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順流而下,在徐父解了疑惑之時,大軍已過潤州。
徐大得了準信之後,急忙給徐四寫信,讓他務必攔住徐九,不能讓他冒失,犯下大錯。
徐四這才知曉,原來早前徐九所說並不全是真的。
柳福兒早上過來蹭飯,見他眉宇間愁雲盡散,便道︰「怎麼了?」
徐四倒也沒瞞她,道︰「早前九弟所說有些差錯,徐家並未打算派兵駐守。」
柳福兒挑了下眉頭,坐在他對面,拿過小乙放下的湯勺,毫不外道的給自己也盛了碗湯餅。
小乙擱下碗,轉眼看來。
柳福兒彎眼一笑,道︰「不用你,我自己來。」
小乙瞪眼楮。
哪個說要給她盛啦!
這個討厭鬼,才一離開旁人就現出原形。
柳福兒哧溜溜的喝了口面湯,嘗出是重槿的手藝。
吃完早飯,柳福兒道︰「那四郎打算如何跟九郎君說呢?」
徐四道︰「這些都是後話,還是等亂軍退去之後再說吧。」
柳福兒微笑,識趣的不再問。
徐家此番出兵,意在出其不意,因此船行速度極快。
從出發到到抵達鄂州的治所也只花了七日而已。
兩萬兵士入夜下船。
因著此地乃是一馬平川f的平原,未免江陵派出的哨探察覺,徐家軍急行兩日,與傍晚時來到距離江陵百里之遙的一片山林。
徐四命哨探在附近探路,尋了一略有些高度的緩坡,砍了周圍的樹干,搭起塔樓。
徐九從後追來,道︰「四兄,不是說要急行軍嗎?眼看就要到了,怎麼就停了?」
「不必擔心,」徐四道︰「大兄正在造勢,欲攻江南,探子定然會把消息傳過去,那群亂軍定然想不到咱們會在這里。「
他登上塔樓,遠望江陵。
徐九見他優哉游哉的模樣,忍耐的嘆氣,又跟著上去。
喝了會兒山風,徐九道︰「四兄,你到底看出什麼?」
徐四道︰「城里換崗規律,站位規整,與早前相比,這些人更有準備了。」
徐九點頭,心里卻道,這不是廢話嗎?
早前是一幫烏合之眾,現在他們山南海北的轉了個圈,仗也打了不少,要不變得厲害些,早在帝都那會兒就被梁大他們收拾了。
徐九又陪著站了會兒,見徐四沒有要走的意思,便道︰「四兄慢慢看,我下去盯著糧草。」
徐四目送他離開。
片刻,柳福兒快步上來。
此時天色已經暗沉,江陵城的高牆上,火把依次點起。
柳福兒立在上面,四下望了望,嘖聲道︰「建的不錯,剛好把咱們掩在樹杈里。」
徐四淺笑了下,道︰「你看黃家軍如何?」
柳福兒巴著欄桿,踮腳望了會兒,「軍紀還挺嚴格,比早前更規矩了。」
徐九道︰「已不差我徐家多少。」
柳福兒咧嘴,心說他還真是抬舉自家。
江淮一地富庶,百姓更希望安居樂業,與戰亂頻發的中原相比,他們更加厭戰。
徐四道︰「依你看,有幾分勝算?」
柳福兒吸了口氣,道︰「再看看吧。」
底下,有人緩步走來,柳福兒忙沿著階梯下去,並在來人走近之前,消失在了黑暗中。
徐九拿著胡餅過來,遞給徐四後,道︰「我剛才瞧這個人過去,是小乙嗎?」
徐四點頭,道︰「去給我拿吃食去了。」
徐九點頭,道︰「四兄打算在此處待多久?」
徐四咬了口胡餅,道︰「怎麼?著急了?」
徐九笑了,道︰「咱們來的人不少,我是怕被人發現,到時一把火,咱們全都得交代了。」
「放心,我在外面留著哨探呢,」徐四輕拍了下他肩膀,道︰「時間不早了,趕緊去睡覺。養好了精神,明天還有得忙。」
徐九眼楮一亮,忙下了塔樓。
徐四又咬了口胡餅,望著前方那處火光,眯了眯眼楮。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
柳福兒悄悄登上塔樓。
此時江陵城的城門還沒開,外面卻已排起長長的隊伍。
柳福兒皺了皺眉頭,等到下面有人走動,她悄悄溜回距離不遠的徐四營帳。
徐四已經起身,見她回來,便道︰「如何?」
柳福兒搖頭,道︰「情況恐怕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
「怎麼回事?」
徐四轉眼。
柳福兒道︰「早听聞黃家軍拉攏人有一手,現在看來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徐四一臉願聞其詳。
柳福兒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四見她面沉如水,便闊步出去。
柳福兒尋了個地方坐定,倒了杯漿水,擰著眉頭,一口口的抿。
黃家軍把這里治理得井井有條,不光是對徐家,對她亦不是什麼好消息。
本來她是打算等馬家接手,趁其手忙腳亂之時,把城奪下,進而讓馬穎徹底的淪為一介草民的同時,自己也能有些實力保全兒子。
現在看來,她的計劃只怕要緩緩了。
徐四很快從外面回來,他的臉色同樣也不大好。
坐定之後,他平復了下情緒,道︰「听聞黃家軍離開帝都之時,帶走了幾萬人。」
柳福兒點頭。
徐四嘆氣,道︰「江陵城可不比帝都,人口有限,若人都被他收買了去,那這城便是拿回來,也是廢的。」
柳福兒贊同點頭。
沉默片刻,柳福兒振作起來。
「不能讓亂軍繼續收買人心。」
「你想怎麼做?」
徐四忙問。
柳福兒頓了下。
徐四道︰「想到什麼就說出來,若是不妥再想就是。」
柳福兒道︰「馬上就是收莊稼的時候了,城里的糧食有限,如果城外的莊稼都出了事,那些饑腸轆轆的亂軍們若還據守,大約就不會那麼溫情脈脈了吧。」
「你想燒了莊稼?」
徐四瞪大了眼楮。
柳福兒蹭了下鼻子,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徐四想了會兒,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釜底抽薪的好主意。
就是有點缺德。
柳福兒咂吧了下嘴,道︰「算了,還是再想別的辦法吧。」
小乙過來,給徐四倒漿水。
一倒才發現都已經被柳福兒喝空了。
他只好拎著空瓶去外面灌漿。
不想才轉過帳篷,就被人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