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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盡職盡責的boss

確實很不錯。但也到此為止了。

弗曼達手中戒環燃起一股深藍的黯芒。在失去光亮的黑暗中,美麗而不詳。他並不在意己方已經被逐出戰場的兩名劍士。

徒自低垂眼眸,道出沙啞的嘆息。

暗空中有什麼在回應他。

勾勒的脈絡,涌現的星光,與呼吸連成一線,共震中,燃燒到極致。

群星謝幕,然後墜落。

弗曼達眼中盛滿極致的瘋狂。

每一顆流動的星芒,都是最完美的饋贈。附著他魔力的波動,無從躲避。注定沿施法者的軌跡,帶來災難和死亡。

四道璀璨之物割破黑暗,徑直劃向前方。

波蕩的淨化之盾無法消化如此龐大的魔法威能。

星光穿透盾幕,接二連三,貫穿萬斯的身體,向既定的宿主溢去。身體被洞穿,疼痛稍縱即逝,快的令人恍惚。

魂域忠實的將所有傷痛轉移到本體之上。暮擒煙連受重創,四周光輝黯淡,趨于消弭。

殘存的星辰幾乎是同時將費爾和雅拉妮兩人從暮擒煙的魂域中撞出。在半空中轟然爆裂,震蕩出一圈刺目流光。

暮擒煙口中腥意不可抑制的向外泛涌,他半撐在地,血液滴落,觸目驚心。

「越是脆弱的東西,越得找好自己的位置。」

弗曼達低緩又溫柔。

「現在的痛苦,是為了讓你看清楚前方的路。不要摔的粉身碎骨。」

他帶著自己的鋼鐵之盾,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戰利品。

血液積聚,向外漫延。

城西廣場已經千瘡百孔。

炎光小隊戰斗力全滅,弗曼達開始以勝利者的姿態,展現自己最後的憐憫。

但暮擒煙知道,還沒有。

微弱的炎光潛藏在焦灰之下顫動。

還沒有輸,也不可能輸。畢竟,這才是命定的軌跡。

廢墟之下,碎裂的星核殘骸之中,遠比紅狼劍士純粹十倍不止的炙魂獄火,染透夜半蒼穹,攜著十幾年如一日的劍意,一舉斬落。

鋼鐵之壁層層潰敗。

劍身勢不可擋,沒入弗曼達肩頭。卻停了下來。

費爾意識渙散,癱倒在地。

弗曼達臉上從驚懼到憤怒,最後轉為癲狂的笑意。

灼燒的痛苦自靈魂中升騰。扭曲了他的面目。

天空驟起雷霆,毫無征兆狂暴劈落,頃刻籠罩整片廣場。

弗曼達狼狽退避。激蕩的電流中,一道身影閃現,同萬斯一起,帶著炎光小隊的傷員。在電光掩護之下,飛速撤離。

弗曼達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伊布里。」痛苦越演越烈,他靠在紅狼趕來的盾騎身上,咬牙道,「傳令紅狼全員,圍剿炎光小隊,除祭徒和御法外,格殺勿論。」

*

夜沉如水。

暮擒煙被萬斯扛在肩上。身後默德森的輪廓漸漸模糊。

他沉默看著一旁蘿莉提著雅拉妮和費爾的身體,從容穿梭在樹從之間。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有些嬰兒肥的臉蛋轉頭看了他一眼。淺藍色的瞳孔看起來有些無辜。

「她是伊布里。炎光小隊的雷霆御法。」萬斯注意到伊希里的眼神,拍了拍暮擒煙的**,出聲解釋

通往深寒之地前的冰海森林。樹木依舊蔥郁,全無凋零之意。葉層上覆蓋的冰霜,被緩慢吞噬消化,釋放出一股濁白霧氣。

一路顛簸的暮擒煙斜靠在巨木根睫中,在一片凍土上,身前的篝火帶來的暖意微不足道。

費爾依舊昏沉在一旁。

雅拉妮已經轉醒,抱著自己的戰斧和伊布里靠在一起,躲在巨盾後的避風處御寒。

「這麼說,費爾這個傻子終于覺醒啦?」伊布里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臂上,抱腿貼著雅拉妮。

「他醒來估計得樂瘋了。」雅拉妮低聲開口,帶著淡淡的嫌棄。

萬斯往暮擒煙身側湊了湊。低溫的空氣讓傷口快速結痂,灰袍祭徒渾身駭人的血液已經凝結。胸口平穩起伏。

暮擒煙敢承接費爾和雅拉妮的傷口,自然是有恃無恐。

這具怪物般的身體,已經瀕臨蘇醒的邊緣。

而伊布里,將送上最後的鑰匙。

火光映照每一張人臉,明滅閃動,晦澀不安。

「你之前去干什麼了?」

「之前費爾心心念念要接那個任務,于是我去發布者的克里城堡探了探。」伊布里將頭埋入雙臂,「但那里,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她陷入回憶,淺藍的瞳孔有些空洞。伊布里的天賦雷光,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速度提到極致。比起法師,更像一個刺客。

「唯一還活著的人,是任務目標伊絲小姐。但她跌坐在自己的父親身旁,已經有些神智不清。」

暮擒煙閉眼,心髒躁動。

「她手中牢牢握著一截東西,並不斷重復著三個字。」伊布里頓了頓,聲音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呆滯,「特洛湖。」

「特洛湖不就是這個任務的目的地麼?」萬斯皺了皺眉,壓低聲音,「似乎,就在這片冰海森林中。」

雅拉妮突然覺得右臂竄上一股寒意,貼著她的伊布里冷的像塊冰。她下意識側頭去看。

伊布里突然站了起來。從胸口扯出一條項鏈。項鏈尾段,系著半截指骨。

這截指骨原本應是潔白,但此時已經被黑色污濁之物腐蝕斑駁。在昏暗火光中,透出一股陰森之意。

伊布里將它舉了起來,逆光晃蕩。

雅拉妮悄然握緊斧柄。

「我覺得它好像有點問題。」

伊布里抬眼,疑惑的看向全身緊繃的雅拉妮和萬斯,向前靠了兩步。

「就把它帶回來了。」

濁白的霧氣向篝火中心匯集。

她好像看不出隊友的忌憚。執意要貼近得到一個答案,「你們怎麼了?」

淺藍的瞳孔流露出幾分委屈。

「伊絲呢?」

「什麼?」

「我問你伊絲呢?你是怎麼從她手中拿到項鏈的?」雅拉妮向萬斯靠攏,兩人一起將暮擒煙掩在身後。

「她死了。」伊布里皺了皺眉,似乎有些苦惱,又重復了一遍,「她把這個給我,然後就死了。」

篝火陡然熄滅。

殘缺指骨表層污黑之物流動,瘋狂吸收四周的霧氣。

一片黑暗之中。

地面劇烈震蕩。指骨月兌離伊布里的掌控,懸在半空之中。幽芒大盛。

漆黑撕裂裂口。將在場所有人,一掃而空。

*

迷蒙的天空,看不清雲霧煙霾,深灰遙遠。

參差冰柱綿延在無盡冰原之上,沉默而刺骨。

這里的溫度太低,遠超過人類能承受的極限。不知何時纏繞在暮擒煙掌間的指骨滾淌出些許熱意,勉強維持生機。但也僅此而已。

暮擒煙肌膚蒼白近乎鬼魅,血液遲緩流動,透出幾分青灰。四周除了他空無一人。

灰袍祭徒艱難的在一片風雪中前行。

任由指骨牽引他的腳步。

遠方,綻開的冰川似風雪向內收合的爪牙,同牢獄環伺。

勾勒繁復印紋的冰晶湖泊剔透。中心四寸,漆黑深淵如巨口,是這里唯一的不潔之色。

指骨越來越燙,開始灼傷肌膚。

目所能及的一片蒼白中,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立在那處冰雪牢獄之前。

呼吸間灌入肺腑的寒意,已經讓暮擒煙的身體幾近潰敗的邊緣。

到了。

冰柱內,沉封的巨大骨架肖似人形,巨大雙翼自肋骨月兌生高展,未曾沾染半點雪霜。其外層層遞起的冰川之矛猶似從中散裂而出,擲入八方冰層之內,每一處,都擴張出秘痕,通往湖心凝轉。

指骨在瘋狂躍動,欲與眼前殘骸合二為一。卻被牢牢束縛于掌心。

時機已至。

血液滴落,燙溶冰雪,純白光華自暮擒煙體內迸發。虛影凝結,數道極光之鏈游竄,纏繞住寒域冰川,一點點縛攏收縮。發出碎裂之音。

暮擒煙的血肉在剝離,灰袍被絞碎,他赤身在風雪之中,任由透支的力量肢解他的身體。

巨大的骨翼碎做粉末,消彌于風中。指骨發出哀鳴之音,瘋狂沖撞,以做最後的抵抗。無奈純白之光絲絲覆蓋,無孔不入,將其鎮壓在方寸之內。不得月兌身。

此刻恍若世間至潔至透之物的極光之鏈,流光溢彩,耀不可言。一寸寸,碾碎高聳的冰柱,攀向宿主覬覦的最終之物。

頭顱。

暮擒煙暗淡的瞳孔閃過一瞬猩芒。

滿天冰塵中,鎖鏈好似巨蟒,一道道,貫穿彌漫聖潔之意的銀白頭骨。震顫間,轉化為最濃郁的深紅。

血色似有生命,開始倒流。灌注暮擒煙破爛不堪的身體。

深不見底的裂痕擴散。凝積了千百年的冰川,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從內部開始,寸寸崩離。

無法言喻的饜足填滿暮擒煙整個心髒。他背部一陣疼痛,是羽翼將生的快感。

從這一刻起,真正的卡修,是這個世界,釋放地獄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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