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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踱回房中, 將這京中二荀的來信展開細閱後,眉頭微蹙, 沉默良久。

呂布未經允許, 不好亂窺, 就保持目不斜視, 背脊挺直的姿勢杵著, 似尊雕塑般神容肅穆。

待燕清將急信內容給消化完了, 面上的輕松從容已是蕩然無存, 他見呂布還在,也分毫不感意外, 只溫聲道︰「奉先, 現需得勞駕你跑上一趟, 速去將二位先生請來。」

至于二位先生, 不消燕清細說,呂布也知曉指的是郭嘉和賈詡。

「主公放心, 布去去就回!」

于是昂然領命,大步跨了出去。

燕清原還想著,在這逗留幾日,既是讓兩月不到就打了兩場苦戰的將士們喘一口氣, 也是為了攏用陳宮。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陳宮現還是陳縣令,非是燕清麾下幕僚, 那他哪怕再有智略, 也不宜接觸燕清軍中機密的。

燕清正閉目細思著, 忽聞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從遠至今, 風風火火地朝廳里來了,不由為呂布的神速感到訝然。

再睜開眼楮,抬頭看去——

只見呂布一臉漠然,左肩扛一個,右手抱一只,竟是硬生生地將被他嫌腿腳太慢的兩謀士,以這毫不體面的搬運方式,氣勢如虹地給‘請’過來了。

也虧得呂布厲害,哪怕在身上掛了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仍舊健步如飛,從容不迫。

燕清先是震驚,又難以自抑地流出丁點羨慕,再就是哭笑不得。

饒是心中存有再多的焦慮,都被這滑稽一幕給驅散了大半去。

燕清重重地咳嗽一聲,疾步上前,佯怒道︰「好你個呂奉先!這是做甚!還不快將先生們放下來!」

呂布老實巴交地哦了一聲,右臂驟然一松,就將郭嘉粗暴地擲在榻上,摔了個七暈八素;再躬下.身來,不疾不徐地把被折成兩半、狂咳不已的賈詡給放到地上來。

又意思意思地掰正一落地就東倒西歪,被顛得還沒找到東西南北的賈詡雙肩,客客氣氣地幫他站好。

完成這一切後,呂布昂首挺胸,向燕清回報時,面上也是一派坦蕩蕩︰「布想著事務緊急,為不累主公久等,著實心切下,只得暫時委屈一下二位先生了。方才動作難免粗鄙了些,不乏唐突失禮之處,還望二位寬宏大量,肯恕之。」

不得不說,呂布這話說得極漂亮,也極有技巧,幾乎將能抗議的缺口全堵住了︰有重要軍務在,又是主公著急召見,他個粗人奉命去請,動作就難免粗魯了些,卻也是為要事著想。

燕清還未開口,剛緩過口氣來的賈詡就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道︰「事急從權,呂將軍何錯之有?」

被摔得這會兒**還在隱隱作疼的郭嘉,听到這冠冕堂皇的借口,不禁恨得磨了磨牙。

可呂布這說辭堪稱無懈可擊,他也只得附和。

呂布挑了挑眉,沖郭嘉咧嘴一笑,隱約露出一些森森白牙。

燕清苦笑。

他如何會看不出,呂布這般做,純粹是故意為之,存心要報郭嘉昨晚奏慢曲的小仇。

而遭了池魚之殃的賈詡,對此也心知肚明,只因毒士生性小心謹慎,不欲表面上得罪任何人,才靜靜認了。

對一直存在的明爭暗斗,燕清不是不明白,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身為主公,最適合做的,也只是平衡、安撫和調解。

正所謂水至清而無魚,勢力越大,底下臣子之間,就容易轉去暗潮洶涌,各分派系,勾心斗角的。

而交好還是交惡,界限也十分微妙。

哪怕是私交好的,就如東吳的周瑜和魯肅,已至升堂拜母,稱兄道弟的地步,但政見上也存在著極大分歧;之間有著仇怨的,就如凌統和甘寧,私下里針鋒相對,恨不能致對方于死地,可一上了戰場,就是同肩並戰,可暫握手言和的袍澤。

呂布和郭嘉,分為燕清帳中的文官和武將之首,位置機要。只要他們間的小私人恩怨不影響大局,燕清就只會一邊和稀泥,一邊暗中控場,以息事寧人為主,而不會貿然插手。

好在呂布雖看著蠻橫霸道,大事小事,還是分得清楚的;郭嘉浪得沒邊兒,常有捉弄促狹的舉動,但在分寸上,也素來拿捏得當。

呂布那一笑中,帶出的威脅炫耀之意稍縱即逝,一會兒再看向燕清時,就多是沉穩自持了。

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呂布就要告退,燕清趕緊留住他︰「奉先不必退下,留下旁听罷。」

說不準在耳濡目染下,肯勤奮自學的呂布,早晚也能變成個儒將呢?

呂布心里高興,只低頭應了︰「喏。」

燕清轉而看向還站著的郭嘉和賈詡,笑道︰「二位先生,也請入座。」

姑且將這話題岔了開來,燕清將心神從剛剛的小插曲上移開,回到了正事上,問道︰「先生們願先听喜事,還是壞事?」

郭嘉懶懶一哂︰「觀主公煩憂,這喜,怕是勝不過憂罷。」

賈詡難得也打趣了句︰「主公既還有心思說笑,那這憂害,也定然有限。」

「正如先生們所言。」對這倆人精,燕清就不賣關子了,直截了當道︰「好事便是,那十萬西涼兵,近來怕是無暇東進,犯我豫州境地了。」

呂布听得眼楮一亮。

這事兒,可是再好不過了啊!

董胖子現被絆住了腳,那沒了這惡狼虎視眈眈,他們大可先招兵買馬,按賈病秧子的計策去破除宗賊,充實軍隊;待過完冬了,再發兵收拾了境內肆.虐的黃巾殘黨,肅清內患;接著休養生息,穩步發展……

一旦站穩腳跟,待那董胖子回過神來,再發兵來犯,也構不成甚麼像樣的威脅了。

呂布越盤算越歡喜,郭嘉與賈詡卻是眉頭微皺。

郭嘉沉吟片刻,問燕清道︰「京師可出了重大變故?」

燕清頭疼道︰「可不正是?哪怕此時尚未,也不遠矣。」

荀攸遣人送來的急信上,雖然只有寥寥幾句,可對燕清而言,卻已足夠分析清楚情況了。

想他當初費盡心思,才將豺狼肚月復的董卓趕出了京城,又將仇恨給拉滿了,怎麼想都能靠自己牽制住董卓這點,來換取長久的太平。

誰知他才離開一月不到,京中兩派就斗得昏天黑地,勢均力敵下,只能四處尋求外援,這就又將主意,打到在關中一帶徘徊不去的董卓身上去了。

這兩派人,自然就是以劉辯、何太後為首的皇親外戚派,跟以太傅袁隗為首的士族大臣派了。

袁家門生故吏遍天下,實力雄厚,又建有掃除奸佞,定鼎朝廷之功,派系中還多是兩朝元老,光是張口先帝閉口先帝,就足夠把年僅十三歲的小皇帝劉辯給死死地壓制住,從容地把實權悉數把握在自己手中。

在對比下,原先耀武揚威、風光一時的外戚,在大將軍何進死後,就隱有一蹶不振之勢,再被袁家一派暗中排擠、明里打壓,哪怕何太後聯系娘家人,試圖想輸送新的何家人進朝為官,也是阻撓重重。

依照常理而言,勢頹無人的外戚,光靠個還不夠歲數奪政的小皇帝,是難以斗過如日中天的袁家的。

那春風得意、只忙著大肆排除異己的袁家,當然也就不再需要董卓這頭不甚听話的野狗,來分一杯羹了。

燕清原想著兩害之間取其輕,在他勢力微薄的情況下,也沒什麼選擇空間,那比起殘.虐無道、倒行逆施的董卓,無疑是將朝廷先放在愛惜名聲、志在權魁的袁家手里,要來得安全一些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劉辯靈機一動,竟是想起了深得父皇臨終前信任的皇甫嵩將軍,以及正以一萬兵鎮守京郊的西涼大族出身的將領蓋勛。

在劉辯看來,袁家能這般說一不二,讓觀望派和碩果僅存的幾位保皇派都深感忌憚,憑據的就是徹底掌握住了京中禁軍這點。

試問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握有兵權的袁家的一念之間時,又有哪個臣子,還敢挺身而出,反抗袁氏?

劉辯想定之後,即刻起密詔兩封,暗中派快馬,分別送去皇甫嵩和蓋勛領兵所在的駐地,讓他們速速帶兵進京。

只是忠心的內侍,多在何進身死的那日,受到十常侍的牽連,被以復仇為借口的袁家給殺了個干淨,再新選進宮的,多經過袁家的篩選,嘴又哪兒會嚴?

負責送詔那人倒還算忠于皇帝,可他底下的小侍,就多被袁家收買過了。

在他前腳出了不久,他們的後腳就邁進了袁府,向太傅袁隗通風報信。

袁紹听完勃然大怒,一番踱來踱去後,就決心要派兵去追砍那送信的,再把詔書毀尸滅跡,上書譴責皇帝一番。

然而他的反應始終慢了些,下令就晚了一步,等他真正派出快馬,已根本追不上那詔書了。

待袁隗出宮,听聞此事,就知大事不妙。

皇帝召屯守京外的軍隊進京,即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來者不善,儼然沖著他們來的

皇甫嵩為人處世頗為低調,同情清流,就難免得罪宦官,就在官場中沉沉浮浮。多年來奉朝廷命令,于數不勝數的南征北討中所攢下的赫赫戰功,就同他那迂腐得厲害的忠誠一樣,享有鼎鼎大名。

任誰都不敢小覷皇甫嵩。

袁紹此時的正經官職,還是以督查為主的司隸校尉,並不是個帶兵的將職,實際兵權,則多在他弟弟袁術手里。

一想到那心高氣傲、本事卻不過普通的袁術,即將對上這麼個驍勇善戰的老將軍,這下不光是袁紹,就連袁隗心里,也 得很。

何況京兵加起來也不過兩萬出頭,三萬不到,還多是空有裝備精良、長得好看、世家出身的花花架子,而沒真正見過什麼敵血(殺得最多的,恐怕只是不久前遭殃的那些宦官)。

又怎麼跟隨皇甫嵩征戰多年,打得羌人黃巾落花流水的老兵悍將相提並論?

袁家能在多年風雨飄搖中屹立不動,躲過幾次對清流派官員而言是滅頂之災的黨錮之爭,靠的就是常人難比的忍耐和謹慎。

皇帝將要拉來善戰名將皇甫嵩和五萬多精兵的外援,袁家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或是抱有僥幸,而是毫不猶豫地向正籌備著向燕清報仇的董卓,送出了傳其進京的詔令。

是想通過拉攏這個同具將才的門生故吏,來借助他的虎狼之師,去鎮住催來皇甫嵩的皇帝了。

對董卓而言,上趕著送來個讓他長期入駐京師的橄欖枝,他哪兒還會將向燕清尋仇一事放在心上?

當即清兵點將,要帶著那十萬西涼兵,轟轟烈烈地朝京師去了。

——于是,隨著劉辯這靈機一動,再有袁紹這昏招一出,就將燕清賣力籌謀下,好不容易建起的防護給破除得干干淨淨了。

廳中並無外人,燕清說話也就沒甚麼避諱了,連掩飾下都不願,直截了當地道出了刻薄的評價︰「袁家飲鴆止渴,不惜引狼入室;而皇帝自作聰明,非逼狗急跳牆!」

燕清越想越氣,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之上︰「一幫鼠目寸光的蠢貨!」

三人具都噤聲不語,其中又以呂布的震驚最多。

跟呂布曾經見過的,燕清在朝廷上舌戰群臣時為顯得義憤填膺,而刻意夸大的怒意截然不同。

在這一回,燕清可是結結實實地動了真火。

「罷了。」

燕清眉頭抽抽,垂眸深吸口氣。

——好疼好疼。

燕清差點沒繃住冷漠的表情,悄悄模地把痛得要命的手,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忍痛繼續道︰「怨天尤人,也于事無補,說到頭來,與其怪他們太為自己打算,還不如怪我算計不周,當日留下這麼個大隱患來。」

郭嘉搖頭,毫不遲疑道︰「主公已然盡力,何錯之有?只是嘉有一言,還請主公試听。」

燕清鄭重其事地拱手一禮︰「先生請講。」

郭嘉道︰「董卓雖有幾分將略,卻是胸無遠謀,于士人眼中,更是粗鄙出身,不堪入目,定不屑與其為伍。」

「縱使僥幸得勢,也無法長久,主公不必深憚。」

燕清聞言,不禁微微一怔。

郭嘉這句預言,不可謂不準。

歷史上董卓抓準時機,趁虛而入,險些篡位成功,看著風光無限,十八路諸侯的聯合討伐,都奈何不得他,正是勢不可擋。

可真算起來,董卓實際享有這皇帝一般的待遇的日子,也就短短的兩年半罷了。

之後死于呂布之手,被鞭尸點燈,滿門抄斬,可不就應了郭嘉這話?

……不愧是能將活蹦亂跳的孫策,給生生預言死的郭鬼才。

燕清不自覺地瞟了瞟對此一無所知的呂布,開始隱隱為常跟郭嘉針尖對麥芒的偶像擔心了。

呂布正為一向脾氣靜若止水、淡然帶笑的燕清方才飆出的火氣而驚詫,雙眼發怔下,也就錯過了這淡淡的一瞥。

燕清嘆了口氣,虛心求教道︰「對于此變,不知二位先生,可有良策應對?」

歷史進程被徹底擾亂的情況下,燕清半點不認為,自己那點智謀還值得賣弄,更不會妄想勝過流傳千古的鬼才和毒士。

「主公急甚麼?」郭嘉笑道︰「依嘉看,京中那僵持之勢,雖持久不了,但不到春天,怕也不會破的。」

燕清愣了一愣,略想了想,心中豁然開朗,試問︰「羌?」

郭嘉點頭,顯然很是滿意燕清的一點就通,還真心實意地夸了一句︰「主公明見。」

皇甫嵩加董卓兩股人馬,共有十余萬之眾,要將這麼龐大的兵勢調進京去,怎麼說都要耗上少說一月,多則兩月的功夫。

秋收過後,就將入冬了,而整個冬季天寒地凍,不宜動兵戈。

常年行軍打仗的董卓和皇甫嵩,是不可能不懂的。

那這僵局最早被破的時日,起碼得等到來年春天了。

董卓早年听命于朝廷的時候,多次跟隨主將皇甫嵩作戰,可謂是淵源不淺。

董卓不知在這迂腐得叫人嫌惡,偏偏打仗極厲害的老對手底下吃了多少回虧,對皇甫嵩積怨頗深的同時,也知道他極不好對付。

若正面相迎,董卓注定損失慘重,還不見得能夠取勝,而他但凡露出一些頹勢,袁家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棄若敝履了。

所以董卓要想趕跑皇甫嵩,最好的辦法,就是暗中聯合關外羌人,讓他們興兵作亂,迫使皇甫嵩帶兵出京,前去鎮壓。

這麼一拖延下來,也是給燕清爭取了一些時間。

燕清心里略定,欲要細詢,賈詡看在眼里,捋須微笑,忽問道︰「請問主公,待京中情勢告急,您莫不是要以一州之兵,破那十萬西涼兵脅罷?」

燕清目光微動,有所感道︰「文和的意思是……」

「主公居心仁愛,待人寬容,憫百姓疾苦,解君上之愁,淡看名利,是有謙謙君子之姿,而具社稷砥柱之質。」賈詡眼都不眨地狠拍了一通燕清馬屁,才淡淡道︰「世間難有人及也。」

呂布看在眼里,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佩服之情——別看這廝不聲不吭的,不似郭奉孝那般咋咋呼呼,卻是真人不露相,這話說得,就是尤其中听。

被毒士這麼夸獎,燕清卻深感無福消受,勉力一笑︰「先生過譽了。」

賈詡微微搖頭,輕描淡寫道︰「現強臣勢凌,欺主暗弱,皇綱失統,凶兵匯聚,圖謀不軌,此為國家之禍,天下之災也。豈有只系于主公一人之身,他人卻置身事外,坐享其成,還對此指手畫腳,罵主公貪功取寵的道理?」

「為人臣子,皆當挺身而出,為國效力,扶持王室,拯救黎庶。」

賈詡悠然道︰「依詡看,既然陛下並未傳召主公進京,您不妨就先留于豫地,靜觀其變,壯大己身。若董卓確有犯上之心,欲行亂賊之禍,再命我等作檄文一篇,送達諸郡,以大義布告天下,召集各地諸侯,文官將領,並赴國難,共往洛陽,行那討伐義舉。」

「如此,既能多些勝算,為時應也未晚。」

郭嘉微微頷首︰「此計可行。」

燕清面上淡然,卻很是心驚肉跳。

固然可行,可這不正是史上曹操所走的路子麼?

所謂的酸棗聯盟、十八路諸侯奉詔討賊,就是場公款吃喝玩樂,各懷鬼胎,互相暗算的大笑話罷了。

不過,不難想象的是,無論是提出此策的賈詡,還是附和此計的郭嘉,都並非是真看好盟軍,而是低估了董卓喪心病狂的程度,將那西涼賊子看作跳梁小丑,並未真放在眼里。

他們是想讓他通過組建聯盟來擴充人脈,若表現出眾,即可借此良機從中月兌穎而出,名揚天下,引士人慕名來投。

甚至可能還有更深層的意思——就此鋪平一條通往名正言順的道路。

畢竟事關重大,也不宜立即應下,燕清略作思忖,便道︰「茲事體大,容我三思,再做定奪。」

燕清發話,賈詡與郭嘉自是听從。

二人告退後,燕清就往後猛然一躺,長長地嘆了口氣出來。

呂布卻還沒走,見狀麻溜地就走過來了。

他越挪越近,緊挨著燕清坐下,小聲問道︰「主公?」

「哎,奉先啊。」

燕清原是心事重重,忽然一顆虎愣愣的腦袋就映入眼簾,還有面上難掩關切的神情,心情不由大好,打趣道︰「你也有計要獻麼?」

呂布的眼神,瞬間轉為悠遠深沉,對此避而不答,只道︰「那倆狐狸,忒的狡猾。」

燕清莞爾,呂布又道︰「主公真要當那甚麼盟主了?」

燕清搖頭︰「別說聯盟還是沒影兒的事呢,就算聯盟成了,我也做不了盟主。」

呂布大訝︰「這是何故?」

燕清淡然道︰「我非士族。」

哪怕官位坐到再高,單憑寒族出身這一條,將盟主之位視作香餑餑的那些人——要麼世家出身、要麼士族門生出身的諸侯,就不可能同意燕清去當。

有他蝴蝶掉了荀爽的司空之位,汝南荀氏就略輸一截了,那在世家大族這一塊,赫然是袁家獨佔鱉頭,誰也搶不去四世三公的袁家的盟主之位。

況且盟主又有什麼好當的?

哪怕賈詡和郭嘉提議時,也肯定沒預他去做那背鍋俠。

不過跟目前的呂布解釋太多,他也不一定能明白。

燕清並不想揠苗助長,就只一臉慈祥地伸出手來,趁機模了模呂布那肌肉緊扎的胳膊,語氣鄭重道︰「好好學習,哪天能听明白二位軍師的話了,我就送你一份大禮。」

呂布雙目睜大,心砰砰狂跳︰「大禮?」

燕清想著這會兒還遠在洛陽的貂蟬,微笑道︰「嗯,保證合乎你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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