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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摸摸額頭

平素就極是熱鬧的長,此時更是圍滿了人。

想比屋中面露愁色的其他妃嬪,端坐在首座的曹貴妃倒是一臉閑適的模樣,仿佛絲毫也未曾受到蘇堇漫晉封御女之事的影響。

妃嬪們各自低聲說著話,屋子里有些吵嚷,如此過了半晌,總算是有一人站出來開始抒發自己的意見。

「娘娘,事到如今,也只有您能在皇上面上說上幾句話。一個低賤的宮奴怎麼能侍奉皇上呢?皇上他定是被那個狐媚子迷住了,這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皇上他一時糊涂,可咱們不糊涂啊,娘娘您」說話之人是住在啟祥宮的許昭儀,只不過她話未說完便被曹貴妃揮手打斷了。

「日後這樣的話,就別再說了。在背後編排皇上,那可是掉腦袋的罪,許昭儀你也莫要糊涂了。」曹貴妃不輕不重的說著,面上雖不見半點怒意,可舉手投足間卻是自有一股威勢。

許昭儀原本就覆了一層脂粉的面頰愈發白了幾分,嘴唇動了動,似是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後卻還是什麼話都不曾說出。

「眾位姐妹關心皇上的心,本宮不是不能理解,只不過,皇上他不論做什麼決定,皆不是咱們這些女人可以私下多嘴的。至于那位新封的蘇御女,既然咱們一同侍候皇上,便算得上是姐妹了,日後也當互相照拂才是。」曹貴妃口中說出的話,倒是同她艷麗的面龐不甚相符,頗有幾分當家主母的風範。

自從皇後稱病閉門不出,太後也一直出于昏迷的狀態,這後宮里便只有曹貴妃一人為大,宮里頭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由她來做主。即便是有妃嬪不服的,卻也沒有膽量敢表露出來。

「妹妹們自當以貴妃姐姐的吩咐是听,只不過,咱們倒是在這里擔憂著皇上,倒是有兩人對皇上一點都不關心呢。今日姐妹們都約好了要來貴妃姐姐宮里商討有關那個宮奴,不對,是蘇御女的事情,倒是有兩人一直是充耳不聞的,似乎……半點也不把貴妃姐姐你放在眼里呢!」這次,說話的又是許昭儀。

其余的妃嬪望向許昭儀的目光中卻是帶了幾分了然,她們這群人中,也就是許昭儀最有膽量也最有立場說出這樣的話來。

許昭儀算得上是宮里的老人了,皇上登基之初她便入了宮,如今已是有了好幾個年頭。論說起來,這宮中正二品以上的妃嬪加起來統共都沒有十個,她的身份已然不低。可她卻是始終不得皇上寵愛,原先倒是有個得勢的娘家,近幾年卻是漸漸衰落下去。她的性子也變得愈發的乖張,對比自己位分低的妃嬪從來都沒有好臉色,還有個喜歡挑撥離間的毛病。

曹貴妃對于許昭儀的性子也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她自然听得懂許昭儀口中那兩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是誰。在這宮里,除了那個還沒斷氣的皇後,也就是承乾宮里那位生了一張狐媚臉的德妃能同她相提並論了。

她同德妃的關系說不上有多惡劣,但也絕對算不上親近,在人多的場合,二人尚且會維持表明上的客氣,但若是私下里踫上了,那可是絕對沒有一句多話的。同其他的妃嬪不同,這位德妃不僅生得一張妖媚惑人的臉,身份更是非同一般,就連她這個做貴妃的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行了,昭儀妹妹你呀,就是這樣一個心直口快的性子,本宮省得你是關心本宮,可你這話若是讓有心人听去了,還不知要怎麼在背後編排本宮呢。」曹貴妃笑眯眯的說著,精致的杏眸彎成月牙的形狀,端的是賞心悅目。

許昭儀話是多了些,卻也不是沒有腦子,她知道曹貴妃不吃自己挑撥離間的那一套,自然也就識趣的不再多嘴。

妃嬪們又說了會子閑話,待到用膳的時辰,便也各自散去了。

直到妃嬪們都離開了長,曹貴妃一直風輕雲淡的面容才露出了本來的模樣。對于宮奴蘇堇漫晉封為御女一事,她可是比誰都要來得氣悶!

若是旁的宮奴被晉封,或許她還不至于這般生氣,可懷就壞在那人是她曾經下令要殺卻沒有殺死的人,是極有可能掌握了她秘密的人!再加上昨日在壽康宮中是那個賤丫頭害得自己遭了皇上的冷臉,她就更容不得那個丫頭了!

曹貴妃比誰都想讓蘇堇漫消失在這個世上,可是在人前她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寬容賢德的模樣,以此來展示她的端莊、明理。只有這樣做,才對得起她如今掌管後宮的身份,也只有這樣,才能在皇上面前維持一個懂事乖巧的形象。

「軒兒,你速去內侍省一趟,將本宮之前讓人給那個賤奴才做的衣裳送過去。」氣歸氣,曹貴妃卻也沒有做出摔花瓶、踢凳子這樣無腦的事情來,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之後方才對自己的貼身宮女做出了吩咐。

被喚作軒兒的宮女立刻乖順的應了聲是,不過她卻有些不解自家主子的這一舉動,究竟有何深意。在曹貴妃身邊時候多年,她還是清楚曹貴妃的性子的,自家這位主子可不是什麼寬容大度的人物啊……

不過這話軒兒可沒有膽量說,縱然她心中困惑,卻也還是沒有開口相問。她能看出自家主子此時的心情絕對算不上多好,她還是少說話為妙,也免得多說多錯。

「本宮,確是厭惡那個宮奴,只不過,本宮不希望見到本宮的人露出任何一點對她不滿的態度,可都听明白了?」這話,曹貴妃是對著自己的幾個心月復宮女說的。

幾個宮女哪敢不听吩咐,忙諾諾應了是。

「還有,雖然皇上下了吩咐不許任何人靠近朝陽宮,卻也也能就放任她在那處逍遙自在。吩咐下去,讓御膳房,還有六宮中的人警醒著點,務必要將這個蘇御女,給本宮照顧好了。」說完這話之後,曹貴妃又在另一宮女耳側低聲說了一句,那宮女面色變了變,最終還是乖順的頷首。

此時,遠在朝陽宮的蘇堇漫面色也不會比曹貴妃好看多少。

好容易才等來了御醫,替竹生診脈過後,卻被告知竹生的脈象有異,他一時診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毛病。這可急壞了蘇堇漫,她最擔心的就是竹生的身體健康。

畢竟這孩子同普通的孩子有些不一樣,尋常的孩子都是有人全天候的陪著,有人按時喂女乃,有人按時陪著他說話,陪他玩。可是竹生卻一直只能被綁在朝陽宮里的床榻之上,甚少有機會像尋常的孩子那般出去活動,他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寢宮之外的那一畝三分地而已。

她擔心竹生會生病,更擔心這古代的醫療水平。

「連您這般醫術高明的人,卻也診不出這孩子患的究竟是什麼病癥嗎?竹生這孩子性子乖巧,平素里也不經常生病的,還有,今早他看上去也沒有太大的不對勁,您可還要再替他看一看,他或許是夢魘了也說不準。」蘇堇漫面上的焦急之情絲毫不加掩飾,她的性子其實從來都沒有她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

更不像一般穿越故事中的女主角那般,縱然跌落谷底,也仍舊懷著一顆堅強的心面對一切困境。她愛哭,並且也確實還沒有足夠面對一切困難的勇氣。

「娘娘不必太過憂心,皇子的脈象,老臣之前已同皇上說過,當時也正是此種癥狀,從脈象上看,並無什麼明顯的病癥,但這卻恰是癥結所在,依老臣的醫術,一時實在是難以得出解決之法。」御醫對待蘇堇漫的態度倒是出乎尋常的恭敬,甚至比對待尋常妃嬪的還要恭敬幾分。

蘇堇漫使勁仰了一下頭,想要將自己的眼淚逼進眼楮里去,「多謝大人,您的話,我都听明白了。」

听是听明白了,卻也更擔心竹生的身子了。

御醫說從脈象看並無明顯的病癥,言下之意便是他感覺到脈象有異,卻不知是什麼緣由造成的。往好了想,是竹生的身子健康無虞,往壞了想,便是竹生極有可能患上了一種疑難雜癥!

蘇堇漫幾乎不敢再往下想下去,送走了御醫,她的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人……人之初,性,性……」

這邊蘇堇漫正發著呆,懷中的小小身子卻開始不安的扭動起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陣稚女敕的童聲。

蘇堇漫險些沒有反應過來,適才的話,莫非都是竹生說的?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會說話了?而且,還是背的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這是之前蘇堇漫曾教竹生說過的話語,此時的竹生雖然說得有些含糊不清,但確確實實是說的這一句。有了之前曾從竹生口中听到的話語,蘇堇漫本不該太後驚訝才是,不過適才她的心弦一直緊繃著,一時倒是沒有想起來過去曾听到竹生說話的事情。

「難道,我的乖竹生,是個天才?對啊,你爹可是皇帝,想來也不會笨到哪去,還有你的生母,她看著也是個精明的,所以會生出個天才兒子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蘇堇漫禁不住自言自語著,並未注意到自己身後有個人影愈靠愈近。

不過她似乎能感覺到一股子涼意,從身後傳來,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她不禁回過頭去。這一回頭,便似不期然撞上了一絲沒有半點波瀾的清澈眸子。

「奴婢見過……不,不是奴婢,我,我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蘇堇漫一時也是緊張到險些忘了言語,腦子里想到什麼便說出來了。

這個皇帝,怎麼走起路來半點聲音也沒有?跟個鬼似的!這話蘇堇漫當然也就是在心里說一說,此時她正垂著腦袋站在李牧,懷里還抱著個小竹生。

弄不清狀況的小竹生見到李牧便咧了嘴開始傻笑,也不知究竟是在高興些什麼。

「宮中嬪妃,見朕皆是自稱‘妾’,可記住了?」未曾想到,李牧第一句說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我……妾記住了。」從中吐出那個‘妾’字,著實費了蘇堇漫一些時間。從來不曾想過,有一日她會在一個男人面前用這個字來自稱!這樣的感覺,既羞恥,又別扭,總之是分外的不好受。

蘇堇漫甚至覺得,這比讓她自稱奴婢還要來得別扭!不過她卻也不敢不听,誰讓她如今仍舊只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呢?不同的只是,那塊砧板由‘宮奴院’換做了‘朝陽宮’而已。

「竹生的事情,朕都听太醫說了,你,不用太擔心,朕會再去請名醫來。」分明是一句安慰的話,從李牧口中說出,卻帶上了幾分上位者發號施令的口氣。

蘇堇漫說不清自己此時是什麼心境,按理說皇帝是竹生的親爹,他才更有資格擔心竹生的身子才是,自己不過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可是不知為何,她一看到皇帝這幅不冷不熱的態度就有點來氣,偏偏她心里還極是清楚這口氣她沒地方出只能憋著!

憋著憋著,也就把一張原本就沒有太多血色的臉給憋紅了。

一只沒有溫度的手就這般在蘇堇漫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覆上了她的額頭。

「嘶!」這次蘇堇漫沒能忍住,直接被驚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且弄出來的動靜還不小,驚得竹生也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她。

李牧的手很快便縮了回去,就如同上次在壽康宮他趁蘇堇漫昏迷時模她的臉那般,動作快到蘇堇漫壓根來不及看清。

「你的額頭有些燙,可是著了風寒?」收回手的李牧很快便開口道,面上倒是沒有多余的神色,仿佛適才什麼都不曾做過一般。

同李牧的淡然不同,蘇堇漫卻是激動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上次被模臉時她還在裝暈,皇帝模臉時她便沒能忍住從軟塌上彈了起來,但那次她還能借著裝暈假裝自己什麼都不曾察覺到,照這一次的情況,她卻是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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