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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春秋要追,卻被趙阿德一句「世子爺,世子爺請自重」給攔下了。浣喜則是卷起畫像,緊步跟著李令月進了寢殿。

鄭春秋又氣又無奈,留也不是,走又不甘心,左右急踱兩步,他便逮了趙阿德問︰「趙大監,那畫中男子是為何人?」

「這……」趙阿德笑著,恭敬答︰「這個老奴也不清楚啊!」

鄭春秋小小年紀,眉宇之間愈皺愈緊,硬生生地竟是皺出了一個「川」字來。

「世子爺,您的婚事,還是去鳳藻宮問問吧!」趙阿德勸道。

鄭春秋嘆了口氣,也唯有如此了。

可他到了鳳藻宮一鬧,卻把鄭皇後給惹急了。

「媛兒難道不比月兒好嗎?」鄭皇後橫眉冷目,「姑母我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許給你,你還不樂意了?」

鄭春秋也是頭一次見鄭皇後如此動怒,不由得愣了愣,方才解釋道︰「姑母,媛兒秀外慧中,性子活潑,自然不比月兒差,可佷兒我……我打小喜歡的,就只有月兒啊!」

「月兒難道沒有與你講清楚?」鄭皇後冷著臉,有些氣,「是月兒親口告訴我,她與你只有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

「這……可她此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啊!她說……」

「夠了!」鄭皇後鳳眸一凜,更是冷下聲來,「不管從前若何,聖旨已下,你若再有贅言,便是抗旨不遵了。」

「姑母……」

「退下。」

離開鳳藻宮,鄭春秋胸口發悶,氣得簡直不能自已。想到在李令月那里看到的畫中男子,他更是有種遭人背叛的情愫,于五髒六腑跳躥個不停,似是頃刻間就要破殼而出。

他郁悶地出了宮,恰于街頭遇到兩位好友。

友人見他臉色難堪似有心事,遂關心了幾句。他有難言之隱,友人遂道︰「春秋兄,醉音閣前幾日新來了一位妙人,最擅箜篌。今日宜景宜情,不如一道過去坐坐,聊以解悶開懷?」

「有酒嗎?」鄭春秋問。

「有!當然有!」

鄭春秋素日里端著「志趣不俗、品格高雅」的君子風範,其實並不喜歡出入這等風月之所。今日例外,有音色,有酒肉,他倒想喝個痛快。

醉音閣在臨安是最有檔次的,一般文人墨客消費不起,去的,多是王公貴冑世家子弟,格調自也講究一個「雅」字。鄭春秋頭一回來,倒有些意外。

很快有人迎上前來。友人喚之「姚媽媽」,並向她提出「在樓上安排一雅間,喚清河姑娘伺候。」

「哎呀喬公子,實在不巧。」姚媽媽帶了歉意解釋道,「清河姑娘方才已被平陽侯府大公子和富商柴家三公子喚去伺候了。」

喬姓友人不由得發笑,指了鄭春秋道︰「姚媽媽,你可知這位貴人的身份?」

鄭春秋內著雲錦織邊青灰色直裾深衣,外罩湛藍色廣袖對襟大氅,腰系同色系錦帶,環佩流蘇,香囊瀅熒,如玉樹臨風,儀表堂堂。姚媽媽只一眼便知其身份之矜貴,又經這喬公子一問,她更是卑躬了些,問︰「這位貴人是……」

「定國公府鄭世子是也!」喬姓友人洋洋得意,臉上光耀無比。

姚媽媽一听這話,又是委身以禮,諂媚之態顯露無疑,巴結逢迎之言,一句更比一句精彩。

「還不快去安排?」喬公子倒有些不耐煩了。

「這……」姚媽媽眼珠子一轉,卻真是有些為難。

平陽侯府的大公子和富商大賈柴家的三公子,可有一人是她得罪得起的?平陽侯府大公子劉瑾是她醉音閣的常客不說,富商柴家三公子柴疾,那可是她醉音閣的財神爺,出手闊綽不說,還給她帶生意,她得罪不起,更不願得罪啊!

「怎麼?」見她遲疑不決,喬公子便不滿道︰「是平陽侯府的面子大,還是那身份卑賤的商家面子大?比定國公府還要大嗎?」

南昭國君三代單傳,年近半百,膝下卻只有十六位公主,至今還無一男嗣。鄭春秋作為皇後的佷兒,自是年輕一輩中,身份最為高貴的皇親貴冑,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要他開口的,幾乎就沒有要不到的。

今日,除了李令月是個例外,難道,就連這麼一個風月之地的一名小小藝妓,他也要不到了?

鄭春秋這樣想著,自有些生氣。听著姚媽媽的搪塞之言,他陡然冷聲,命令道︰「去安排。」

他話雖不多,卻目光寒厲。姚媽媽心下一凜,終于應下了。

她先引三人上樓,待他們在東頭一間屋子落座之後,便退出去跑到西頭一間屋子,哭哭啼啼地央求平陽侯府大公子和富商柴家三公子,求他們「讓一讓」。

劉瑾此時雙頰白里透紅,已是微醺。听得姚媽媽的話,他微眯了眯一雙桃花眼,呷了一口酒,便譏誚出聲︰「定國公世子就高人一等了?我平陽侯府,世世代代出將臣,至今三百年,也不比他們定國的差吧?不讓。」

「還是讓吧?」柴疾雖財大氣粗,卻知民不與官斗,官家人不喜商賈,見劉瑾犯糊涂,他便好言相勸,「那定國公世子,可是皇後最疼愛的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何必爭這一時之氣呢?」

「是啊劉公子。」姚媽媽忙抹了一把淚道,「您就當可憐可憐民婦,大人有大量,讓清河姑娘過去吧!」

「不行!」劉瑾卻是拍案而起,身子晃了晃,意氣道︰「便是皇帝老子來了,也得講個先來後到!」

說罷他便直奔門外,要去與鄭春秋理論理論。

柴疾等人急忙跟上,唯恐他要攪出大亂子來。

東頭雅間,鄭春秋已是三杯清酒下肚,亦是面色微紅。猛地見到闖進屋的劉瑾,他眉頭一皺,不自覺站起身來。

眼前著月白色肩繡文竹圖長衫的年輕男子,雖一臉子戾氣,但那眉眼,那面部輪廓,竟與他在擷芳殿見過的畫中人是那樣像!

「莫道是你?」他狠狠地咬出這四字,雙手于廣袖之中,早已握成拳。

劉瑾一進門撞見他這副反應,自是莫名,「我們見過?」

「都出去!」鄭春秋一聲命令。

劉瑾左右看看,見鄭春秋的兩個朋友施施然出去了,伺候酒水的姑娘們也都有序退下,後腳跟著自己進屋的柴疾和姚媽媽等人,也都膽怯地躲到了外頭,獨留他一人,面對似乎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定國公世子,他闖進門前的理直氣壯,頃刻間蕩然無存。

「嘿嘿!不就一個藝妓嗎?鄭世子喜歡的話,你先賞玩著……在下告辭!」三十六計,跑為上策。此時此刻,劉瑾已顧不得何為臉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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