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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究竟

夏日快要落了幕,樹上的蟬鳴聲卻沒完沒了的叫個不停。適才下過一場大雨,瓢潑一般,說來的快,也去得快。

院子里油綠色的葉子尖時而滴落幾滴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青石板上。李長安推開窗子,見珍珠抱著一把古琴回來。

「娘娘,琴取回來了。」珍珠道。

李長安只是繼續看著窗外,「琴是有了,彈琴的人卻還沒有過來。」

「娘娘在等什麼人?」珍珠問。

「一位故人。」李長安勾起嘴角,見著窗外那人走來。

他一身黑衣,卻也蒙著面,步子從容,走到窗子邊來。

李長安打量他,凝聲,「你素來著一身白衣,今日倒是不同。」

溫景取下面紗,「娘娘雖是將院子里的人都給撤去了,以防萬一,但奴才還是不願意讓人看見這張臉。」

李長安讓珍珠把門打開,見溫景走進來,她只是不停的打量著他。目光落在古琴上,「你既是有閑心思裝神弄鬼,倒不如為本宮再撫一曲綠衣。」

溫景沒有做聲,低頭去彈琴。李長安道,「不過幾個月,你的琴聲也變了,不似從前干淨了。」

溫景手指慢慢攏過一根弦,「娘娘也不似從前那般了。」

「你是說,我變了?」李長安定楮一問。她起初並不覺得。

溫景道,「從前的娘娘哪里見過這些個黑暗骯髒的東西。從前奴才一心想依靠娘娘,娘娘堅決不踫政治,如今讓奴才過來,可是改主意了?」

她只是想起,那天晚上的宮里。夏太後設宴,溫景一襲白衣,輕攏慢捻,曲意之間她恍惚把溫景當作了江景明。

那時燕國太子還是豫王,倒是設千方百計的討好她,以為琴師溫景觸怒了她,當即要斬殺琴師,她伸手制止,溫景也就跟著她一段日子。

她想起那段日子,溫景屢屢提出自己的野心,李長安也不理睬。他為了表決心,甚至淨了身,要隨李長安進宮,只是後來,李長安沒有成為劉殊的皇後,而溫景機緣巧合又回到了豫王身邊。

溫景一曲彈畢了,輕聲問,「娘娘還是喜歡這首曲子,不知可還是思念的那人?」

當日在京城行宮里,溫景待在行宮那麼久,他這樣聰明的人,對于她的心思再清楚不過。

李長安抬起頭,看著溫景的臉,若不是他為了投靠二哥,將自己和江景明的心思告訴了二哥,也許她和江景明就逃走了。所以李長安始終對眼前這個復雜的人保持敵意,「不過都是過往了。」

李長安冷聲問他,「我與你明人不說暗話,你要下幻藥于我,要提起我六姐之事,意欲何為?」

溫景答,「娘娘該查查六小姐的死因。」

李長安問,「既然是我六姐的事,你與我六姐並無私交,你為何要多管閑事?」

溫景微微笑道,「也許娘娘知道了真相,會有一些改變。就如奴才當年所言,娘娘會擁有天底下最大的全力,奴才也不過是想沾易沾娘娘的光。」

「看來,你知道些什麼?」李長安問。

溫景低頭,「娘娘對我防備太多,有些事還是娘娘自己去看個清楚的好。我說的娘娘未必會信。」

「你回去吧!」李長安抬起下巴。

看著他轉身而過的背影,李長安道,「本宮問你,本宮的二哥已經是當今聖上,而豫王也成了燕國太子,你為何選擇本宮?一個王妃罷了。」

溫景坦白道,「他們的天下都不需要奴才展露才能,而奴才卻能幫娘娘一把,只有成為功臣,才能封王列侯!」他的話說的很直白,卻將一個人的野心袒露的淋灕盡致。

李長安道,「你說的這些太遠了,本宮也沒這個心思,但我會為我六姐討回公道。」

珍珠探著身子進來,「娘娘,王爺回來了。」

李長安抬起下巴,問,「你可要見王爺?」

溫景搖搖頭,「此刻奴才作為太子府里的家奴,六殿下對太子意見頗多,奴才先告辭。」

易朝華身著一件淡藍色的海棠春色錦緞袍,衣擺上用銀線混在絲線里繡了幾朵海棠,所以迎著光一動,便熠熠生光。這樣好的繡工,李長安不由得看呆了,過去覺得梳雨的手藝已經算是不錯了,如今看了這幾朵海棠,忽然間什麼都黯然失色了。

「你送我的這件衣袍可真是好。」易朝華笑著道。

只得那一眼,兩人心里頭都清楚。幾日前落霞宮的霜玲送了繡花樣片來,李長安覺得這是易朝華姨母的心意,便讓人把布料送去了京城里的制衣所,一番加工,才得了這件衣裳。

李長安捏著手帕,「你總說,落霞宮那位來了,就將她打發走。我知道你是為了她的安全,但是她眼巴巴的送了這樣好的繡花來,一番心意,我怎麼忍心。」

「好了,好了。」易朝華捏著她的手腕,「我沒有怪你收她的東西,你看我不是把這件衣裳穿著了嗎?」

前幾日里,兩人為這霜玲的事有過一番爭執,今日易朝華特意穿了這件衣裳也是為了寬李長安的心。易朝華站起來走到古琴邊,他輕輕劃過古琴,問,「怎麼今日還有這麼好的興致。」

李長安笑了笑,「閑著也是閑著,解悶罷了。」

「那我給你說些事解悶吧!」易朝華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

「你說!」李長安道。

易朝華道,「你可還記得,七夕那日,街頭上對對子的那位公子?今日他可算是大出風頭了。」

「怎麼呢?」李長安好奇。

易朝華給他講今日大殿上的有趣事,「上次他去告御狀,後來給壓下來了。昨日里他闖入鄭國公府,欺負了鄭家的小姐。如今成了鄭國公要告他。我便趁著機會,幫鄭國公告了一樁狀!父皇今日親自審這樁事。」

這下子可謂是熱鬧了,從前是這公子狀告鄭家,如今被鄭家反告。這些事被推到御前,那麼鄭家之前做的那些骯髒事又會被重新提起來,這公子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和鄭家同歸于盡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太子能否保的住鄭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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