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瓜子里鼓鼓突突的疼，像是被人硬塞了什麼東西，滿得快要溢出來，卻又找不到出口。
她恨不得將腦瓜子掰開，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又迫切地需要找個地方安靜。
外面的吵鬧讓她心煩意亂，m的，顧家，還有完沒完啊，香枝放下手中的食盒，兩只袖子一擼，一副準備干仗的架式。
「讓她們進來。」
顧辭雙手環胸，淡淡出聲。
「阿辭？做什麼要理她們，直接趕她們走。」
顧辭聳聳肩膀，「住院好無聊，閑著也是閑著，有人自願上門陪我逗樂子也不錯。」
這個理由，好吧，很強大，香枝忍著火氣，怕顧家那幾個女的又像上次一樣耍無賴的招數，外面大張小張恐怕杠不住，她趕緊上前打開病房的門。
「小張哥，請她們進來。」香枝沉聲喊道。
張儀舒了口氣，他真快頂不住，顧家人太無恥了些，胸脯直接頂過來，弄得他一個未婚大小伙子，面紅耳赤便又奈何不得。
「哼，算你們走運，下次再攔，我直接喊非禮。」
兩位顧家出嫁女蠻不講理地從他們面前飄過，後面跟著位面色冷漠嚴肅的老太太及顧辭的父母。
包括張儀在內的四名警衛，各自郁悶不提。
病房內，是水深火熱，香枝顧不得頭痛，氣得真想拿大巴掌扇她們。
「小辭，你眼楮不會真瞎了吧，我就說吧，當兵有啥好，落得這下場，當初，憑你那張臉，多少世家公子惦記，不過現在也好，讓部隊多賠償點錢，我再給你介紹個好人家，你下半輩也不用愁了。」
「大姐說得對，小辭，還記得劉家老三不，人家開了家大公司，去年老婆生孩難產，人沒了，一直也沒找到好對象，我看你倆不錯，般配。」
顧家兩位大姑說得唾沫橫飛，眼楮里直冒精光。
「他家老有錢了，你嫁進去就是享福的命，大哥大嫂將來老了也有依靠，是吧，大哥。」
顧二姑推了把進來後不怎麼做聲的大哥大嫂。
顧辭的父母顧遠恆摟著自家老婆，面上不冷不熱，他對自家大女兒厭煩得很，嘴笨不說不討喜，自打進了部隊後，氣勢駭人，一言不和就翻臉，弄得他和老婆大氣不敢喘，隨便吧，趕緊嫁出去才好。
他皺眉不喜的冷道︰「你姑說得對。」
顧辭模著精致的下巴，想了想道︰「劉三有四十了吧，我嫁進去，不就是給人當後媽。」
顧二姑不高興了，她自己就是給人做後媽，過得還不錯，老公對她好。
顧家所有人都有一張好皮相，尤其顧家姑娘。
「後媽怎麼啦，他前妻生的是丫頭，你要能給他生個兒子，劉家家產不都是你的。」
顧辭沒做聲，面無表情，顧二姑臉上開始不耐煩，就想開罵，顧大姑扯了她一下，顧二姑不悅地皺眉，忍了下去。
「你不喜歡結過婚的，那周紹龍你喜歡不，他與你年紀也相當，家世好，長得帥，跟你相貌登對，就是他家現在遇到了難事，你要找關系幫著說說話，進周家門絕對成。」
「好像听說他喜歡玩女人，外面情婦一大堆，」顧辭淡淡道，頓了下，接著一字一頓地說了句話，「他跟二姑你也有一腿吧。」
啥，顧家人還要臉不，香枝听到這里再也坐不住，她正想起身質問。
「坐下。」顧辭按住她的手，悄聲道，「等著看。」
香枝壓下心頭的怒火，忿忿地坐回去。
顧二姑也尷尬，坐在沙發的身體不安地動了動，避開了顧大姑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訕笑兩聲，「哪，哪有，都是謠言，謠言而已。」
「哦，謠言嗎？」
顧辭淡淡嘲諷，「听說當年二姑都快與周紹龍談婚論嫁，周家不同意，二姑才轉頭嫁給現在的二姑父，我說得對嗎，二姑沒嫁進去，覺得遺憾，便自家的佷女送給情郎，你的胸襟是有多寬大呀。」
顧二姑被她擠兌得臉色發青，面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地站起來破口大罵︰「閉嘴，若不是現在周家遇了難事，有求于人，紹哥他……」他才不會要你。
「好了。」
顧老太太怒喝一聲，狠狠地瞪了眼小女兒，口沒遮攔的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這事只是他們私下的打算，說出來顧辭能同意，死丫頭近年六親不認，黑心黑肺，若不是她還有用處，她能忍她一直到現在。
周家有難，周父隱晦地提了幾句部隊的顧辭，顧老太太心里明白，想攀上周家。
顧二姑對周紹龍余情未了，周紹龍哄她為自己說好話，兩邊一合計，算計起顧辭來心照不宣，不遣余力。
「紹哥，叫得好親熱，看來你們情深緣淺，藕斷絲連，我要進了周家，以後成天被二姑惦記自家的男人，想想都讓我覺得膈應惡心。」
嫌顧二姑氣得還不夠狠，顧辭是徹底扯下顧二姑臉上的遮羞布。
說得好，一針見血，香枝听得心里直呼過癮，恨不得站起來拍手叫好。
什麼垃圾貨色也敢娶顧辭，顧辭是她家的，對啊，她好像都忘了這麼回事，香枝猛然間想起，她家哥哥好像喜歡顧辭來著。
差點壞了哥哥的大事，香枝暗道好險，她緊緊抓住顧辭的手，縴瘦的身子不顧病房里顧家人異樣的眼神，她挪到顧辭身邊，將顧辭的身影擋住，雙眸警惕地望顧家人。
她對面的顧二姑氣瘋了，眼楮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個勁地直往顧辭身上甩。
顧辭看不見，香枝翻著小白眼懶得理會。
顧二姑從小嬌養著長大，嬌蠻任性，顧老太太疼女兒，對她有求必應。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顧老太太喝斥她，佷女諷刺她，讓她下不來台，她哪里肯配合。
「媽，我不許她嫁給紹哥。」
她直接心里的話喊了出來，「長得再好看，也是瞎了眼的東西，我看部隊她是待不了，廢物一個，顧家也不能白養她，叫劉三出五十萬的彩禮，等她出院直接辦婚禮，挑三撿四，也得有沒有那個命。」
五十萬，對于華夏的九十年代中期來說，算是上是一筆巨款，顧家這是打算賣女兒。
去你的，你才是瞎眼的東西，污七八糟的，她在鄉下的時候，什麼極品奇葩沒見過。
似顧家出嫁女賣佷女給情郎，她還是頭回听聞，笑死人啦，憑什麼呀。
出身不差，活得錦衣玉衣，卻干起賣兒賣女的陰損事，真真是貪心不足。`
香枝怒從心起，再也忍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拍在病床旁邊的置物櫃。
「啪~~」
「不要臉，阿辭就是瞎了眼，一百個劉三也娶不起，全部給我滾出去。
「死丫頭，你說誰不要臉，她不嫁劉三想嫁誰，哪個男人願意娶個瞎眼的老婆。」
香枝反唇相譏，「你放心，她又不是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自會有人搶著娶，但絕不會是你嘴里的劉三周五類渣滓們。」
她懶得跟她們費口舌，沖門外的張儀道︰「小張哥，幫我轟她們出去，別讓她們污了這里的空氣。」
「哎，口氣不小，你轟我，你又是哪根蔥，小丫頭片子，信不信我抽你大嘴巴子。」
「我看誰敢。」
張儀張義推開門進來，擋在香枝身前。
張儀知道自己攔不住她們，使個眼色給張義，張義掏出手打電話，趕人這事還得醫院保安做比較妥當。
「小辭，你姑姑也是關心你，她們一片好意，周家確實不錯，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以後你姑姑不會跟周家來往，如今家里的情況不比往年，你兩位叔叔也到了成家的年紀，楚楚要結婚，你兩個弟弟都在國外留學，家里不易，請你體諒些。」
顧老太太面含憂色，細心歸勸，一副全心為顧家著想的神色，希望孫女能為家里奉獻犧牲。
她老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家里兒孫不爭氣，最有出息的孫女又瞎了，為給兒子多尋一份助，臉也是豁了出去。
顧辭還沒出聲，香枝嗤笑，「周家這麼好，干嘛要顧辭嫁，反正你女兒與他情投意合，不如改嫁周紹龍，一舉兩得。」
說到這里，她眼楮亮晶晶的，歪著頭看顧辭，像是求表揚，「我說得到對不對，阿辭。」
顧辭勾唇，「對，我同意，顧家還能再多撈一份彩禮。」
「周家一定高興壞了，關系也會更親密，姑佷同一天辦婚禮，還能省酒宴錢。」
兩人一唱一喝，把顧老太太和顧二姑氣得啞口失語，面色青中帶黑，張儀等人看得那叫一個解氣。
顧老太太緩了幾口氣，咽下心頭的怒火，語氣無奈，「小辭，你眼楮以後看不見，能靠的也只有顧家人，你非要這麼不听話，女乃女乃老了，以後也幫不了你。」
神色看似不忍，話里警告之意撲面而來，她還就不信，一個瞎了眼的死丫頭能逃出她的掌心，顧老太太陰狠地想。
「不勞您費心，我瞎不瞎的決不會跟顧家討飯吃，」顧辭語氣淡漠得可以，完全無所謂。
香枝靜靜地看著顧辭扮豬吃老虎，明是有持無恐，故意把話說得稜模兩可。
蔫兒壞，不過，她喜歡。
都能想象到等顧家知道她眼楮根本沒事，悔斷腸子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