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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翎覺得冷宮最不好的就是膳食太差,且晚上陰風陣陣刮過破舊回廊,總發出咿咿呀呀的怪音,天諭為此好幾晚睡不好覺。

不過這幾日她的劍倒是有所精進,冷宮里什麼都沒有,整日里無所事事,除了按照之前學的給天諭持續扎穴位之外,幾乎所有的空閑時間虞翎都用在了練劍和觀察冷宮的每個角落上。

自從自己落難,南宮天嬌總是惦記著要叫虞翎曉得她今時今日是何等的得意,每日都要派人到她跟前來晃,今個兒倒是奇怪了,都這個時辰了,還沒瞧著有人過來。

虞翎望了一眼窗外黑下來的天色,昨夜的大雨實在是太大,冷宮的每個宮殿都漏了水,大家一夜沒睡,忙著找東西接漏進來的雨水。

天諭腿腳不便沒有辦法,虞翎倒是一點架子都不擺,她是體力最好的,搬得也最多,婧怡勸也勸不听,不能跟著她埋頭苦干,雖然沒有被雨水淹了,卻也是一夜潮濕,根本沒法睡覺。

好在今天日頭很好,夏末秋初像這樣的好陽光也是有一日少一日了。

虞翎每天監督著婧怡,柳兒和憐兒和她一起鍛煉身子,本來在冷宮就已經夠慘了,要是病了,到哪里去請太醫。

被子曬了一天,曬得溫軟松軟,虞翎卻沒有困意。

沈君離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也沒有再差人來監視她的舉動,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也是,她一個冷宮廢後,又還能翻起什麼漣漪呢?他不必花費人力和多余的精神來守著她,他只需要盯緊虞國公府就好了。

只要抓住虞國公府的紕漏,他就能夠順理成章的削弱虞國公府的權利,到了那個時候,興許他就會有心情到冷宮來听她的悔恨心情。

虞翎亂七八糟的想東西想得出神,等她準備收回視線睡了的時候,余光瞟到一旁的柱子那里,似乎藏了一個人?

很快虞翎就證實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藏在柱子後邊的人往外邊挪了挪,露出半張憔悴的臉來。

白樂安。

虞翎其實並不恨她,在虞翎的心里,白樂安左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替人頂罪的替罪羊而已。

白樂安不必處處躲著她,她也從未想過要為難這個小婕妤。

見虞翎看她,白樂安從柱子後邊走出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虞翎回身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天諭,輕輕披上外衣,走出門去。

白樂安看著站在她眼前的虞翎,手指止不住的顫抖,兩人這樣對站了片刻,白樂安突然屈膝對著虞翎跪了下去。

虞翎冷眼瞧著她,沒有什麼反應。

白樂安不知道虞翎為什麼也來了冷宮,可她知道一切的由頭都是因她而起。

她貪生怕死,她……的確因為沈君離的許諾而動心,她背棄了一手提拔自己的皇後娘娘,她良心不安。

她以為皇上只是不希望皇後娘娘剩下那個孩子而已……她不知道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實在是內疚。

「皇後娘娘……」白樂安伏跪下去,開口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虞翎挪開她磕頭面對的那個位置,走到一旁站定︰「我已經不是皇後了,受不起你這一拜。」

白樂安直起身子來,看向地面︰「我……不敢奢求娘娘能夠原諒我,可是……還是想對您說一句……對不起……」

虞翎垂下眼簾看她︰「這就是你要說的話?」

白樂安點了點頭。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虞翎把披在肩上的外衣拉攏一些,風起了,夜間涼,「你只要對得起你自己就好了。」

說罷,虞翎不再管白樂安,回身朝屋內走去,還順帶著將門窗都關結實了。

不管白樂安是不是心甘情願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今天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能夠讓她自己覺得舒服一些,虞翎覺得也算是一件好事。

虞翎躺在床榻上睡得不踏實,今夜的風吹得厲害,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院子里有人。

這樣的感覺說不出來的奇怪,她越是安慰自己這是錯覺,是幻覺,這樣的感覺就越發的揮之不去。

虞翎郁悶的坐起身子來,今夜看來是注定睡不著了,她剛剛起身把衣服穿好,就听到像是有人從高處跳落的聲音。

這一下很是清晰,不是幻覺。

虞翎立即警惕起來,伸手握住了自己的佩劍,一點一點的貼到窗邊去。

她把窗戶支起來一些,外邊空無一人,反而更加可疑。

可能是虞翎今夜的動作太頻繁了,天諭也悠然醒來,揉了揉眼楮,看向一臉嚴肅的偷瞄外邊的虞翎︰「你在干嘛呢?」

虞翎把精力都集中在外邊,天諭突然出聲把她嚇得手一抖,窗戶一下子落回去,險些把自己的舌頭咬了。

看清楚是天諭之後,虞翎趕緊拍拍胸脯走到她身邊耳語道︰「我感覺有人來了冷宮,怕是南宮天嬌找了殺手過來,我出去看看,你別出聲,躺好。」

天諭驚了一下,這樣想倒也不是不可能,她抓住虞翎的手︰「別去!」

「沒事的……我……」

虞翎又想寬慰天諭,被天諭直接打斷︰「你想想,如果真的是有人要來殺我們,你出去了以後,我們四個手無寸鐵的人,不是正中了對方下懷麼?」

虞翎楞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

那也不可能在這里坐著啊?虞翎能憋死!

她琢磨一番,突然開始把天諭的衣服翻過來,天諭讓她弄得一臉懵圈︰「你干什麼?你拿我衣服干什麼啊?」

虞翎一臉正經︰「穿上,咱們都穿上,一起出去看!不管是誰!踫上了我,都叫他有來無回!」

天諭捂臉,無言以對,眼睜睜的看著虞翎把睡懵的另外三個丫頭喊起來,囑咐她們不許大聲說話後就來給自己套衣裳。

奇怪的是,她們折騰這麼久,外邊那所謂的刺客竟然沒有闖進來,是不是有點太不敬業了?

好不容易五個人都收拾完了,柳兒推著天諭,婧怡和憐兒手上一人拿著一根撐窗戶的棒子,跟隨著虞翎的腳步,幾人雄赳赳氣昂昂的推開門準備出去大干一番。

頗有生死共存的豪邁之感。

只是這樣的豪邁之感沒有持續幾秒,虞翎推開房門的時候,外邊站了一個人。

這人的塊頭極大,好認得很,虞翎楞了一下,隨後心里的石頭就落下來了︰「褫革?」

褫革回過身來,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對著虞翎點了點頭,轉身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看來穿衣服起來實在是個英明的決定,虞翎給她們使了個眼色,便一起跟上褫革的腳步而去。

越是走,虞翎的心跳越快。

褫革在這里,那麼說明方錦懷一定也到了,他到了……她就安心了。

沒有來由的,就是安心了。

轉過這個廊角,虞翎在一個牆角下看見了方錦懷,他站在那里,對著她點頭微笑,明明也沒有分別多久,虞翎卻覺得這次的見面像是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突然鼻子就酸了。

虞翎抬手揉了揉鼻子,把涌上眼眶的眼淚都咽回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朝著方錦懷走過去。

他似乎是和褫革兩個人來的,其實這樣的事他完全不需要親自上陣,一旦失敗,他也可以全身而退,畢竟他的身份特殊,堂堂梁靖國的皇上偷偷跑到彌夏的冷宮來搭救一個廢後,不管怎麼想,都太過冒險了。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冒險,才更加顯得情深義重。

這一路掃清障礙是怎麼做的虞翎沒有過問,方錦懷辦事總是叫人無比的安心,他輕輕拍了拍虞翎的肩膀︰「今晚我們就必須要離開京城,一路向北,繞開官道,避免被追殺,只要到了梁靖國的過境,我們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虞翎撇眉,這件事情肯定沒有他說起來那麼簡單,況且她的身後還有一個腿不能動的天諭和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方錦懷看出她的顧慮,接著道︰「你放心,褫革的我的親衛隊會負責帶她們出去,你跟著我,不用怕,我既然能夠站在你面前,自然也可以帶著你出去。」

虞翎定神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緩緩點了點頭︰「好。抱歉,讓你做這樣的事情,我……」

方錦懷擺手打斷她︰「虞翎……我很開心,你能夠送來這半枚玉佩,你能夠跟著我回梁靖,我很開心,都是值得的,要說抱歉也是我說,是我來的晚了。」

他從來都不加掩飾的對她好。

他說他很開心,他說只要她願意跟他回梁靖,什麼都是值得的。

天諭在後邊噗嗤笑出聲來,惹得虞翎臉上一燙,這黑漆漆的牆角處也不曉得被瞧見了沒有。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方錦懷讓褫革照顧張天瑜,他準備帶著虞翎先走,他們兩人武功高,不管是開道還是處理情況都是最合適的。

一行人正準備離開,不知從哪里出來的一個親衛扛著一個女子一下子丟到了她們的跟前︰「王上,此人在一旁不知呆了多久,屬下以為,應該滅口,還請王上定奪。」

地上那女子神色驚慌的抬起頭來。

虞翎心口一涼。

又是白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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