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眼楮一亮,急忙轉眼。
單長史急忙尋來適才回稟的哨過來。
听得劉大吩咐,哨急忙折返。
第二天,天色微明之時,哨奔回大營。
劉大一夜都沒怎麼安枕,听得通傳,他一骨碌起身,披了外衣來到外間。
哨單膝跪地,道︰「稟大郎君,往東而行的乃是徐家戰船,船上載滿兵士,數目大約三萬余人。」
「看其行的水道,應該是去往吉州。」
劉大擰眉,道︰「看清了?只是徐家軍?」
哨遲疑片刻,道︰「屬下所見只有徐家戰船,且衡州城里,梁家軍還在盤桓。」
劉大松了口氣。
若只是徐家軍,那他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他擺手讓哨下去,命帳外兵士傳賈先生和兩位長史章將軍一並過來議事。
幾人听得徐大轉述,也都露出笑意。
于心而論,他們畏懼的只是梁家和徐家聯手之後的攻勢。
梁家陸戰無人匹敵,徐家水攻罕有敵手。
可一旦兩軍分開,對于水陸皆有幾把刷子的劉家而言,便不再是威脅。
幾人十分一致,皆同意前往吉州救援。
吃過早飯,劉家軍悄無聲息的拔了營。
衡州城里,梁二正和鄭三商量,打算組織一波強攻,務求一鼓作氣把劉大打回韶州。
不想還沒等點兵,負責盯著劉家的哨探便來回稟,說劉家已然拔營,往東去。
梁二挑眉,復又呵呵的笑。
讓徐家裝大尾巴狼,去攻城還大張旗鼓,生怕別人不知。
這回被人盯上了吧。
估計吉州那邊也已經接著信兒了。
鄭三咧嘴,等哨探退下,他道︰「司馬,要不要跟徐家通個氣?」
「自然要的,」梁二道。
那邊還有他好幾千的兵,徐家人死不死的,他不關心,但自家兄弟,傷一個他可是都心疼的。
梁二去桌案旁,草草寫了幾筆,將情況簡單告知。
第二天一早,梁二點兵。
正準備開拔,就听得守卡的兵士來報。
江南來人了。
梁二呵了聲,道︰「他倒是能趕時候。」
早前在江陵的見面,梁二對侯泰印象極好,因此他將點兵之事交給鄭三,他前往卡口,親自迎人。
侯泰正立在甲板上觀察情況,見梁二過來,忙從搭板下來。
梁二笑著端量他道︰「一陣子不見,氣色明顯有點差啊。」
侯泰苦笑,道︰「腳底下踩著的地方被人時時惦記,是你,你能睡得安穩?」
梁二呵呵的笑。
侯泰側身,讓出吳大,道︰「這位是吳家大郎君。」
吳大郎笑著拱手見禮。
梁二看過去,第一眼便不喜此人。
他笑意微收,淡淡的拱了拱手。
吳大郎一早便被吳節度使叮囑過,被如此慢待,他笑容依然不變。
他自以為禮數周全。
卻不知,他這樣反而讓梁二更加討厭。
在梁二的認知里,明明討厭還裝作甘之如飴的人都是表里不一,兩面三刀的虛偽小人。
既然是小人,自然不可交。
他轉了臉,只與侯泰道︰「你的地方都已經備好了,我讓人帶你過去。」
侯泰點頭,想要再說,卻見鄭三從後面趕來,顯然是有事的樣子,便道︰「你先忙,晚些時候咱們再聚。」
梁二點頭,道;「這會兒我確實有點忙,過兩天吧,我讓人備上好酒好肉,咱們好好說話。」
侯泰拱手,笑送梁二走遠。
吳大郎轉眼,見周圍沒有旁人,這才道︰「梁二郎不喜我。」
「這不單單是你,」侯泰笑道︰「二郎君性子耿直,行事隨意。」
他道︰「早前我去江陵時便見他對一地郡守駁斥,那話說得,我都替那郡守臉紅。」
「現而今對大郎你,已經算是客氣了。」
吳大郎詫異不已。
這樣一個喜怒完全形于色,行事根本隨心情的人,到底是怎麼領兵打仗的?
侯泰呵呵的笑,示意他登船。
兩人立在甲板上,迎著徐徐和風,侯泰道︰「二郎君是有福之人,他的不足,他跟前的人能及時填補,且還能將他缺點美化,讓眾人並不介意。」
「你是說柳氏?」
吳大郎道。
柳福兒他是見過的,當初只覺是個尋常婦人,並沒覺得哪里不同啊?
侯泰點頭。
對吳大郎的不以為然,他只笑笑。
入夜,城西的卡口。
梁家軍分批分撥的往外行去。
鄭三在前,梁二殿後。
幾萬大軍在天色將明之時徹底離城。
城門發出吱呀的響動緊緊扣上。
窄仄的巷道里,幾個身影躡手躡腳的往後徐徐的退著。
很快的,幾人便退到右側的一個漆黑巷道里。
正在他們打算折身之時,背後忽然傳來一下巨力。
幾人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噗通通的接連倒地。
全四帶著幾人蹲在這些人跟前,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搜了個遍。
確定沒有什麼可疑物什,這才一人一個的拖走。
待到天明,留守在此地的梁家軍開始換值。
全四悄沒聲的溜進了府衙。
書吏們都認識全四,見他來了忙道︰「全府吏可是有事?」
全四點頭,道︰「這兒現在誰主事?」
書吏們往邊上的官房一指。
全四點頭,轉去那邊。
官方里,谷林正在調配藥材。
見他進來便道︰「你怎麼來這兒了?」
「謝長史讓我來的,」全四晃到谷林跟前,撿了他切好的山楂片,往嘴里塞。
谷林板著臉,把他手里捏著山楂片摳出來,道︰「這里藥材緊缺,一片山楂都有大用,你要吃回江陵吃去。」
全四聳聳肩,道︰「我倒是想,可惜不行。」
他道︰「長史吩咐我在這兒盯著。」
他把謝大交代的事情說與谷林听,又道︰「昨晚我逮著四個,審了半宿,差不多已經能確定心向黃賊的人數;」
谷林停了不停搗著的藥杵,道︰「你想要做什麼?」
全四呵笑,道︰「還能做什麼,把人處置了唄。」
谷林垂眼想了片刻道︰「處置不難,關鍵是定什麼罪名。」
他道︰「若隨意處置了,只怕有心人趁機作怪。」
「要是引起城里騷動,就不值得了。」
「那你說怎麼辦?」
全四在江陵被柳福兒賦予的權力不小,謝大听之任之。
這麼久下來,他行事不可避免的隨意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