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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終究是幸運的。女乃娘發現得及時,太醫們診治也是盡心盡力,雖說隔了小半個月才勉強好起來,身子也變得弱了些,但終究是好了。

消息傳出去,宮廷內外無不歡喜,也許唯一不高興的就是蔣貴妃,但是這種時候又有誰會在乎蔣貴妃的感受呢?畢竟連陛下都難得的露出了喜悅之色。

但是因為這件事情,宮廷內外又被清洗了一番。就連太後娘娘身邊都有不少人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阿音這一次去見莊嬤嬤的時候,就覺得莊嬤嬤的心情很是愉悅,好奇問了一句。

莊嬤嬤看向她的目光,慈和的讓她有些發抖。

她一低下頭,莊嬤嬤反而笑了起來,柔聲說︰「阿音可還記得前些時候,連累了你的小樓?」

怎麼能不記得。

就因為小樓,如今陛下看著阿音都有些不順眼。雖然說陛下不一定時時記得阿音,但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陛下也定然會想起來。

此時听到莊嬤嬤說起小樓,阿音一下子就振奮了起來,問︰「小樓在這件事情中出了什麼事?」莊嬤嬤笑道︰「你到是乖覺,一下子就猜到這件事情上來。怎麼,心里頭對她很是不高興?」阿音嗔道︰「嬤嬤就知道取笑我。我自然是不喜歡她的,如果不是因為她。之前我也不會被冷落了那麼長時間。」

「我還以為你挺喜歡那種日子。」莊嬤嬤這樣說著,笑微微的將小樓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莊嬤嬤將小樓帶走之後,也沒有將她留下來,而是打發了出去。以宮中之大,隨便在哪里塞下一個人都是容易的很。

但是,後來也不知怎麼的,小樓就到了蔣貴妃宮中。倒也沒有更進一步,依舊是灑掃宮女,看上去安安分分的,倒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這一次陛下震怒,也就顧不得許多,略微有一點嫌疑的都被打發了出去。

小樓原本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陛下一看到名冊,就想起一些前塵往事來,單獨將她指了出來,放在了打發出去的名冊當中。比起那一些送了性命宮人,這些被送出去的自然已經算得上逃得一劫,對某些一心想著出宮的宮人來說,也許還算得上是好事。

「她倒是記掛著來求我,也不想想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事情,又有什麼臉面來求?」莊嬤嬤這樣冷淡的說著,轉頭對著阿音又是笑微微的,「不過她出宮了,對你來說也是好事。當初陛下因為她讓你吃了掛落。但如今人都走了,也沒有牽連到你身上,日後時間長了也就不會有人記得這種事情了。」

听到莊嬤嬤這樣說,阿音松了一口氣。只是看著莊嬤嬤很是愉悅的模樣,心頭一點亮光閃過,壓低了聲音問莊嬤嬤︰「這件事情嬤嬤可有在其中插手?」

莊嬤嬤贊賞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覺得呢?」

阿音自然是覺得有的,但也不會說出來,只是笑著上前抱住了莊嬤嬤的手臂,對著莊嬤嬤撒嬌般地說謝謝。莊嬤嬤含笑模了模她的頭,嘆道︰「阿音,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當初見到你的時候,我原本打算著……不讓你摻和到這些事情當中,年歲到了,就讓你出宮去,也算是圓了我一個夢想。只是沒想到,你救了殿下,也逃不得了。」

「從今以後,小心謹慎地照顧著殿下,忠心耿耿的對殿下好,殿下自然也不會負你的。」

阿音輕輕的答應了一聲,陪著莊嬤嬤坐了一會兒。兩個人難得的享受了一會兒靜謐的氣氛,莊嬤嬤才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出了三皇子這件事情中的一些情況。

阿音知道她是想通過自己將這些事說給大皇子听,讓大皇子也試著分析一下,讓大皇子知道一些後宮手段,于是只是豎著耳朵仔細地听,卻不說什麼。

只是越听她越是覺得困惑,這件事情當中被陛下清理出去的,都是宮中一些與世無爭的人,平日里也不見太多人親近。阿音總覺得這樣的人都是明哲保身的,如今看來卻又有些困惑了。當然,蔣貴妃身邊也有人涉及進去,被打發出去了一個大太監和一個嬤嬤,兩人都是在蔣貴妃身邊呆了超過十年的,也算得上蔣貴妃的心月復了。

也許是蔣貴妃在這件事情上確實有些心虛,她的人被打發走,居然也一句話都沒有說。宮里宮外都等著她鬧一場,等著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時候,她反而安靜了下來。這其中的反差不知道讓多少人又提心吊膽了一些時日。

直到三皇子滿月那一日,陛下也沒有讓蔣貴妃這個三皇子名義上的母親從宮中出來見人招待前來祝賀的人,所有人這才驚覺,蔣貴妃莫非是失寵了嗎?

這樣一個可能冒出來,不知道多少人喜出望外。

但貴妃獨寵這麼多年,宮中諸人已經漸漸的死心。雖然陛下膝下無子讓人心思活絡,好不容易冒出來兩個皇子,也是讓人看著不滿的。

其中大皇子身處冷宮,被當作公主放養了那麼多年,教養上就缺失了很多;二皇子是個呆呆傻傻的,生母梅美人就算生下了二皇子,也依舊被安置在行宮,沒有被帶回宮中來,一看就不受寵;三皇子一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蔣貴妃膝下,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的看好他。

但是蔣貴妃獨寵的前提下,也沒有多少人想著入宮奪寵,只怕是有孕了也保不住。

但如今有了這樣的消息……立刻就讓人心思更加活絡了起來,只要蔣貴妃失寵,陛下如今還年輕,宮中只要有美人,哪里還生不下皇子?

就連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宮中安安心心做得背景板,也不指望自己能有更多造化的付嬪,在確認蔣貴妃可能真的失寵的那一刻,也免不了生出了多余的心思。

好在在宮中當了這麼多年背景板,她別的沒有,耐心倒是有。

開始懷疑蔣貴妃失寵之後,她也並沒有梳妝打扮到陛下面前去邀寵,只跑到了當年的蘭美人——如今的蘭昭容宮中,對著蘭昭容長吁短嘆地說了一些閑話。

畢竟是宮中呆得時間長了,付嬪一番話說下來,話里話外不外乎蘭昭容千辛萬苦生下了皇子,卻是為蔣貴妃做了嫁衣,如今連份位都還只是昭容,日後的日子過得怎麼樣還不好說,這還是蔣貴妃對三皇子殿下不上心。若是一點蔣貴妃對三皇子上心了,想著將三皇子要養得與自己親密些,那麼要了蘭昭容這個生母的性命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這樣說著,但言辭卻格外婉轉動听,听起來好似完全為蘭昭容著想,而她只是想到了這些可能。

她這般但是明示說了一大堆,本以為蘭昭容會被自己挑動起來,結果對方卻兀自不動,只是笑眯眯地讓她喝茶。

付嬪在那里坐了半天,喝了三盞茶,肚子里灌了一肚子水,也沒有得到蘭昭容一個肯定的答復。她也不著急,依舊是笑眯眯的走了。只是心里面卻已經認定了,蘭昭容只怕也是個心機深沉的,自己想要挑撥她,大約要讓她更加相信自己才行。

一時間心念急轉,她已經開始考慮怎麼讓蘭昭容更加相信自己了……

等到付嬪一走,風美人就從後邊繞了出來,冷笑道︰「她倒是好打算,自己心里面有懷疑,不打算自己去,就挑撥著你去,倒是將你當做傻瓜了。」

她原本在這里陪著蘭昭容說話,結果付嬪來得及,她又不想與付嬪打照面,干脆躲到了後面。躲得時間長了,心里面早已對付嬪一肚子怨氣。

蘭昭容只是溫柔的笑道︰「付嬪娘娘也是關心人,你也不必要生氣。畢竟她說的這些也是有可能的。」

听她這樣說,風美人就泄了氣,讓宮女們倒了茶過來,小心翼翼的問︰「你準備怎麼辦?難道就真的就這樣下去?」

面對曾經與自己共患難的友人,蘭昭容也難得地說了一句真話︰「我如何,我說了不算,陛下說了才算。」

一句話就連風美人也感傷了起來,忍不住紅了眼眶︰「當年……你我為何要入宮?如今落得這般境地。」

蘭昭容卻只是笑,微微地過去拍了拍風美人的手,溫柔道︰「其實也並不差什麼。既然入得宮中,就該知道後宮爭奪,並不能盡如人所願。你我如今安然無恙,只要不在蔣貴妃面前露面,沒有陛下寵愛,可日子也算現世安寧。這樣的日子在入宮之前,你我也是享受不到的。」

兩人都是家中庶女,並不為家族所看重,所以才送入宮中來。打的主意就是若是能出頭,自然是極好的,若是不能,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

風美人听她這樣說,嗔怪地看她一眼,抬手拿帕子擦了擦眼眶,嘆道︰「也是如此,當年你我若是不入宮中,也不知道被許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如今只怕日子也是不好過。」

兩人對視一眼,倒是都能明白對方心中所想。

在這個宮中,只要你不指望著陛下的愛。那麼,日子都是極好過的。

「只是看著,她這般囂張,我心中始終是不快,不過是一個……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站到高位,如今跋扈囂張,還殘害皇嗣,陛下居然也由著她。」風美人這樣憤憤不平的說著,蘭昭容卻只是微微的笑。

「你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我卻只跟著大皇子殿下……有些時候听得一言半語的,然後我再細細看來,陛下與貴妃之間,也並非,如同你我想象的那般。」

風美人抬眼好奇地看過去,蘭昭容卻不肯再說了。

見她不肯說,風美人也不並不追問,只是笑道︰「你若是不上當,卻不知道付嬪娘娘,又要去哪里找沖鋒陷陣之人,替她做那出頭的椽子,做那刺人的槍。」

蘭昭容俏皮的對著風美人眨了眨眼,說︰「你我且等著就是了。」

難得的是,付嬪在沒有說動蘭美人的前提下,居然也真的讓她想到了另一個適合來做這件事的人——如今身在行宮的梅美人。

梅美人是二皇子生母,雖然不知道陛下當初去行宮之後為什麼沒有將梅美人帶回來,但是,身為陛下的妃嬪卻長期居住在行宮中,也並不是什麼好听的事情。

于是,趁著三皇子滿月之後的喜悅,付嬪就像太後提出了,應當將梅美人接進宮來。

「畢竟也是二皇子生母,長期在外也不像話。」她小心地對太後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太後看向她的視線——懷疑,防備,以及厭惡。

「付嬪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太後慢悠悠地說,掩去了心中復雜的心思。

看向旁邊玩得不亦樂乎什麼都不知道的二皇子,太後心中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漪漣。太後並不是當真身在宮中就成了瞎子與聾子,陛下對二皇子的冷淡她早有感覺。原本以為只是陛下不喜歡二皇子,可後來行宮那邊倒是有當年先皇身邊的老人聯系上太後送了消息過來,太後方才明白其中貓膩。

陛下這是懷疑呢……

懷疑,二皇子並不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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