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83.大結局(完)

獨孤揚天先是愣住,而後緩緩一笑, 竟是大方認了︰「不錯是我?」

「前輩為何要如此做?」

「你可知身為玉涯子,身上要肩負起什麼?」獨孤揚天不答反問。

許香薷覺得莫名其妙, 還是老老實實搖頭。她雖然身為原作者,現在所有的一切卻都超出了她的預知,甚至許多明線暗線都是她沒有安排過的。而這個玉涯子, 自然也是劇情之外的人物。

然後獨孤揚天就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他和玉涯子兄友弟恭的感人故事。故事的最後, 就是前一任玉涯子, 也就是丘瑜的祖女乃女乃找到了他們兄弟倆, 然後準備在他們當中選一個人做繼承人。

「兄長武藝高絕,當年我是處處不及他, 他曾說要做風雲大陸的第一高手。可是玉涯子前輩來了之後,卻打破了我們原本的俠客夢。」獨孤揚天說到這里, 有些無奈, 又有些憤恨, 不知他恨的是老玉涯子, 還是他自己。

後來就是兄弟倆初步學習玉涯子的本事, 獨孤揚天總是略勝一籌, 兄長在這方面的天賦比不上他。但每一任玉涯子,都有個致命的缺憾——不能習武,對于獨孤揚天來說,天下蒼生和習武,他是會選擇後者的。

于是後來,玉涯子自請頂替獨孤揚天,被老玉涯子散去一身功力,從此成為一個探知天命,不問世事的玉涯子,連原本的名字都丟棄了。

「兄長是為了我才主動成為玉涯子的,外面那些人,皆都艷羨他有通天本領,我卻知他心中苦楚。于是連帶著兄長的那一份習武之心,我便更加發奮勤加練習。」獨孤揚天說到這里,似陷入執念一般,喃喃自語,「既然這蒼生累他,我便也攪亂這蒼生。如今的風雲大陸已然失了本真,兄長執意要守,我能做的只有替他清理門戶。」

言語之間,竟是把風雲大陸當成了兄弟倆的私有物品。

「前輩……」丘瑜忍不住出言打斷,「您這般做,就沒想過會使您的兄長更加受累嗎?」

比起另外三個人,丘瑜對風雲大陸的看重更深一點,畢竟許香薷和荊芥對它沒有太深的歸屬感,而驚槐更是無所謂。只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幾個置身事外的人,他們雖參與戰亂,卻不放任情感。

戰爭,受苦受難的從來不會是上層人民,風雲大陸這個人人習武的地方,人心倔強好勝心重,只怕會更加慘烈。

對于丘瑜的問題,獨孤揚天並不予作答,只是嘆息一聲,道︰「你們此次前來不是來听我講故事的吧?要想拯救風雲大陸,找我一個人可不行,不過既然你們找來了,如何化解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們。」

而後,獨孤揚天似乎是累極,不想再跟他們幾人攀談,只留下一個小童,給他們講怎樣化解這次的戰亂。

小童生得粉雕玉琢,不過人半腰的高度,說話的時候卻老氣橫秋。

他背負雙手,清咳一聲才悠悠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都要牢牢記住,切不可有所遺忘。」

幾人面露怪異,還是道了句有勞。

然後小童就開始 里啪啦背人名了,還包括他們的隱藏身份等等,直背了小半個時辰才停歇。

「可記得了?」小童昂著頭,目光中滿是倨傲,只是那抹幸災樂禍卻是不免露了星點。

許香薷覺得有趣,有心逗他一逗,可無奈時間緊迫由不得她耽擱了,便就點點頭︰「多謝小公子,記下了。」

小童還不信,睜大眼楮︰「你可別逞能,要是沒記住誤了你們的事,到時候別反過來怪我。」

「自是不會怪的,確然記住了。」

「那好吧,你們即日起便出去吧。」小童似乎覺得無趣,將幾人趕出屋子,就一把關上門,決心不再搭理他們。

幾人面面相覷,還是丘瑜問了一句︰「我們直接就去找他們嗎?要如何讓他們信任我們?」

「你們這幾個笨蛋,虧得還是風雲大陸的大人物呢,這點事情也要提點?既然你們找上門去了,不管是哄的還是揍的,只管叫他們听話便是。難不成還想好生勸慰,再施以萬般好處?」小童將門打開一條小縫,譏諷道。

到底不想再听這些話了,幾人又忙忙走了出來,歷經半個多月,各個渾身狼狽,卻只得了一串名單,連洗漱喝茶的時間都沒有,又被趕了出來。

說起來,還真是夠丟人的。

只是幾人都不是傻子,獨孤揚天能這麼不為難他們,一般是看在玉涯子的份兒上,而另一半……

「看到如今生靈涂炭,怕是他也後悔了吧。」許香薷嘆息一聲,轉頭跟其他幾人說道,「我們兵分幾路,各去找一份名單中的人,且看成效如何。」

「等等,那名單人物太多,我不過記了十數個,其他的實在難以全部背下。」丘瑜說著,突然一愣,目光掃過另幾人,「你們不會都記住了嗎?」

許香薷面色古怪,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都記住很難嗎?」

「……」丘瑜第一個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于是又給丘瑜謄寫名單,幾人分化路線,等等耽擱一兩個時辰。

一出谷外,荊芥就喚來小年,也不管其余二人是如何想法,只載了許香薷就絕塵而去。

坐在小年的背上,許香薷頗有些好笑︰「你還是將我放下吧,再給我遣一只雕來,我自去行事。」

丘瑜和驚槐分別去了南北兩邊,東西交給了荊芥和香薷,不過那一長串人名不用他們挨個去找,不然等這風雲大陸挨家挨戶走完,這戰亂也就真的成了一盤殘局了。

驚槐後面是月神教,丘瑜自有他玄陰閣的人可供差遣,荊芥也有守香門人可用,唯獨許香薷,她手中沒有能震懾名單上那些人的高手,大多都是做探知江湖逸聞、跑腿傳話、開店寫書的事情。所以她手上分配的人是最少的。

驚槐和丘瑜本想直接幫忙,被許香薷拒絕了。現在荊芥表現出這麼個意思,許香薷也不想同意。

「我總得親自做點事情,才能安心。」

荊芥笑得溫和,態度卻很強勢︰「那我陪你。」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甚至能夠左右她的決定了。

許香薷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眼楮突然被蒙上,溫熱的感覺附在眼臉,她就听到荊芥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來︰「不要用看孩子的眼神看我。」

許香薷也不急著拿開,反而笑道︰「那用什麼?」

「用,看男人的眼神。」荊芥的聲音突然湊近,熱氣噴在許香薷的耳邊,帶著絲絲癢意,「你的男人。」

荊芥坐在後頭,這樣的動作讓兩個人貼的很近,脖子也緊挨著。

然後,她就覺得左邊的臉頰一熱。

被……被輕薄了?

許香薷的臉登時紅了個徹底,從脖子到耳尖都泛起濃烈的熱度。

「你!」

荊芥率先放開手,又縮回頭,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守香門布置好,我再陪你一道去西邊。」

坐在前頭的許香薷被涌上心頭的羞澀佔領,也就不知道,荊芥的聲音听起來毫無異樣,可她回頭就會發現,荊芥的臉也跟煮熟的蝦子一樣,紅的發亮,燙的嚇人。

他的手垂在身側,只能緊握成拳才能控制住不抖動。

終于光明正大地……親到香薷了呢。

饒是此刻便死了,也無憾。

告別獨孤揚天之後,他們才發現其實有很多問題沒有問他。

既然他是上上任教主之子,玉涯子是他的孿生兄弟,為何月神教里只有一個人的信息?既然兩人有那樣的身份,老玉涯子又如何能強迫他們接任?接任玉涯子到底需要怎樣的條件,為何又不能拒絕不能卸任?

名單中那麼多的能人異士,他又是如何號令得動他們的?人員分布那麼廣,甚至涉及到了外海大陸,他又是怎樣傳遞消息的?

種種問題,他們好奇,卻並不是很重要。且跟獨孤揚天的關系確然只能算是一面之緣,就算是問了,怕也是得不到答案。

他們之所以能得到獨孤揚天的松口,估計也是因為玉涯子的關系,他攪亂風雲大陸是為了玉涯子,若是玉涯子讓他停止,他便也會順勢停了吧。

深想一下,玉涯子早知是他的弟弟在幕後操縱,卻偏偏要繞那麼大的圈子,甚至任由他多年布局,而後引發戰亂,不也正說明他內心其實也希望有一場肅清風雲大陸的戰爭嗎?

人人內心都住著一個惡魔,有的人窮極一生都沒有放出來,不過是能力不足、籌碼不夠罷了。

許香薷手上的名單有三十多個,大多都在西北苦寒之地,若不是獨孤揚天的指示,他們又怎能發現那邊竟然有那樣多可怕的勢力,若是獨孤揚天有心要逆了這乾坤,也不過是心意所致、順手就可為的事情吧?

三個月後,許香薷成功說服了名單上的最後一個人,整個人也累到極致。

「到底是怎樣驚才絕絕的人,才能做出這般大的謀劃。」許香薷感慨著,截止此時,風雲大陸上終于沒有搗亂分子,所有的本土人士都齊心協力,驅逐外海大陸的人。

沒有了里應外合,沒有了吃里扒外,外海大陸遠離故土作戰,再加驚槐派出去攻擊外海大陸的一撥人,終于讓他們亂了陣腳,紛紛投降撤退。外海大陸前一百名的教派聯名簽署協議,不僅承擔巨額賠償,還將承諾兩百年內不再進攻風雲大陸。

江湖人最重約定,這場耗時大半年的戰爭,終于收場,只是作為戰場的好幾個城市都宣布徹底報廢,十年內怕是難以休養回來。

守香門研制出的最新武器,在這場大戰中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而月神教的教眾們也不遺余力抵御外賊,最後也是他們來了一招釜底抽薪,使得外海大陸各門各派自顧不暇,幾方攻勢之下,他們才能勝了準備充足的外賊。

又是一年過去,到了春暖花開的三月。

《英雄錄》最新一期新鮮出爐,許香薷的書坊也開始流行起戰爭題材的話本子,風雲大陸上興起一陣學文熱,人人以文武雙全來標榜自吹。

這一年,武林大會提前舉行,武林盟主李一貴宣布退位讓賢,而他所謂的賢,卻是這兩年來被公認為「風雲大陸女子最想嫁的男子」的兩人——驚槐和荊芥。

驚槐的月神教在大戰中徹底洗白,作為教主的他被人道出從未傷天害理的事實,而他手段又犀利果斷,面容俊美不凡,突然間就俘虜了一眾女子的芳心。

荊芥的人氣自不必說,他在許香薷「聖母**」的洗禮下,做了不少好事。他的守香門如今是炙手可熱,武林新人最想進的門派,無他,武器和金錢,就足夠吸引人。荊芥有錢、長得可口、對許香薷的寵愛天下皆知,這幾點綜合起來,多少女子為他痴痴瘋狂。

這兩人是公認的年輕有為典範,最難得的是,他們的武功出神入化,已經臻于化境。反正四大守護門派的掌門都沒能打過他們,李一貴暗中觀測了一把,發現自己也是打不過的,便沒有去公然打自己的臉。

百平米的露天比試台下,密密麻麻坐滿了社會各界的武林人士,其中許香薷認識的人也都到位,李順笙跟謝如玉尤其顯眼,去年大戰之中,生死存亡之際終是認定彼此,在硝煙中拜堂成親。現在孩子已然有三個月大了,長得粉雕玉琢,甚是可人。

「二位都是武藝高絕、心性穩妥之輩,相信武林盟交在你們手中,定是風雲大陸的福運。」李一貴模著新留出來的美髯須,做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道,「只是盟主只有一位,且向來是以武功論短長,二位就此比試一把,勝者便為新晉武林盟主,執掌武林盟,授盟主印,可有異議?」

驚槐和荊芥站在台上,並未回答。

「如此,開始吧。」沒人回答,李一貴尷尬地自我調解了幾句,就下了台。

而後一聲擂鼓震響過後,兩人忽的纏斗在一起。

驚槐手中拿著一柄金剛所制的折扇,而荊芥是許香薷親自給他編了玉的小巧匕首,二人你來我往,訊疾如風,眾人只覺台上一黑一白兩道殘影在四處飄蕩,卻看不清具體的招式。

「今日過後,金剛扇和紅玉匕首怕是要賣月兌銷了。」謝如玉暗暗想著,偶像效應之下,這筆買賣理應是一本萬利的。

「從未見過習武用如此的武器,看起來倒像是暗器的比斗。」李一貴汗顏,他只勉強能看到兩人的步法,具體如何出招拆招,他只覺人老了,眼楮不好使了。

「你說,他二人誰會贏?」坐在許香薷左手邊的是沈祝恭和秦飛揚,這話正是沈祝恭問出來的。

秦飛揚暗自看了許香薷一眼,並不接話。

「雖然我很看好我哥,但我總覺得,我哥好像打不贏。」沈祝恭看得津津有味,又過了一刻鐘,沈祝恭搖頭晃腦地說,「嗯,我哥還是弱了點。」

「你怎麼知道你哥弱了?莫非你看得清他二人的招式?」霍雲天在一旁,饒有趣味地問。本來她不想來的,听說驚槐和荊芥會打上一場,這種高手對決,看一看還真不會虧。

「這種速度?還好吧,看得清。」沈祝恭慢悠悠地說,說完又聚精會神看起來,也不知是在裝大神還是真的看得懂。

「你呢,覺得誰會贏?」霍雲天捅了捅許香薷的手肘,難得八卦一把。

他們三人之間的那點事情,她恰巧還真就知道那麼多,此時誰的意見都沒有許香薷的意見讓她感興趣。

場中二人還在打,用特殊山石打造的比斗台現在已是破爛不堪,四處坑坑窪窪,土石亂飛。像是一場地動過後又來了龍卷風,稍小的石子和著沙土在二人身遭飛舞,他們卻渾然不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打到最後,地上開始落下武器碎屑,先是一截大紅玉掉落在地,碎成渣渣,再是金剛扇葉斜飛出去,卷成了彈簧。最後開始出現布料,黑的白的一塊一塊落下,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什麼奇異的花瓣。

不知過了多久,兩道身影終于停了下來,在場無不嘩然。

只見二人面不紅氣不喘,各自背負雙手面對彼此,眼神也無酣戰過後的快意或殺氣,就像是從一開始那般站著沒有動作一樣。

如果忽略二人紛飛的長發,以及破爛到露出中衣的外套,包括腳下看不出原狀的比試台,碎的拼不上的匕首……還真是一副俊男圖。

許香薷勾唇一笑︰「答案不是很明顯嗎?」

只見驚槐朝荊芥行了一個標準江湖禮,坦蕩君子一般,微微一笑,口吐幾字︰「兒子,你打不過我。」

「所以,我認輸。」

言畢,躍下比試台,帶著月神教眾揚長而去。

驚呆了一群吃瓜群眾。

剩下荊芥站在台上,眾人等他如何反應,卻見他周身氣勢徒然一放,似翩翩公子一般,幽然走下台階。

嘴角一勾,道︰「呵。」

饒是他刻苦數年,也比不上別人直接傳授的幾百年功法,能夠當面羞辱他的機會,驚槐又怎會不順勢欺壓一把?

別說幾百年,就是修煉了七十年的冰洗決全力放出來。

許香薷不是針對任何人,她只說在座的各位,全都會變成渣渣。

是真的渣渣。

如此,勝負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無非是兩個人暗自斗氣,早就想打一局罷了。方才她看得分明,驚槐並沒有動用那傳授過來的動力,甚至沒有用上冰洗決,荊芥自然也沒用獨門絕技。

二人看似眼花繚亂的招式,其實不過是最簡單的互毆而已——拳拳到肉,拼的只是出手速度。

要是兩人的衣服全然撩開,必然到處都是淤青。

李一貴眼角抽抽,這算作驚槐棄權,荊芥得了萌主印,怕也是不會心甘吧?

豈知荊芥在授印的時候,雙手捧過,真誠道︰「多謝李盟主的信任,在下定然將武林盟發揚光大。」

年輕人,能屈能伸,能忍能謀,是個好苗子。李一貴放心了,終于能帶著老婆孩子兒媳孫子,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

荊芥成了武林盟主,上任儀式操辦得十分簡單,他帶著許香薷搬進了盟主府,二人好生培養了感情。

又是一年開春,荊芥辦了第一件「發揚光大」的事情。

「三月初三,宜娶香薷。恭請義父蒞臨盟主府,定竭力款待,不負所托。」

燙金紅貼上,寫著兩行字,義父二字尤其寫得大而端正。

在帖子尾端,一連蓋了三個盟主印記,似乎顯示了帖子主人的好心情。

至此,驚槐雙目圓瞪,拳頭捏的 擦作響,多年涵養終于破功。

「荊芥,你大爺!」

(全文完)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