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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了?不可能啊……」在圍觀者惋惜的嘆息聲中,雲輕歌擰緊了眉頭,她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高聲道,「香茅草還有個名字叫檸檬草。檸檬草!」一邊說,她一邊提起筆在紙上畫了個細細長長的大葉子的圖樣,「您看,就是這個,對不對?」

曹理事哪里認得這什麼檸檬草長的什麼樣,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答案紙,眼中劃過一絲尷尬,「對,沒錯,是檸檬草。」

呼……雲輕歌舒了口氣,半垂的眼眸中是凜冽的光。她掏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太陽下折騰了這麼半天,她也是熱的不行了。不過,熱歸熱,這第二關她總算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今日如此被人刁難,總有一日,她會一一討要回來。

「第二關,廚學。辨味,全對!」干澀的嗓音響起,是曹理事在宣布結果。「雲氏娘子闖關成功!雲娘子請明日來行會,我們將告知第三關的內容。」

雲輕歌對著曹理事欠了欠身,應了聲知道了。又勾著笑對著台下的圍觀者們福了一福。

啪啪啪啪,人群中響起了巨大的掌聲,這麼難的關卡,居然被這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娘子給過了,原本只是看個熱鬧的各家酒樓的掌事、大勺們此刻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這雲娘子,太厲害了!

「不可能!不可能!」人群中俞果兒捏緊了拳頭,這些香料連她這個廚藝世家的正房嫡女都不知道,據說是身為會長的五叔俞酌這麼多年來的珍藏,別說她,恐怕連族長爺爺都沒全見過,這麼個沒身家沒背景的小娘子怎麼會全都認得!肯定是有人泄露給她的!對!肯定是這樣的!

「哦?有人泄密?」俞家正房的議事廳里,難得族里幾個舉足輕重的人都到齊了。包括輕易不出自己屋的俞酌,此刻也裹著銀狐皮的大氅,手里撫著掐花銀絲手爐,微挑著眼問道。

俞果兒看著這個與自己父親同父異母庶出的五叔,仿佛覺得他身上那永遠驅之不去的寒意此刻正透過那不帶一絲溫度的話語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引起一陣寒顫。她有些後悔了,父親原本不願帶她來的,雖然爺爺有意讓她接俞酌的任,可她畢竟才十四歲,跟俞酌比,道行實在差的太遠。

咬了咬唇,俞果兒倔強的抬起頭,眼神卻只敢在俞酌手中的手爐上打轉,「五叔,這些香料別說是我,怕是爺爺也認不全。咱們俞家估計也只有您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怎麼這個沒背景沒來歷的小娘子就能過得了關呢!肯定是有人先將答案透露了出去,被她知道背了下來!」

「是嗎?俞果兒你就是這麼判定的嗎?」俞酌輕笑一聲,縴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爐,「那你可有想過,我當時讓小勺子就問過她迷迭香的用法,她立刻流暢的答了出來?還有那檸檬草的樣子,也是她隨手就畫出的?這是硬背答案就能做到的嗎?」

「這……這……」俞果兒漲紅了臉,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但俞酌並未就此放過她,只見他將身體前傾,雙肘支在膝蓋上,一雙茶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慢條斯理的又道,「題目的答案只過了我、你爹,和曹理事的手。曹理事還是當場拆的。你是覺得我泄密了,還是你爹泄密了呢?」

「我、我……這……」俞果兒的臉色刷的變的又青又白,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自己的揣測在俞酌的面前如此不堪一擊,難道要她承認那雲娘子就是那麼厲害?她求助的目光四下亂飄,期望著能有人出來支持一下她的想法。

俞老太爺看著孫女有些張惶的模樣,不由暗自搖了搖頭,這孩子還是太女敕了些,說話做事莽撞有余,思慮不足。畢竟是女孩子,和俞酌的資質比起來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若不是俞酌的身體實在太差,他們也不會起意讓俞果兒來接他的位置。

想要再找一個像俞酌這樣天賦又高,又懂事听話的後輩來擔當會長一職,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他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阿酌,果兒畢竟年齡還小,一時思慮不周也是有的。她也是著急了。事已至此,最重要的不是糾結這雲娘子到底怎麼知道第二關的答案的,而應該是如何讓她過不了第三關。」

……

議事廳的燈火亮了大半夜,直到天際泛出一絲魚肚白時,眾人才散了開去。

小勺子焦心的扶著面色愈加蒼白的俞酌回了小院,服侍著他寬衣入睡。俞酌雖然身體上早就不堪負荷這樣的疲累,精神卻出奇的好,他睜著眼看著小勺子忙碌的身影,嘴角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小勺子,我也許找到可以幫我的那個人了。」

小勺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忙乎著放下床幔,嘴里絮絮叨叨的念著,「爺,你可趕緊休息吧,有什麼事情等睡醒了再說。」

「你這小子,這些年愈發無趣了。」俞酌輕笑一聲閉上了眼楮,「你也守了一夜了,歇會兒去吧。」

「好。爺若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間。」小勺子應了聲是,放輕了腳步走了出去。關門時隱約又听見俞酌咕噥了一句,「你可別讓我失望啊,雲娘子……」

雲娘子?那不是這幾日闖關鯉登天的那位小娘子嗎?小勺子疑惑的又向門內張望了一眼,卻發現床上的俞酌片刻之間已然熟睡,室內驟然變的安靜,只有綿長的呼吸聲悠悠響起。

這還是雲輕歌第一次進入並州廚師行會的內堂,之前的兩關都是行會在外面搭的闖關台進行的,她光忙活著闖關,竟也沒想過要進行會瞧一瞧。

剛一走進前廳,雲輕歌差點破功笑出來。廳堂正中央供奉著灶王爺,這也罷了,畢竟跟吃還是關系很密切的。只這灶王爺左左右右的還擺了一堆巨大的鍋碗瓢盆,甚至還有一柄鍋鏟,實在是看的有趣。她忍了許久,嘴角直抽抽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憋回肚子里。

這細微的表情卻沒逃過早已在廳內候著的曹理事與俞家大爺俞千品的眼楮。兩人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俞千品更是在心中暗道此女子怎地如此不成體統,面對灶王爺及廚藝七寶竟然態度這般輕挑恣意。

「雲娘子來了。」眼見著雲輕歌在小廝的引領下站定在廳堂上,曹敏率先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安靜。

雲輕歌聞言欠了欠身,禮貌的問了好,隨即站直了身體。然而曹理事與俞千品似乎完全沒有請她落座的意思,兩人像是心有默契似的齊齊端起面前的茶杯,低頭吹著面上的浮沫,一口一口喝著茶。一時間,廳堂里的氣氛似乎又冷凝了下來。

站在廳堂中的雲輕歌抿了抿嘴,這是想給自己下馬威呢。想到這,她轉頭向站在自己身側後面一步的珊瑚使了個眼色。

其實雲輕歌原本並不想帶珊瑚來的,她總想著傷筋動骨一百天,珊瑚身上的傷雖說看著基本痊愈了,可受過傷畢竟傷了元氣。雲輕歌的意思是讓她好好再休養一陣子。可珊瑚在客棧躺了幾天,連著兩關都沒能跟著她來參加,這到最後一關了,便怎麼說都不願意再閑在屋里等消息了。

娘子,你讓我看著,萬一有點什麼事兒,我給你加加油也好。雲輕歌說破了嘴皮子最後還是得了這麼個回答。這珊瑚 起來還真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看著她堅定執著的眼神,雲輕歌最後只得讓步讓她與自己同行。

此刻珊瑚接到了雲輕歌的眼神,立刻振奮起來,她進來就看見了那兩個人對自家娘子的輕慢態度,後來居然又這麼晾著她們,不滿的情緒早就在心里發酵起來。只見她眼珠一轉,微微一笑,蓮步輕移就半扶著雲輕歌走到了不遠的空椅子處,「娘子,請坐。」珊瑚小心翼翼服侍著雲輕歌落座,又轉頭帶著幾分倨傲對著伺立一邊的小廝道,「碧螺春,謝謝。」

小廝瞠目結舌看著不知客氣為何物的珊瑚,又轉頭訥訥的看看曹理事。曹理事面上閃過一絲狼狽,他原本想跟著俞千品一起給這雲娘子來個下馬威,晾一晾兩人,誰知這二人居然毫不客氣的就自己坐下了,還要人上茶。這一下倒顯得自己這邊是待客不周了。他梗著脖子瞪了一眼小廝,呵斥道,「沒听見雲娘子的吩咐嗎?趕緊去沏茶!」說罷又沖著雲輕歌訕訕的笑了笑,含糊道︰「下人們懈怠,讓雲娘子看笑話了。」

雲輕歌矜持的點點頭,回答道,「是得好好嚴加管教。要不主子一轉身,那些人就想著偷懶了。最後還不是把行會的面子落了。」毫不客氣的話又把曹理事和俞千品氣了個倒仰,雲輕歌卻仿佛完全沒看見二人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只慢條斯理道,「不知這鯉登天第三關有何講究?還請曹理事告之。」

曹敏呼哧呼哧喘了口粗氣,又偷偷看了眼一直只自顧自喝茶,一言不發的俞千品,這才開口說道,「這第三關按照老規矩一向是不給外傳的。考校場就在這行會大廳內。至于內容嘛……像我前些日所說,是‘廚德’一項。」說到這,他突然做了個手勢。

隨著這手勢,自後堂處走出兩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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