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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三十八章 噩耗(四)

再次看到放在書房中的信,徐瓔珂心底仿佛有巨石落地, 為了換回心悅的小郎君,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如信上所言, 可終究上蒼還是厚愛她的, 她傾慕的郎君平安無事, 而她也不用違背自己的良心背叛姑婆婆。

甚至她收到了劉家郎君的來信,只說他原是尚書劉靜的族佷,家中還有母親父親,他進京趕考,父母便連親事都一道托付給了嬸嬸, 這會子嬸嬸的長孫將將周歲宴,借著堂妹的名義替她下了帖子, 請她來參加, 先在嬸嬸面前過了一道, 才好說自己偷眼瞧著了,請嬸嬸上門提親,又說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好在沒什麼事兒, 才跟徐瓔珂斷了聯系, 希望她別放在心上。

徐瓔珂原本就牽掛著他,如今又見對方來信,又提起二人親事,如何不心花怒放,登時便去見邢氏,說了接了帖子的事兒,甚至她還能冷靜下來說是以往跟劉家的姑娘是手帕交,因著也跟劉少夫人有了往來,如今人家的小郎滿了周歲,她少不了要上門朝賀,甚至還熬夜做了一套小孩兒穿的衣裳,選的是從徐氏那里帶回來的料子,是用細棉和蠶絲混著制成的,又輕又軟,染成了大紅色,她先裁成了肚兜,就在上頭繡了個活靈活現的麒麟,第二日要出門了才發覺眼下都是一圈青的,少不了又抹了脂粉遮蓋著。

以往跟著徐氏她沒少參加這樣的宴會,這會子人多,她也不多話,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人群當中,旁人找她說話的時候也是輕輕柔柔地搭話,她到底是徐氏花了心思教養出來的,一言一行不說弱柳扶風,卻也別有一種風儀,人家問道了也只說是姓徐,還以為是外地來的,且劉家到底算不得帝都里頭一等人家,接觸的多也是跟劉尚書一樣的清流士族,這些小娘子家里規矩嚴謹,在外頭也是溫溫順順的樣子,便是有不喜歡的口角上也不會露出來。

一時到了入席的時候,她們一眾小娘子便坐在了一起,都是要訂婚的人,如今在這抓周的宴會上免不了便說起個人的志向,一時又將這長安城中的貴公子們品評了幾分,又有人嘆息道,這主人家的大公子,若是沒有成親也是長安四公子之一呢,眾人一時忍不住就笑了,又說這劉家公子對夏侯夫人是真好,之前夏侯夫人害喜了,他滿長安的跑著替對方尋能吃得下肚的吃食。

「說了半天,竟還不曉得這劉家公子叫什麼?」一旁便有小娘子好奇了。

「你還指望著比照著尋一個麼?」一旁便有小娘子笑了,「倒是听說劉公子諱名一個豐字,說是他生在冬日里,正是瑞雪兆豐年的意思。」

徐瓔珂原本端坐在一旁,此時听了一個激靈,手中拿著的湯匙登時踫著碗發出清脆的響聲,恰巧一旁的丫鬟正好過來添菜,一不留神竟是撞在了她袖子上。

那丫鬟瞧著也年幼,登時跪倒在地上,唬得面色發白。

「呀,這丫頭也太不小心了!」一旁分管花廳的大丫鬟瞧見了便走了過來,「還請娘子跟著奴一道換一身衣裳才是。」

「如此有勞了。」徐瓔珂原本听了那人的名字與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相似,心神就有幾分恍惚,如今對方說去換衣裳,她也就沒有多想,也就跟著走了。

女客換衣裳的地方是在東邊的小閣樓里頭,徐瓔珂跟著那丫鬟進來,見窗戶關著,迎面便是一個立式折疊的素屏,一旁的小幾上燃著燻香,閣子里頭點著火盆,竟是十分暖和,但她到底沒有在陌生人跟前換衣裳的打算,與那丫鬟分說了幾句,那丫鬟原本想著這里到席上也近,也就應下了。

卻說夫人這頭,沈氏今日卻也過來了,姬家擇婿倒也不太看中出身,說起來她自己都是商戶人家出來的,到底還是跟著姬焰成就姻緣做了夫妻,如今輪到女兒了,就想著尋一個家風清白,小郎君自己勤奮上進的做女婿。

這會子姬妙身子不舒服,她也就沒有帶著小娘子出來,反倒是自己來赴宴了。

說起來她與夏侯家有齟齬,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夏侯娘子會選夫婿,這些年她都未回過晉州,如今再瞧著夏侯娘子,那些舊事仿佛又在眼前。

夏侯玳自己性子不好,但對他的弟弟妹妹卻很好,也因此夏侯玳冷待她,這些弟弟妹妹也是如此,她與夏侯玳三年夫妻,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竟是比陌生人也差不了什麼。

她初初嫁過去的時候也想著跟夏侯玳好好過日子,縱然對方有足疾,她卻從來都沒有嫌棄他,後來曉得他喜好男風,她也並不在意,統共只要有個孩子便是,可對方不肯踫她,她也做不出勾引丈夫的行為來。

可是到了後來他的腳越發不好了,對下人也越發苛刻,那都是些十二三歲的小郎君,跟她弟弟一個年紀,卻被他虐打,更令她驚訝的是整個夏侯家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言阻止,仿佛默許了他的行為一樣,到了那時候她自然不願意跟他過下去。

後來被囚禁在莊子上,若非她的僕役忠心,她只怕就要被病逝了,可老天終究憐惜她教她踫見了姬焰,從夏侯家逃了出來。

就這麼心神恍惚,醒過神來,才發現不曉得什麼時候竟然連酒撒在衣服上都不曉得了,今日來的客人多,丫頭都在隔壁軒堂里頭,她也就直接叫了劉家的丫頭去換衣裳。

才將將解下教酒污了的羅裙,便听得有人過來,她便急急忙忙躲在了屏風後,只想著等來人走了她再走,一時又納悶,她方才明明吩咐了丫鬟在外頭等的,如今少不得多待一會兒子。

等那後來的小娘子換了衣裳,準備往外走,她才覺得對方有幾分面熟,但猶豫了一會兒,又想著若是自己這時候露面只怕嚇著對方也就不做聲了。

而這頭徐瓔珂換了衣裳推開門,便瞧著一身銀灰色大衫的年輕郎君正朝著她微笑,可她此時卻懷疑對方的身份,心頭難過,一時竟是連眼楮都紅了。

「徐娘子。」劉豐站在她跟前,見她紅了眼眶,面上不由露出幾分心疼來。

「……我們小門小戶,你又是有家室的人了,何苦來招惹我?」徐瓔珂只覺得淒苦,她從來便沒有與人做妾的心思,便是姬家那樣的門戶,可劉豐則不同,劉豐是她活了十幾年才放在心頭的人,一時又想起方才席間諸多小娘子的話,知道對方跟著他的夫人舉案齊眉,心頭便仿佛泡在黃連里頭,滿嘴都是苦汁子的玩兒。

「我……」劉豐聞言不由嘆息一聲,「我與阿徐相識以來,才曉得這男女之間的情愛是什麼樣子?阿徐蕙質蘭心,自文襄公祭禮上一面之後日日夜夜都難以忘記,我原也尋思著從此便與阿徐分開,可後來卻忍不住命人打听阿徐蹤跡,听說阿徐跟著母親一道出門上香,便眼巴巴的跟上去想要跟阿徐見一面,回來之後更是輾轉反側,前幾日幾番生死,到頭來心頭惦念著的還是阿徐,如今阿徐知我身份,便是與我斷了往來,我亦是毫無怨言。」

「你前幾日出了什麼意外?瞧著臉上的傷科還疼麼?」徐瓔珂原本就疑心他之前被人關了去只怕是因著有人要對付姬家才從她下手,反倒是帶累了劉豐,此時听得心悅的人慢慢道出愛慕的話,又瞧見對方面上還隱約瞧得出青紫的痕跡,登時心頭就是一軟。

「不過些許小事罷了。」劉豐一時目光灼灼的瞧著她,「我原想著若是借機便隱遁了,帶著你跟我一道,天大地大又有何處去不了?且如今我有了孩子,家中有了依靠,我願帶你一道走,只日後恐風餐露宿,做一對市井夫妻,不知阿徐可願意?」

徐瓔珂正要搭話,花廳的門忽然從外頭打開,一個穿著紅綾薄綿襖,青緞夾背心的丫頭進來了,一瞧著二人在,登時愣了一下,先福了福身子行了禮才笑道︰「有丫頭打翻了茶盤,沈夫人過來換衣裳,娘子和公子可瞧見了?」

「沈夫人?」徐瓔珂登時面色蒼白。

「正是姬尚書家的沈夫人。」那丫頭以為她不明白,便笑了,「娘子也是來閣子里頭換衣裳的吧,可有瞧見夫人出去了?莫不是我過來剛巧跟著夫人走散了?」

「我過來不過片刻,並未瞧見。」徐瓔珂眸光掃到立在旁邊的素屏風,不由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自己與劉豐的談話,也不曉得對方究竟是听未听到,「你不如沿著路往回走,指不定在哪邊便見著了。」

而屏風這頭沈氏听了那丫鬟話,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大戶人家最擔憂便是撞破這等**的事,一時無比著急,又擔心對方翻過來找尋,若是真撞見了才是問題,正巧瞧著東面有個裝衣裳的大箱子,登時輕巧的繞道後面躲好,只等著前頭人走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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