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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眉眼笑意

麓揚眉宇微微一動︰「我懂。」

廣陵笑了︰「我倒是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懂。」

段思繡單手托腮︰「不明白的那個雖然困惑,卻始終都是最幸福的那一個。」

「嗯,始終都是最幸福的那一個。」

天井沉默了半晌最後說話了︰「這件事要怎麼破解?路品藍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想要做什麼,不重要。」廣陵笑道︰「這件事我回去解決,你們就好好的欣賞一下今晚的大戰好了。」

「今晚?」

「你怎麼知道?」

廣陵的腳尖點著地︰「白暢都回屋去補眠了,為的不就是晚上能夠有精神去看那大戰嘛,他小子,早就看清楚了,裝的和大尾巴狼似的。」

她伸手拍著麓揚的肩頭︰「給你個任務。」

「什麼?」麓揚笑問。

「就說你狼毒未清,上去咬他。」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皆是歡喜和笑語。

前路忐忑,卻也有不知的歡樂和喜悅。

江湖還是嬉鬧之間。

這天夜里,廣陵等人都趴在酒坊二樓的屋檐上,看著樓下正在悠閑喝酒的洛非笑。

等了許久都不見有人過來。

徐帆就小聲問道︰「怎麼這麼久了,一個人都沒有啊。」

「等啊,現在子時都還沒有呢,你趕著回去睡覺啊。」白暢毫不留情的回擊到。

徐帆一臉火氣最後還憋下去︰「你是病人,我不和你吵。」

「吵不過我就承認,裝什麼好人啊。」白暢還要開口,這邊就被懷瑾拉住了︰「沁兒哥哥,不要吵架,你要和人家道歉。」

白暢語結,無奈嘆氣道︰「抱歉徐帆。我口不擇言。」沒等徐帆有反應,他就回身看著懷瑾︰「我這樣可以嗎?」

「可以。」懷瑾想了想補上一句︰「真乖。」

白暢面上露出幾分傷懷,還是揉揉懷瑾的腦袋︰「你最好了。」

月兒終究還是被雲兒遮住,黑夜叢林中走出一個人,先現身的是他手邊的彎刀。

洛非笑淡然依舊,飲酒而歌。

他口中不知道在唱些什麼,詞也听不清楚,這調子也不是調子。

「他五音不全啊。」廣陵小聲道。

「根本不在調上,他唱什麼呢?」

「這麼緊張的時候,你們都在關心些什麼。」段思繡捂住臉,可還是忍不住笑。

那邊的人露出面目,果然是西域人。

「這麼晚了,閣下一臉殺意的前來尋我,為了什麼?」

「為了爭一個高低。」

「高低?」洛非笑卻笑了︰「我從未和你有過什麼高下之爭,說到底,那楊慈根本不是我願意收留的。若是朝廷的聖旨和梅林的存亡,我斷然不會讓她如梅林一步。」

「我知道。」

「那你還要和我爭什麼高低?」

「那你真的能把自己撇的那麼清楚嗎?」西域人笑道︰「不過一眼。不過一眼而已,她就在洛陽看了你一眼。一生都追著你,生下來的孩子,說是你的,夜里喊的人是你,你當真和她只見過那麼一面嗎?」

洛非笑揚天笑道︰「洛某一生之中,摯愛淺妤一人,其他的女子,從未入過洛非笑的眼,若不是楊慈一心提起那件事,想來洛某早就已經將這一切都忘記了。她是誰,你是誰。估計早就忘了。」

「早就忘記了?」西域人露出彎刀︰「是啊,你們這樣的人,影響了旁人一生卻不自知,還輕易的忘卻。」

「難不成,您真的覺得我有什麼錯誤嗎?」

「錯誤?」西域人面上帶著幾縷不解,最後搖頭︰「你確實沒有任何錯誤……」

「這幾日我常常在想,若是我當日沒有救下楊慈,如今這天下該是什麼樣的光景、」洛非笑眼中含著淚︰「想來我們梅林必會處處受到楊家的壓制,站在梅林門主的位置上,我確實對你們有虧欠……可,那道聖旨也不是我親自去求的,于情于理,這世上我唯一的妻還是淺妤。我從未對楊慈有過半分心意,你若是想不明白這件事……那便看不明白吧。」說道此處連他自己都笑出聲︰「其實連我自己都看不明白。又如何說你呢?」

他手邊並未有武器,只有一枝方方折下來的柳枝︰「出招吧。」

西域人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只見那西風獨自涼,杯碗中的酒水都落了褶皺。

「洛非笑,我今日並非為了涫兒前來,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

「我不過是這麼多年不甘心輸給你而已。」他蹙眉︰「所以……這件事,唯有你擊敗我,叫我心服口服,不然……我晚年可能回郁結而死,你可了解?」

「大致了解。」洛非笑的眼中毫無波瀾,那西域人將他眼中的虛無盡數看透,他提起的刀最後又放下,一聲長嘆落在風中︰「算了吧。」

「算了?」他拿起酒杯飲了下去。

「你這些年過的也不好吧。」西域人將彎刀收了起來,坐在洛非笑身邊,將他面前的酒壺搶過來,猛地灌了一個恨,其實他的年歲也不小了,頭發已經開始有花白的痕跡了。

「你過的不好我就放心了。與其和你這麼打一架……呵呵,其實我肯定會輸,你那功夫,根本不是我能比的上的。算了……」他的語調宛如一聲嘆息︰「算了……一切都算了吧。」

「她們都走了。」洛非笑放下手里的茶杯︰「走了也好,走了就不用面對人間這麼多的事情了,走了也好。」

屋檐上的幾個人看著原本要廝打起來的兩個人,最後居然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免不得有些訝異。

徐帆不解的問︰「他們兩個干什麼呢?不是要打架嗎?」

麓揚低頭沉默,白暢面上是說不出來的苦澀。

「累了吧。」墨尋強撐出一個笑意︰「他們兩個可能都累了吧。」

「前塵舊事,打一架就能算清楚的話,這人世間怕不會有那麼的憂愁,這麼多年的寂寥,又怎麼能是朝夕之間可以說清楚的。說是不計較了,不如說是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計較了。」白暢盤膝而坐︰「這樣也好。」

「算來……那葉淺妤也死了有二十年了……世叔自己一個人在人世間活了二十年,一道聖旨下來,便是一個不愛的女人和旁人的孩子,他自己又何嘗不委屈?」廣陵搖頭︰「他的委屈要和誰來說?」

遠山傳來一聲笛子的長鳴,廣陵蹙眉,伸手就去抓住白暢的肩頭︰「大師兄你們注意這里的動靜,我去會一會那邊的路品藍。白暢,你和我一起去。」

白暢還未反應,就被廣陵拖著走了。

麓揚這邊就要跟過去,卻被墨尋攔住︰「你留在這里,說不準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我……」

「他們不帶你去,肯定有他們的理由,只會是好意,你就接受吧。」墨尋的話語太過溫和,麓揚抿唇,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遠山之上的路品藍,看到鬼魅一般走到自己面前的廣陵和白暢,立刻彎腰道︰「路某見過兩位。」

「客氣。」廣陵道︰「不知道路先生這麼晚了,在這里做什麼?」

「姑娘果然是功力高深,路某只是恰巧路過此處……」

「說罷,你為什麼要陷害梅林。」她素來不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更是不喜歡這些人行事的手段,如今能夠這麼心平氣和的站在此處和他說幾句已經是難得,莫要說同他周旋了。

那邊的人露出嬉笑聲,白暢拉住廣陵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太急躁。

「不知道梅林這段時日到底和五色莊起了什麼沖突,得罪了路先生,還望路先生告知。」白暢恭敬道,順帶著將廣陵拉到自己身後,還回頭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來問,你別急。」

廣陵嘆了一口氣,最後點點頭;「你問,你問。」

路品藍那邊見他們二人這般熟識。

「二位很是親密啊。難道……」

一道冰霜飛了出去,和路品藍的側臉擦過,廣陵指尖的寒氣還在環繞,她走到白暢身前︰「你那套懷柔拿去對去徐帆比較好,這里還是交給我吧。」

「怎麼……」路品藍模了模自己的側臉,雖然沒有真的觸踫到,但那股凍人的寒氣,卻著實叫人心驚。

「難道路某今日要被廣陵姑娘以暴力對待嗎?」

「暴力?」廣陵笑著︰「我那小小的一道冰霜就叫做暴力了?」她腳下凝氣,四面八方的涼風都肆意吹來。

路品藍往後退了一步,卻被身後的風往前推了回來。

「這……!」他不解的盯著面前人︰「你身上到底有幾種心法和靈?」

「不多不少,比起旁人要多上幾種,你今夜若是不想要被我活活折磨致死,便好好想想要怎麼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這個人不好糊弄,你也別想著要糊弄我,明白?」

路品藍道︰「若是在下執意不肯呢?」

冰霜伴著風將路品藍困在山間的小道上,他眼前的廣陵和白暢越發的虛無縹緲起來,他驚恐叫來︰「你在做什麼?」

「冰封你。」聲音如同鬼魅降臨,手中的長劍露出暴戾的紅光,就連她肩頭的兩只麒麟都泛出凶狠之氣。

四肢百骸里面都竄入涼氣,他恐慌道︰「你住手。」

「你肯說?」

「我說。」

廣陵伸手一揮,那四面匯聚而來的風和寒意,便消失了,她腕上的紅線纏在白暢的手腕上,一道道暖意進入白暢的心口。

「你沒凍著吧。」

「現在也暖了。」他微微一笑︰「你這麼愛鬧,將來你們竹門的兩個孩子,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

「鬧不好嗎?」

「好。」

那邊的路品藍勉強的站直,單手扶著山壁,額角上冒著虛汗。

「廣陵姑娘不愧是化靈高手,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我用不著你的佩服,還是起來說話吧。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路品藍頭發素來是一絲不苟的,如今被廣陵這麼一鬧,散落下來了不少,看起來有些狼狽。

靠在山壁之間,他笑著,帶著幾分詭異,仰頭無妄道︰「我一定要有什麼目的嗎?」

「哦……」廣陵和白暢立刻就明白了︰「你只是存心想要擾亂這天下的局勢,並沒有任何的目的,是嗎?」

「二位如此聰慧,路某當真是算錯了不少事情。」

「這樣啊。」廣陵笑了︰「那便如此吧,白暢咱們走了。」又轉身對那邊的路品藍道︰「這天下局勢,不是你一個人說攪亂就能攪亂了,今日我們壞了你的好事情,明天就會有別人來壞你的好事情。你可明白?」

「天下欲負我,我為何不能反擊一次?」他寥落的靠在山壁上︰「你們站在什麼角度來看我?廣陵姑娘,白先生,你們二人又何嘗不是被上蒼辜負的人?天下茫茫你們難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我們不站在任何角度。」廣陵道︰「蒼天負的人太多了,可能這天下人都被蒼天辜負過,所以……我們都累了。」

「累了便不反擊了?」

白暢卻轉過身︰「路先生心中可有摯友?」

「無。」

「可有朋友?」

「無。」

「可有愛人?」

「無……」

廣陵也回過頭去看白暢,她不懂白暢這番話的意義。

「路先生的身邊沒有這些情誼,難怪你不懂了。」

「……」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心里有了那些人,就不會想著要去報復,要去辜負了。你心中有了那些人才能明白失去的就是失去了,過去永遠不能成為如今,而如今,只要心里有了想要保護的人,就會有力量,路先生,找一個人去保護吧,這樣你就知道了,沒有什麼比情誼更重要。」

路品藍卻笑了︰「我的心一片虛無,又何談情誼?我真心待他人,卻被他人視若草芥。人間最可怕的,便是真心錯付。」

白暢笑道︰「總有那一個人,或者是兩個人,又或者是一群人的出現叫你覺得這個你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不是回報,不是錢財,僅僅只是心中值得二字。我等到了,你也早晚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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