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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暴君偷心攻略(十三)終

謝嫣俯視跪在她腳邊的紀語凝不聲不響打開了系統面板。

系統面板對原世界結局解釋得十分透徹, 殷祇是如何從一代梟雄淪為身首異處的殘骨,資料對此給出了詳盡的描述。

殷祇當初率領眾將士于周國皇宮里親手借過聶塵雙手奉上的降書,大宣朝廷之中有十數個朝臣曾苦口婆心勸他手刃聶塵,莫要心慈手軟。

大抵一身豐功偉績的男子骨血中都攜了絲自負, 恰逢聶塵將國色天香的紀語凝獻給他,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且那聶塵活月兌月兌就是個沉溺于美色的昏君,殷祇實在無心捏死這麼一個如螻蟻一般卑微的廢物。

他料定聶塵翻不出什麼花樣,便命屬下不日將他押回大宣宮中嚴加看管。

然而太子妃紀語凝奪去了殷祇的心魄,他眼里開疆闢土的星火漸漸熄滅, 只剩下一個紀語凝。

他開始縱情聲色專寵紀語凝,不顧太後和原主陸嫣然的勸諫默許紀語凝隨意出入御書房等軍政要地。

大宣因多年來的征戰和殺伐國庫已經虧空, 任何一場腥風血雨的叛亂都極有可能使它元氣大傷。

紀語凝潛入他書房盜走皇城軍力布防圖,轉手就獻給聶塵。聶塵豢養的死士隨其一同入京, 扮成難民的模樣混跡在京城各處街道。

聶塵與虎視眈眈的宋國勾結, 宋軍大軍壓境進犯大宣邊疆。殷祇不得不率軍迎敵,他因為不舍紀語凝隨他御駕親征便將她安置在宮里,不想她與聶塵來個里應外合趁著皇城空虛作亂。

殷祇策馬趕回皇宮已經太遲, 他帶著赴死的決心坐于九龍寶座上任憑她以劍相殺。

謝嫣關上面板,她打量朝陽殿里被風掀得紛紛揚揚的帷幔面容肅冷漠然。

「若是紀貴妃你膽敢再次勾結聶塵,本宮定不輕饒!」

紀語凝又驚又怒強按下心口翻涌的氣血,恨恨握緊了雙拳。聶塵雖然口口聲聲說希望她能牢牢拴住殷祇一顆心, 但她明白以他的性子事成之後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自己的發妻骨肉尚且能下得了毒手, 何況如今已徹底叛變的她。

紀語凝護著被她踩住的手, 瞳仁緊縮使出吃女乃的勁向後退去:「陸……陸嫣然……你要是敢告知他真相……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早日除去聶塵便不必再提心吊膽, 他既擇了你入我大宣皇宮魅惑陛下定對你的忠心和手腕深信不疑,無論他要求你做什麼,你一一同本宮稟報便可,勿再和他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糾纏。」

紀語凝不無譏諷地覷她一眼:「向你稟報……陸嫣然你以為你是誰?」

「本宮是為了陛下著想,」謝嫣復又加重足下力道,「你一個亡國奴已別無選擇,要麼安分守己要麼就和聶塵死在一起,本宮只給你這一個機會。」

紀語凝咬唇轉動眼珠默了默,想起聶塵那張令她作嘔的虛偽面孔再瞧了瞧床榻上安然熟睡的殷祇,她含著淚咬緊牙關:「我允你便是……我對陛下是真心的……陸嫣然你信我!」

任務完成進度條作不得偽,謝嫣自是能體味出她對殷祇的真心。

謝嫣喚來束喜將殷祇扶上步輦,她則一人回了梧桐殿。

朝陽殿里的貴人紛紛引儀仗離去,整座殿頓時沉寂下來,外頭的月光透過雕花橫披窗淒淒涼涼灑進來。

紀語凝周身浸在寒涼月光里四肢僵硬酸麻,楚楚將一件件華服丟到她面前幸災樂禍道:「楚楚在此恭喜太子妃得暴君傾心,殿下知曉定會感到寬慰……」

陸嫣然方才指使她流露出的跋扈囂張神情宛如扇到她臉頰上的一個個耳光,若周國還未滅國之前,她何以會受這種怨氣?

紀語凝捧起衣衫一個勁往楚楚身上扔:「滾出去!」

楚楚撇撇嘴,紀語凝如今遭人玷污已配不上殿下,等周國復國以後太子妃和皇後之位是誰的也不可能是她的。

楚楚嫌棄地行了個禮,合上隔扇門徒留她一個人待在宮里。

紀語凝疲倦不堪靠在迎枕上小憩,不知不覺便入了夢。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金絲被鋪就的床榻向下陷了一點,有人慢悠悠挨著她坐下。

她悚然睜眼,就著月光但見打扮成宮女模樣的聶塵俯身下來,伸出一只傷痕累累的手撫上自己半邊側臉。

她冷劍一樣的眸光刮過他手上血跡斑斑的傷痕,在黑夜的掩蓋下嘴角沁出諷刺怨毒的笑。

直到現在他還是用苦肉計誆騙她,三年的結發夫妻,她昔日對他掏心掏肺,他便是以算計來回報她的。

紀語凝掩藏好自己的情緒,四肢蜷縮起來無力推開他:「殿下別踫語凝,語凝骯髒卑微已經配不上殿下……」

聶塵握住她冰涼指尖,語氣心疼愛憐:「孤在此處太子妃莫怕,今日委屈愛妃他日等復國大計已成,孤必立你為後。」

她不禁潸然淚下,被聶塵撫上的臉龐有幾滴晶瑩滑落,她帶了哭腔動情地喚:「殿下、殿下。」

聶塵甚是滿意地在她身側躺下,耦合色合歡帳頂映上的月光如一匹做工精良的白練,幽幽柔光籠罩下來,照得人渾身舒暢。

聶塵牽住她手心:「趙余已回了宋國,宋國君主不日便會扯個借口率大軍壓境,孤的死士已在京城隨時待命,屆時與宋軍里應外合殺暴君個措手不及。」

聶塵又捏了捏她柔軟素手:「听說他待你頗好,你可有十足把握替孤偷到皇城布防圖?」

果然,他冒死偷入朝陽殿尋她要麼是警告她不得動搖,要麼就是打著疼愛她的名義向她一味索取。

紀語凝目光滿含仇恨,音調卻柔柔弱弱:「語凝只听殿下的,殿下需要語凝做什麼,語凝萬死不辭。」

「你偷到皇城布防圖後同楚楚說一聲,孤便偷偷來此與你相會,定要牢牢攥住暴君的心,」他欣慰地在她額心留下一吻,「你姿容才貌遠勝陸嫣然,不必擔心會被她比下去。」

陸嫣然!又是陸嫣然!她處處壓得過陸嫣然又怎樣?殷祇那個死腦筋喜歡的始終不是她!

紀語凝待他走後抬起袖子死命擦拭額心留下的痕跡,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睜眼磨蹭到了天明。

謝嫣起早先去太後長生殿的請安,太後坐在彩繪漆插屏前,敲著手里的玉如意嗔怪她:「讓她早先誕下皇長子阿嫣你真是糊涂!」

「若她早一步生下皇長子,母後心中恐怕早有對策。」

太後拔下瓖紅寶石的護甲,一下一下戳著她眉心:「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明明對阿祇情深意重卻偏要受這等委屈……安城一個亡國奴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做甚還要縱容她在宮中橫行?」

「母後無須替阿嫣擔心,」謝嫣伏在太後膝頭撒嬌,「旁人只有吃阿嫣的啞巴虧,何時輪到阿嫣受他們的氣?」

「你這任性放縱的脾氣遲早叫阿祇給你好好磨磨!」

謝嫣回至梧桐殿,靈未替她寬下繁重朝服在她耳邊道:「朝陽殿的那位來了許久,說是要等您回來有話對娘娘說。」

紀語凝是在偏殿等的她,偏殿坐落于在後花園一角,地處偏幽之地極為隱蔽。

謝嫣繞過養著金魚的水池與碩大懸山,跨步邁進偏殿的小亭,紗幔被風扯得漫天飛舞,無意中露出亭中人窈窕娉婷的身形。

紀語凝腰間懸了枚謝嫣當初為了刷好感度打著殷祇的名號送給她的碧血鈴鐺,這一串鈴鐺價值連城,她扔了其他的玩意卻沒扔掉這個,看來是個識貨之人。

她一雙橫波眼眸在謝嫣發髻里的鳳釵上定了定,然後向謝嫣行禮:「參見娘娘。」

靈未本不願端茶倒水伺候這位戲精,奈何謝嫣硬是要打發她下去,靈未跺了跺腳還是叫上所有宮人一並避嫌出去。

紀語凝身邊只留了個楚楚,謝嫣拈起一塊糕點揚眉示意她:「還不出去?」

楚楚一臉的憤憤不平,紀語凝擔心她惹謝嫣動怒只得打圓場道:「娘娘不必逐她,她是賤妾的心月復。」

謝嫣放下咬了一口的糕點,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沾上的糖粉:「紀貴妃可是有事要向本宮稟報?」

紀語凝雙膝一彎跪下,演技智商瞬間復活:「賤妾知曉娘娘並不願一生困在大宣的皇宮里,娘娘祖上皆是忠良,怎會甘願做一個小小的皇貴妃?」

謝嫣抬眼允她繼續說下去:「所以貴妃有何高見?」

「娘娘何不嘗試逼宮……娘娘的母家雖不比從前輝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手里攥著的軍權可是實打實。」

造反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由她說出顯得極為膽大,唬得一邊豎起耳朵偷听的楚楚一愣一愣。

謝嫣佯作暴怒,她急紅臉頰砸碎茶盞斥責道:「紀語凝你在說什麼渾話?!」

紀語凝看清聶塵真面目後總算聰明了一回,她喝口茶潤了潤嗓子:「陸氏一直被打壓且娘娘又不受暴君寵愛日日獨守空閨,賤妾乃亡國之身亦恨透了暴君,」她希冀地拉住謝嫣的裙角,「娘娘可願信賤妾這一回?」

謝嫣猶豫不定地打量她許久,全身的力氣仿佛被她這番話抽得一干二淨。

紀語凝以現身說法反復規勸她,才女旁征博引的三寸不爛之舌終于令謝嫣神態松動,她有氣無力按住額角:「讓本宮好好想想。」

楚楚察言觀色插了句嘴:「娘娘若是想通了,不妨想方設法將暴君御書房里的皇城布防圖盜出來,我們也好早做打算。」

謝嫣絞住絲帕沒有出聲。

她正要令靈未焦公公送紀語凝回去,束喜尖細嗓音在殿門處破空響起:「陛下駕到——」

殷祇一身上朝的朝服還未換下,十二冕旒撞擊間踫出清泓一般的靈動聲響。

他大踏步而來,眼眸似乎蘊藏著驚濤駭浪,盯著她難得露出陰狠的聲色。

他半年多以來大多時候對她都是縱容以及和顏悅色的,今天他這副形容才叫謝嫣響起他實則是個睚眥必報的暴君。

「昨夜……陸嫣然你當真是全不將孤放在眼里!」

殷祇這架勢似乎在話音落下的一刻便會拔劍將她刺個對穿,謝嫣沖他眨了眨眼無辜道:「東西長在陛上,陛下非要臨幸紀貴妃臣妾哪里攔得住?」

他眼神陰晴不定,揮袖離去前只對她丟下一句話:「陸嫣然,這既是你做的決定,日後無論怎樣都不要後悔!孤以後絕不再踏入梧桐殿半步!」

跪迎殷祇回宮後,謝嫣面上難掩黯然,她很想擠出個微笑表示自己實在不會在意他這樣,可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楚楚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留心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謝嫣仰頭將溢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強打精神睥睨一邊的紀語凝:「本宮答應你的自會好好想想,布防圖置放在何處陛下在御書房曾無意隨口提過一句,貴妃只等著本宮的好消息便是。」

靈未與楚楚在前頗為激動聊著什麼,紀語凝驟然湊近她耳朵:「你為他這樣委屈,他卻不記得你之前救他的恩情要與你恩斷義絕,你可恨?」

謝嫣捂著胸口低笑:「本宮打小便愛慕他,他生我便生他喜故我喜,既然他顧忌大宣眼下的危難無法對聶塵下手,就由本宮替他擔了這個憂愁。我們陸家軍對上你們聶塵的死士只會贏,聶塵死後宋國再無同盟便不敢隨意發動戰爭攻打大宣……這些,他遲早會明白的。」

送走紀語凝,謝嫣靠在鋪了狐毛的琉璃榻上翻看書籍,靈未氣呼呼伺候她寬下外袍怒罵:「楚楚那個小蹄子竟咒娘娘是棄婦,說陛下再也不會踏足我們宮殿……真真是氣死奴婢了!」

謝嫣握著手里的書卷,話也不知是說給靈未听還是說給自己听:「陛下……不會這般絕情。」

殷祇一連半月都未召見她,太後察覺出不對前來相顧,最後還是被謝嫣以癸水為由不宜接駕哄了回去。

距離宋國宣戰的時機已所剩無幾,謝嫣必須早些將布防圖盜出來繪一份假的遞給紀語凝。

殷祇未對她說過布防圖放在御書房的哪個多寶格,但系統卻保留下來紀語凝偷拿那份的復印版,謝嫣按照比例繪制出來藏在寢殿里連靈未也不知曉。

為防紀語凝疑心她這圖的來歷,謝嫣還是親自去御書房求見了殷祇。

她已經失寵,束喜卻並未似半年前那樣死活攔下謝嫣不讓她進去。

束喜恭恭敬敬開了隔扇:「娘娘請。」

殿門洞開,謝嫣不疑有他提裙穿過迂回的內殿。

垂下的珠簾後傳來若隱若現的嬉笑聲,殷祇坐在紫檀嵌黃楊木雕雲龍屏風前,桌案上堆放著一摞摞奏折,他絲毫不避諱紀語凝在一側撐腮坐著。

紀語凝笑聲清脆似銀鈴:「陛下竟是這樣有趣……」

殷祇批閱公文的手腕不頓,眼角笑紋隱隱生出。

當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美景。

他見她進來頭抬也不抬:「皇貴妃進來做什麼」

謝嫣注視扭頭朝她望過來的紀語凝:「臣妾想起去年曾在陛下這里看過一本甚是有趣的佛經,今日閑來無事想求陛下再借臣妾一閱……」

「公主,你替孤將佛經找出來給皇貴妃捎回去。」

直至謝嫣帶走那本她根本無心去看的佛經,他也未抬起頭看她一眼。

算了,也是她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何必白蓮花似的又靠他施舍深情。

謝嫣將繪出來的假圖在夜里給了紀語凝,指著圖上道:「這里用粗筆標出來的是看守最強的地方,本宮將它們都改成最弱之處。唯有東西兩處的城門看守最弱,換防的時辰本宮全部標記了出來,你莫讓聶塵得知。」

紀語凝接過她花了兩天兩夜趕出來的圖,看著看守最弱的標記處眼光飄忽道:「娘娘對陛下實乃一片真心,可惜陛下眼下霧里看花看不明白。」

「本宮不需他看得明白。」

聶塵得了圖借著太後去國寺祈福的空隙打扮成宮女混入京城,與死士會合謀劃接應宋軍來個里應外合。

聶塵不要臉成這樣,謝嫣對此嘆為觀止。

宋軍在五月十四這天以宋使受辱為借口,率十萬大軍壓境進犯大宣。

五月十五,紀語凝剝開核桃對謝嫣道:「娘娘可知,陛下不日就要御駕親征?」

謝嫣提筆的手止住,殷祇不來她的宮殿數月,她沒從他口里得知倒是從紀語凝听到此事。

紀語凝看著她失落的臉色興致勃勃:「有幾個文官上奏娘娘紅顏禍水,陛下要不是為了護住娘娘,何故得罪那宋使。」

謝嫣抬眸回嗆:「本宮是不是紅顏禍水紀貴妃心中再明白不過。」

紀語凝被她堵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與殷祇朝夕相處已在他的溫待下將那些黑暗過往忘得差不多,如今被謝嫣提起來,她簡直意難平。

她甚至惡意盤算著,若陸嫣然不死殷祇得知她付出一切的真相後定又會回心轉意。

半夜聶塵模到紀語凝寢殿內,他一反常態摟住她,牙齒咬住她耳垂在她耳邊呢喃:「一切都已安排好,等殷祇出征邊境,孤便率死士血洗皇城,他即便大勝而歸也只有一個死!」

紀語凝听得心神蕩漾,她不著痕跡避開他惡心的靠近,嬌聲笑道:「殿下可否賜臣妾一支死士?陸嫣然她頗有心機膽識,一日不鏟除她語凝就一日不能安心。」

聶塵大喜過望,順帶也忘了嫌棄他身下這副已經不潔的身子,他吻了吻她的嘴唇而後起身離開:「孤答應你,陸嫣然救過殷祇兩次,此等女子絕不可留。」

殷祇親征那日,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來越多的文官請求他早日處置惹出這等禍事的謝嫣。

倒是武將們都替她求情,苦口婆心說明明是宋國無理取鬧,為何要犧牲忠烈之後皇貴妃。

殷祇辭別太後和紀語凝跨上戰馬,戰馬的**上她親手刺進去的疤痕依稀可辨,他狠心當著眾將士的面對京都衛統領下旨:「皇貴妃娘娘跋扈囂張不成體統,傳孤旨意將其禁足東門偏殿直至孤班師回朝。」

太後听聞此事欲尋他理論個清楚,不想殷祇已經出發一刻有余。

梧桐殿忽然多了許多身著銀甲的京都衛,謝嫣認得那個在上春苑有過一面之緣的京都軍統領,收拾幾樣東西便爽快地隨他前往東門。

靈未哭著擋在她身前:「你們不能這樣對娘娘,不能這樣對她……」

小姑娘哭成個淚人,謝嫣模著她頭哄道:「哭成這樣只怕是嫁不出去……你不必擔心本宮的安危,陛下又不是不回來。」

靈未哭岔了氣:「靈未不嫁人,靈未要陪娘娘一生一世。」

最後還是謝嫣親自上手擦干了她的眼淚。

殷祇出征一月有余約模已至邊境,聶塵趁著宮中駐守空虛在紀語凝的接應下帶著他那些死士暢通無阻混入宮里。

殷祇幾乎帶走所有的將士,宣宮安靜得有些可怕。

聶塵闖進清安殿放倒幾個太監將殷祇的御書房洗劫一空,他舉起長劍吶喊:「大周永不屈服!大周永不屈服!」

宮里的宮女太監哭成一片,宣宮一時亂成一團。

紀語凝還記得她的目的,聶塵今日直搗皇都全在殷祇掌控之中,他雖然離了京城但仍是布下了天羅地網。

她決心趁亂去守衛薄弱的東門偏殿殺了陸嫣然,待殷祇班師再將這些全部推給聶塵,這樣她一箭雙雕既算計聶塵又殺了陸嫣然這個眼中釘。

她深信殷祇在這幾個月來的相處中對她動了心,那溫和的態度做不得假,他抹平聶塵帶給她的創傷,甚至疏遠陸嫣然轉而對她溫言溫語。

她的心歷經二十年的顛沛流離,終于尋到一處可供她安然停靠的港灣。

「偏殿里住的是皇貴妃陸嫣然,她隨你們處置,不過有一點要銘記于心,玩夠務必記得了結她。」

紀語凝領著死士潛入偏殿,四周的帷幔破爛不堪全部落滿了厚厚灰塵。

飄落下來的灰塵嗆得紀語凝呼吸不暢。

她用劍挑開內殿床帳,攤著被衾的榻上只余下幾件男子穿的白色深衣。

看著那深衣,紀語凝一怔。

身後的死士突覺不妙,他抱拳道:「太子妃娘娘,陸氏並不在偏殿。」

長劍「 當」一聲掉落在地,紀語凝一下子慌了神,她發了瘋一樣去檢查每一個角落:「陸……陸嫣然你給我出來!有本事躲就不要沒本事現身!」

寒鴉落日屏風後猝然傳來一聲極低沉動听的男音:「孤不知,公主竟有如此打算?」

殷祇!他怎會在這?他不是御駕親征了嗎?

紀語凝一下子癱軟在地。

謝嫣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現下不得不裹著披風立在城牆上,而她身側矗立的京都軍統領則已挽弓胸有成竹指向城牆下的聶塵。

一支羽箭破空而去,瞬間射掉他的發冠。

聶塵如同見了鬼一般死死瞪著她。

「陸嫣然?!」

謝嫣瞥了眼上升至百分之九十五的進度條,對系統道:「我除了不能殺人不能崩人設,可還有其他不能做的?」

「……沒有。」

謝嫣清清嗓子咳了聲:「如果殷祇抓到紀語凝要殺了她算不算任務失敗?」

系統噎了噎:「只要宿主沒有違反規定扶正了男二,原男主女主的下場都是順其自然的命數。」

風將謝嫣的聲音扯得支離破碎,她不得不抬高了聲音:「聶塵,你已被京都軍包圍,本宮勸你認罪放下手里的兵器。」

聶塵這才回過神,他看著城牆乃至四周宮殿突然冒出的將士,顫抖著雙腿跪了下去,在原世界里譏諷紀語凝骯髒的氣勢已蕩然無存。

「你怎會在此?!」

「本宮亦同陛下一樣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或許你應當問問你那位太子妃給你瞧的是什麼圖。」

聶塵雙目瞪如銅鈴:「賤人!竟敢背叛孤!」

「你欺騙利用她那樣久,也該知你會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下場。」

謝嫣這幾個月演戲演得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系統不許她殺人,她早沖上去上去對著他就是一刀。

她給紀語凝的圖唯一的破綻便在那兩個特意提點的門,她萬萬沒忘記原女主是個能手刃殷祇的烈女子,自然對她心存懷疑。

聶塵被京都軍頃刻間制服,謝嫣也提了裙擺走下城樓。

聶塵拔出沾了孔雀膽的匕首妄想還要來個魚死網破,謝嫣早有準備避開了去。

不遠處,她用盡全力要保全的那人出現在她視野里,他身後被五花大綁的紀語凝還未從震驚中回神。

紀語凝從喉嚨里爆發出一聲嗚咽:「怎麼會這樣……陛下你如何在此處……陸嫣然你好狠的心!」

聶塵仰起頭對她啐了口:「賤人!枉孤封你做太子妃!」

紀語凝似哭似笑:「聶塵你誆我背井離鄉來大宣,殺了我的孩子還妄想使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做夢去吧!」

兩個人罵著罵著險些廝打在一處,還是統領奮力將他們剝開。

殷祇遠遠對她張開雙臂一遍又一遍對她做著口型:「嫣嫣。」

嫣嫣,這個天下里他最美好的嫣嫣。

恍惚間,謝嫣透過他似乎又窺見那一身白衫的年輕青年提筆研墨隔著書案朝她投來溫柔的目光。

謝嫣用盡她畢生之力撲入他懷中,臉龐深深埋入他胸口。

他這麼好,她這麼能舍得將他拱手推給紀語凝呢?

即便在她走後紀語凝成為他的唯一,可眼下她懷里的他才是屬于她的。

以後他再喜歡誰再忘記誰與她無關,為何不趁著他還記得她的時候好好縱容自己一次?

不管他從前是誰,今後又會變成誰,她此刻只想抱住他永不放手。

謝嫣仰起一張不施粉黛的臉,一如他們初見時那樣張揚又嬌縱地笑:「陛下不告訴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殷祇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窩里:「不告訴他們,這是孤與嫣嫣的秘密,讓他們庸人自擾去。」

殷祇將聶塵和紀語凝關在一處,因謝嫣出生在夏季,殷祇便難得寬容將他們定在秋後問斬。

紀語凝求見過她一回,但謝嫣被殷祇生生扳過她的身子:「見什麼見!嫣嫣要見只能見孤!」

兩個怨侶日日夜夜吵鬧個不停,越看對方越是怨恨,水火不容的模樣倒叫謝嫣看了笑話去。

時光如梭,聶塵落魄結局的落幕也標志著任務完成度已迅速滿格,謝嫣不日就要月兌離世界。

她的風寒也不見好,每日只得曬曬太陽度日。

殷祇不知從哪里弄來了金錢綠萼,全部栽到她宮殿里。

他下朝後也不回清安殿,只愛縮在她的宮殿與她膩在一起。

謝嫣生辰的這日閑來無事便獨坐在床榻邊翻書打發時光,殷祇忽然闖進來,他揮開她手里書本,不耐煩地將她牢牢定在床榻上。

殿外的綠萼旺盛,謝嫣听得他睜著明亮的一雙黑眸喜滋滋道:「愛妃,孤要立你為後。」

謝嫣打了個哈欠摟住他的脖子奮力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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