去之後，師父才帶著草民悄悄的打造，好幾次都差點被人發現。師父說等這十支箭矢打造完了，就可以給草民說一個媳婦兒。草民只以為這是師父在外面接的私活兒，就什麼都沒有問。」
「可是草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箭矢打造完的那一天，師父叫了草民去家里吃飯，忽然就沖進來了一個黑衣人，師父讓草民藏在了床底下，草民才躲過了一劫。但是草民也是眼睜睜看著黑衣人刺了師父一劍，之後就縱火燒了房子。」
「師父最後還剩下一口氣，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了草民。草民也才知道，是盛朗明盛將軍給了師父五十兩銀子，讓師父打造這十支箭矢。師父是想著拿到了那五十兩就能幫草民娶一個娶一個媳婦兒。師父無兒無女，一直都將草民視作親生兒子。」
說到最後，萬小樹已經是泣不成聲，哭得佝僂起了身子。
寶芸十分動容，也不禁感嘆，有時候上位者一個小小的舉動，改變的就是別人的一生。她告誡自己，以後對人要更加謹慎。
「你胡說！本官從來都沒有做過這種事情！」盛朗明自然是要否定的。他站了起來，來到了大殿中央跪下，對晏烈道︰「皇上，臣是冤枉的，臣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盛大人要喊冤也等听完了羅青的話再喊吧，現在先好好想一個完美的托詞。」衛嶸的笑容中也透出了冷意。
羅青听衛嶸的話，知道是自己該說話的時候了。事情到了現在，他只能將自己知道都說出來才能有一條生路。
否則的話衛嶸會將他送回盛家，這樣的話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著，他只能說道︰「之前齊王殿下和齊王妃去北境之時，草民就是跟著盛將軍一起去北境的。盛將軍一共刺殺過齊王和齊王妃兩次，一次是在齊王妃自己去仙寧郡之時，一次是齊王妃和齊王從秀山縣去仙寧郡的府台之時。這兩次草民都在盛將軍的身邊，為盛將軍善後。」
「你別血口噴人！」盛朗明恨恨的看著羅青，氣息都已經紊亂，緊接著對晏烈道︰「皇上，臣從來都沒有刺殺過齊王殿下和齊王妃，請皇上明鑒。」
晏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真的沒有做朕也不會冤枉了你，放心吧。」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的心跌到了谷底，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盛瑯月和盛清和。盛瑯月和盛清和何嘗不想救他，可是現在的局勢對他們一點都不利。
衛嶸在做這件事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透出來，他們就算是想預防都做不到。現在只能是被動的看衛嶸到底準備了多少證據，他們還有沒有漏洞可以鑽。
盛朗明看到盛清和低下了頭，就知道今天晚上他是凶多吉少了。
「那三支箭矢就是盛將軍讓人打造的，因為那個叫何三的鐵匠就是草民殺的。」羅青低垂著頭道。
萬小樹听到這話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撲向了羅青，大叫道︰「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給我師父報仇！」
說話間已經在羅青的臉上抓了幾個血印子。
寶芸也看不下去，和采雲一起將萬小樹拉開，並且對萬小樹道︰「他是該死，但是該死的不只是他，他只是一個殺人工具，真正的凶手是盛將軍。」
萬小樹慢慢的平靜下來，眼神陰沉的看向了盛朗明，問道︰「你就是盛朗明盛將軍？」
被他這樣看著，盛朗明也有些心虛，不敢面對他的眼神，低著頭道︰「本官是，但是本官沒有害你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