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亮出玉牌,一個黑衣蒙面人刷地出現, 單單露出的那雙眼楮如冷劍刀鋒, 卻不是那個常見的黑衣人頭領。
大概是听到了談話, 暗處里,那頭領指派這人出現的。
將東西交給他,本宮囑咐道︰「即刻動身,將這些東西完好無損地交給父皇再回來。」
黑衣人點頭領命,簡短冰冷「是」
這些暗衛這般神通廣大,本宮沉吟「風城, 查幕後之人可用這些暗衛?」
月風城望向我「自然可以。只是父皇派給阿姐你的這些暗衛雖然武功高強, 卻不是十分明白查案的道理,還是用聞人小侯爺的人罷。阿姐, 你若是願意, 倒是可以派一個守在席長慕的身邊,免得他也出事。」
本宮應了, 又招出兩個吩咐著各自到席長慕與月風城的身邊保護安全。月風城沒有表示, 聞人澤急了「公主, 難道你就不擔心臣的安全麼!」
如今還有求于他, 本宮溫聲道︰「听風城說小侯爺下面有許多人, 哪輪得到我這區區暗衛來保護。」
「輪得到,輪得到」
本宮打開他湊過來恬不知恥的大臉, 向月風城道︰「那易水呢?」
月風城嘆道︰「易水妹妹現在怕是也在幕後之人手里, 就是不在, 找到了幕後之人, 也能順藤模瓜找到易水妹妹。」
本宮哦了一聲,見月風城臉色實在不好道︰「風城,我先去清石院那兒看看席長慕了,你今兒個早點兒休息罷,別人沒查到,你自己先倒下了。」
月風城笑道︰「好」
本宮出了屋子,聞人澤也跟著本宮出了屋子。
本宮左轉,聞人澤也跟著本宮左轉。
本宮到了清石院,揮退了在床邊兒守著的一眾人,聞人澤巋然不動。
本宮關上門,輕聲喝道︰「你到底想干什麼!」
聞人澤邪氣一笑「想與公主正經好好談談」
本宮皺皺眉。傻氣,溫和,邪氣。這人忽正忽斜,或傻或明,倒不知哪一個是真正的他。
「談什麼?」
「公主知道這次本侯爺為什麼幫你們麼?」
本宮搖搖頭,好奇地望著他,這個還真的不知道。
「因為本侯爺歡喜于你呀,你的好皇弟已經應允本侯爺了,待到回朝就跟皇後說情,將你許配與我。」
聞人澤只邪氣側漏了那麼一瞬,又不禁露出幾分張牙舞爪的傻氣。
本宮不想再與這個精分的謊話連篇的人說話了,「滾蛋!給本宮出去!」
說著本宮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往聞人澤身上潑倒,聞人澤為了躲避水流上躥下跳,本宮想趁勢追擊將他逼出門去,剛開了門卻又被他一下子靈活地竄到了床邊。
「公主!臣還有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說!你想,孟易水已經遭劫,楚小秋和那家醫館里的人還會有個好下場麼!」
本宮心中一重,潑水的步伐停了停,將茶壺放在桌上「本宮這就派人去保護他們」
聞人澤洋洋得意道︰「不必了,等公主想到怕是已經完了,臣早已派去人手,將人都保護好了!」
那你還故意說的這般沉痛!本宮在心中咬牙切齒,在面上雲淡風輕拿起桌上的茶壺。
「嗯,你最厲害,走罷」
聞人澤急忙擺擺手,「還有一件事!還有一件事!公主!臣早已算出孟家姑娘必有危險,你知道為什麼臣沒有派人去阻止這個危險麼?」
本宮將茶壺端在手里,望著眼前邀功般的人不明就里。听這語氣,不會賴在本宮身上罷。
「公主!臣都是為了你啊!」
本宮面無表情走過去,手猛地一甩,茶壺中的水竟然幾乎都潑到了聞人澤的臉上,聞人澤仍站在那里躲也未躲。
本宮心情頓時不可描述,大概就跟本來只想嚇一嚇一只擋路的野貓讓它讓開,卻一不小心踩傷了它的尾巴不得不心懷愧疚地點頭哈腰將它養一陣兒,這是何等的憋屈。
于是憋屈的本宮拿了手帕丟給這只野貓,嘆道︰「擦擦罷,說罷,怎麼是為了本宮?」
聞人澤囫圇擦了幾下,將手帕小心翼翼疊好收進懷里,本宮忍了忍,沒說什麼。左右這是書影此前放在這兒屋里的手帕,于本宮也沒甚關系。
「公主!臣這是在給你抱不平啊!你知曉為什麼明知這里十分凶險,三殿下還帶著你來麼?是為了你手里那些武功卓絕出神入化的暗衛!三殿下為什麼來,是為了孟家姑娘,更是為了這南華的幕後黑手!公主,三殿下為了孟家姑娘與那個深不可測的幕後之人不惜利用您將自己的親姐置于危牆之下!那臣為什麼要管那個什麼孟易水呢!若不是她,三殿下大概也不會下定決心前來,也不會算計于你。臣歡喜你啊!」
本宮皺眉「你不要胡說,這次來是本宮自己的主意,與風城無關。」
聞人澤一聲冷笑「自己的主意?公主,若是皇後不告訴你這個消息,你從哪里能有這個自己的主意?」
「就是母後不說,最遲一日本宮也會知道消息的!那時趕來不也一樣?」
聞人澤得意挑眉「公主,這就是你不通透的地方了。若是再晚一日會生出多少事誰知道呢?也許月風城就遇到什麼厲害人物,沒尋到孟家姑娘,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公主,這人心自古難測,您今後還是好好待在臣的身後,由臣好好護著您罷!」
聞人澤說的十分真切誠懇。
本宮也十分真切誠懇地不信他的鬼話。
人心的確難測,但要本宮不信自己的親母親弟,信一個不知戴了多少面具的外人卻是斷無道理的。
更何況,這個外人不知從什麼渠道知曉了這麼多本不該外人知曉的消息,大抵是一個有能力還有野心的外人。
話便更不可信了。
見我默然不語,聞人澤又道︰「公主,臣帶你走罷,這南華如今表面平靜,實際上早已暗流洶涌,再不走,臣也不能擔保你與臣的安全了!」
「本宮有暗衛!」
「若是鎖城之後,放火燒城呢?」
本宮疑然「聞人澤,你可是知曉那幕後之人的底細?」
不然怎麼會這樣說,幕後之人竟有如此勢力,能夠在一個皇子皇女還在城里的時候無故鎖城放火?!
這是要公然謀逆麼?!
聞人澤正經起來,嘆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反正我們斗不過的。」
「那你還與風城說會派人查…」
聞人澤倏地一笑「不騙一騙他,讓他那些蠢手下再查出什麼事來,咱們恐怕都得折在這里了。」
本宮心蟣uo楓罰?擋懷齷啊 br />
聞人澤大概看我臉色不好,拍了拍我的頭,「公主,你好好想一想,若是要跟臣走就早些去找臣。」
本宮腦子里想的全是這幕後之人,沒理會他的大不敬之舉,聞人澤出去了,還體貼的關了門。
懷遠帝非等閑之輩,眾伯侯將軍如今權勢各分,卻都很薄弱,邀月根本就沒有有那樣權勢的人啊!
想了好久也沒什麼頭緒,本宮走到床邊,默默望著席長慕沉靜的睡顏。來南華的這些日子,席長慕好似更加清瘦了,白皙清秀的臉龐更加立體,眉眼也無端端更深邃了些,也更憔悴了些。
本宮這一次下來,是為了斬姻緣,卻不能沾姻緣,不然又是一個大錯,說不得又造出比生靈涂炭百年還可怕的惡果來;是為了板正國運,讓它回到正軌,卻不能讓它偏向另一個極端。且不論如今席長慕曖昧不明的態度,就算是他真的如本宮猜測那般,若是席長慕與月風城因為本宮的出現橫添劫禍命折于此,這一遭人間路,大概也是白走的。
本宮嘆口氣。
大不了一會兒讓暗衛把這兩人打暈了偷偷運出城。有一個不用打,已經是暈著的,倒給本宮省事。若是真的是本宮想得那樣,那本宮更省勁兒了,只需最後留下來坐鎮,再不小心出點兒意外,就能功德圓滿了。
正琢磨著怎麼確認一下聞人澤提供信息以及本宮直覺猜測的真實性,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
本宮連忙上前,輕聲道︰「醒了?感覺如何?」
席長慕一雙溫潤的鳳眼緩緩睜開,眉頭開展,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有公主為臣守著,感覺自然是很好的。」
本宮心中那個隱隱的猜測更明確了些「席長慕,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可是真的心悅那孟易水?」
席長慕眸中流光閃爍,看不分明。「公主何發此問?」
「長慕為何替本宮擋劍?」
席長慕竭力支起身子,靠在床頭,本宮想幫一下,被他擺擺手拒絕了。他溫潤地笑著,薄唇輕輕漾起,一派的溫潤雅致,難怪邀月城中總有人戲說他文玉公子。他也不回話,只定定地瞧著我,瞧得我心里發慌。
「公主,聞人澤便是那人麼?」
本宮怔然「啊?」
哪個人?什麼人?
席長慕卻未管我反應,只又笑嘆「強留了這麼多年,終究不是臣的。看來當年青提寺里的老和尚批命格批得的確準,碌碌半生,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