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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大結局(中)

世分陰陽,亦正亦邪,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和善惡。

許香薷給自己的定位是正, 至于驚槐和丘瑜算是中立派, 率性而為,談不上什麼好人壞人。

提起那個操縱出整個戰爭的幕後黑手, 驚槐的評價卻是︰「性情中人。」

在現代的時候,有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不管影視作品還是文學作品里面,但凡有諸如魔教、邪教這類組織出現, 所表現的無非是兩種特點︰惡徒和性情中人。

大多數人都比較偏向于性情中人, 那類人敢愛敢恨、說一不二, 哪怕是手中沾滿血腥, 可若是對主角無害,又喜歡打抱不平,就總容易招粉。奇怪的是, 若是主角那樣做, 就會被說是愛管閑事、自討苦吃。

許香薷是介于兩者之間的, 她筆下很少有純粹的惡徒, 但也從不刻意為哪個反派洗白辯駁。因此在她的字里行間, 善惡總是很容易區分開來。《尋妻如玉》當中的荊芥,算是她的第一次嘗試,把視角放在了惡徒身上,這也造成了之後發生的粉絲暴動。

那時候讀者們說的最多的就是︰大魔王是個帥氣的性情中人,這樣的人就算做了壞事,也是應該被原諒的。

許香薷對這種思想從來都是無視的,人人自成三觀,沒必要非得死揪著人家談人生談理想。

驚槐口中的性情中人,卻又有些不一樣。

三人走在去往浮生城的路上,驚槐便也趁機說起這個所謂的性情中人。

「嚴格說來,他是我月神教的上上任教主的親生兒子,是月神教百年難見的武學奇才。本該是由他繼任教主的,但他志不在月神教,一心想要去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還未及冠就離開了月神教,行蹤很是詭譎,輕易找不見人。前任教主說他胸中自稱丘壑,行事卻總能跟整個風雲大陸掛鉤。」驚槐說到此處,也很是感慨,「若說我這一生還敬佩著誰人的話,那他算得上是頭一個。」

許香薷被驚槐的話說的來了興趣︰「這麼說來,你倒是很崇拜他?」

听起來,倒像很是個能力卓越的聖父。

驚槐笑了笑︰「崇拜?算是吧。」

丘瑜卻是听得打起了呵欠︰「現在不是談你崇拜不崇拜的問題吧?咱們要想解決此次危機,怕是要跟他打上一場——問題是,我們打得過嗎?」

如果那人真像驚槐說的那樣,必然不會輕易妥協,心中主意正的人基本很難被說服。在這一點上,三人的觀點出奇地一致。

不過許香薷倒是不怎麼擔心這個問題︰「驚槐,你的武功跟那位比起來,誰的把握更大一些?」

驚槐避開這個問題,反問道︰「你以為我會跟他打?」

「你不打,我們怕是打不過吧。」能被驚槐崇拜的人,那武功系數再怎麼也算得上是絕世高手了。許香薷再是自詡武功高強,也不敢去托這個大。

恰巧這時,斜里忽然走出一人來,煙灰色外衫上還掛了幾張新鮮的樹葉,不是荊芥又是何人?

荊芥眼神鎖住許香薷,冷冽的嘴角忽的如冰雪劃開,語氣不自覺帶上幾分熱度︰「月神教歷任教主是不會自相殘殺的,且不論驚槐教主是否能勝過獨孤揚天,他本身就不能對同門動手。」

許香薷顧不得跟荊芥敘舊,連忙問道︰「此話你從哪兒得知的?」為什麼這些人比她這個原作者知道的還多?想到這里,許香薷還頗有些郁卒。

瞧著許香薷這般急切,荊芥也不想再賣關子,玩味地看了驚槐幾眼,他才不疾不徐道︰「這段時間我送武器去華祥城,在路上听到一些有趣的傳聞,跟眼前這位驚槐教主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驚槐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弄不清楚這個情敵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只有一點他十分清楚,不管是什麼藥,終究不是良藥就對了。

只是現在恰不是談論這些奇聞異事的時機,許香薷立即揮手︰「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要多說了,現在我們要解決最主要的問題。」說著,又問驚槐,「那位獨孤前輩現在何處?」

看許香薷對自己的事情不感興趣,驚槐心頭說不出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更多,聞言便道︰「從此地出發,再行十日方可到達目的地。此去路途顛簸,馬車與馬匹皆不好走,我們只得沿途步行。」

獨孤揚天跟上任月神教教主是同輩,比在場諸人輩分都大。按照驚槐的描述和荊芥沿路探知的消息,這個獨孤揚天是個率性而為的人,武功高強,行蹤倒是很好找,就是沒幾個人願意去。

一來是他跟武林的牽扯已淺,無甚親密結交之人;二來他喜怒無常,正邪難判,多年來為尋他而喪生者也算不得少,沒必要非去招惹他;三則他除武藝高強外,也並無其他可讓人動容的技能,而風雲大陸,向來不缺高手,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犯不著去叨擾一個脾氣不好的隱世高人。

反正林林總總的理由加起來,談起要找獨孤揚天的具體位置,打算帶路賺點零花錢的人都連連搖頭擺手。

「使不得使不得,那獨孤揚天可不是個能找尋的人物。」帶路的人最終把他們帶到一處山谷就再也不肯前進,就算許香薷說要多加銀錢都沒辦法。

那人苦笑一聲,連連給許香薷作揖︰「姑娘你就饒了我吧,別說是百兩銀子,就算給我百兩金子,我也不敢去啊。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武功平平,智謀也無,拿了這錢也沒命去花吧?」

對此許香薷郁卒不已,倒是丘瑜被這帶路人給逗笑了︰「你這人可真有意思,好了,我們自行找去便是,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那人仿若領了聖旨一樣,著急忙慌就退了,手里攥著許香薷給的十兩銀子,轉瞬就沒了人影。他可算是看出來了,這幾人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剛才讓他帶路要是不從,說不定就遭了難。他本心中惶恐,以為今日命喪于此,現在看來也挺好說話,又怕幾人反悔,就立馬用上最大的速度匿了。

幾人進入山谷,許香薷率先發現這里有陣法的痕跡,就很荊芥仔細商量半天,最終確立了行進方案,卻是丘瑜和驚槐一到,他們倆一道。

丘瑜瞪大眼︰「有沒有搞錯,你都說這里有陣法了,還讓我們兩個對陣法一竅不通的人走?那跟白白送死有何區別?小香香你可不能見色忘義、見色忘義、見色……」

「夠了。」許香薷先是被一句‘小香香’惡心得夠嗆,又听丘瑜後頭越說越不著調,趕緊開口解釋,「這陣法很特殊,是依照個人本事來的,只要你心中認定它不會害你性命,你就沒事。」

丘瑜先是原來如此的表情,再又變了樣︰「那也不對,既然跟個人有關,那又何必分開行動,就算要分開行動,也不一定要這般分啊,不如我們換換,我同你一道,讓荊芥跟驚槐一道。」

同樣的話,驚槐也想說一遍,不過他現在已經是屬于君子不奪人所好的範疇了,就只把這想法在心里過了一遍,沒說出口來平添許香薷的煩惱。

這邊許香薷還沒回答,荊芥就一個眼刀子甩了過去,直接握住許香薷的手,在丘瑜面前晃了晃︰「此陣法最好是二人同行,我跟香薷,你有意見?」

這就是明目張膽宣布主權了,饒是許香薷也忍不住臉紅心跳了半天,不敢去看驚槐和丘瑜的揶揄表情。要是她這時候抬頭,看到的就是兩個人同時黑下來的臉。

荊芥見許香薷沒在關鍵時候反駁,心中也是甜蜜得緊,在看兩位情敵的臉色,雖然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心里早已暗爽了無數遍。

哼,這兩個人都對他的香薷有企圖,要不是他看的緊,早不知被哪里來的豺狼虎豹給叼走了。

之後四人就分開行事,就連馱著荊芥過來的雕小年都給放在了外面。這十日,雕小年一路在上口飛著,還要控制速度,也是辛苦。此番入谷凶險難料,許香薷也不忍帶它進去受苦。

荊芥的雕都沒什麼戰斗力,除了載人起飛,就只剩下賣萌貪吃了。

荊芥和許香薷一道,在谷中小心翼翼地走。

這谷內陣法只在古書里面記載,又加上這里地形特殊,和陣法相輔相成,形成了天然屏障,把那些居心叵測和詭譎難料的人都攔在外頭。

許香薷心思純粹,本來走在這里面就沒甚危險,但架不住荊芥心里雜七雜八想的多,故而他們一路過來也是驚險交加,很是狼狽。

最後打敗一個莫名其妙的石人之後,兩個人的身形看起來都不齊整了。

許香薷一頭青絲瀉下,間或夾雜幾片枯枝亂葉,身上的衣裳也破了洞,她慣常不愛帶兵器,這次出門特意帶的一柄絕世好劍也宣布作廢,幾場亂戰之後,她連手指尖都抖個不停。

荊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過看他表情倒是氣定神閑,仿若身上掛的不是破布,而是錦衣華服一般。

「這孩子幾時學會這樣裝逼了?」許香薷有些不解,明明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人,經過這幾年,越來越成熟了。

到底是自己選中的男人,許香薷又這樣想著,心里又是別扭又是甜蜜。她還是不很適應,自己居然也被迫玩了一次養成,這感覺怎麼說呢,總之是有點微妙的。

兩個人身上都沒帶換洗衣服,荊芥倒是有,都放在雕小年那里了,現在想用也沒法用。

「渾身不舒爽,能洗個澡就更好了。」許香薷自言自語道,順手撩開擋住視線的樹枝,就見到一處散著熱氣的溫泉。

果真有?許香薷卻沒想象中的欣喜,想到什麼就有什麼,未免太過巧合了些。溫泉的氣息裊裊上升,邊上還有三兩只白蝶在飛舞,乍眼看去寧靜祥和,毫無威脅性。

荊芥上前看了半晌,對許香薷道︰「此水有異,我們還是繞行妥當。」

谷內全然覆蓋陣法,許香薷不敢掉以輕心,聞言只好忍住心頭迫切想洗一洗的躁動,跟荊芥點點頭,打算換條路走。

「都來了,不坐會兒再走?」這時,林中突然傳出人聲,辨不出具體方位。

許香薷做出防御形態,這人想必是用了內力說話,且功力還不俗。

卻是荊芥想到了什麼,沖著半空行了個晚輩江湖禮,朗聲道︰「還請獨孤前輩現身一見。」

「哈哈哈……好你個小子。」一陣大笑聲傳來,而後便見前頭樹梢頂上現出一人,看上去還不到中年,面容甚是俊美。

然而幾乎是同時,荊芥和許香薷都齊聲喚道︰「玉涯子?」

現身這人,長著跟玉涯子去掉偽裝後一模一樣的容貌,只是聲音略有不同,所以剛才兩人都沒認出來。

「你們認得我那兄長?」這次倒是獨孤揚天驚詫了,他那兄長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這兩人見著他的容貌就能叫出玉涯子的名字,看來同他當真關系匪淺。

極其容易地,獨孤揚天半點沒有為難他們,相比他們之前料想的種種惡戰,這個獨孤揚天簡直和氣得像是個鄰家大叔。

「既然你們都跟我兄長是舊識,那多余的事情咱們就不做了,你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

等到了獨孤揚天的住所,許香薷才發現驚槐和丘瑜都挺狼狽的,四個人站在一起,無端有種滑稽感。現在在座幾位,不是她吹,隨便走出去一個都是能威震八方的人物,現在卻像是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坐在獨孤揚天下首,听他說話。

沒辦法,人家掌握著整個風雲大陸的存亡。

雖然,看他住著的這個破茅草屋,看起來並不厲害的樣子,可高人都是喜歡這個調調不是麼?而且人家孿生兄弟可是玉涯子……之一,玉涯子能測算天下命運,他能動天下命運,說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們是遵照玉涯子的指示,匯集在一起來到這里。」許香薷看其他人都不準備說話,只好率先出聲,「斗膽問一句,獨孤前輩,現目前風雲大陸上的大戰,是您在操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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