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原本就不安靜的河岸邊一下變的很嘈雜,哭聲和叫聲交雜在一塊兒,幾個煮東西的婦人沖到河岸邊,忙著找自己的孩子,找不到的則是著急大喊。

在前面清點馬匹的商隊領隊聞聲趕︰「誰落水了?」

「是阿虎,阿虎掉到水里了。」一個小孩躲在自己娘的懷里嚇的不住打顫,他險些也摔下去了,他們走著走著忽然前面出現個坑,嚇死人了。

「阿虎啊,阿虎啊。」阿虎的爹和娘一听是自己兒子掉到了水里,忙沖到河灘上要淌水下去找,可黑燈瞎火的天,幾個孩子嚇的都快說不清到底在哪兒掉下去的,領隊的吳師傅趕緊讓人攔住他們,免得再出意外,隨即組織人下河救人。

就在這時,人群後頭貓一樣傳來了說話聲︰「我在這兒。」

眾人轉頭過去看,五六歲的阿虎渾身**的站在那兒,阿虎的娘喜極而泣,沖上去就直接打了一下他的後腦勺,抱著兒子大哭︰「你可嚇死娘了啊,我的兒!」

落水的不是阿虎,那是不是只是撲倒水里,誤認為是落了水,吳師傅朝著四周看看,好像孩子們都在,忽然不遠處一個身影在岸邊尋找︰「岐兒,岐兒你在哪里,你別嚇唬娘,你快出來。」

被自己娘抱的緊緊的阿虎這時探出頭來小聲道︰「是他說要模魚,掉水里了。」

吳師傅暗道一聲不好,趕緊組織人分幾個地方下河找人,而那個一直在找兒子婦人,神情都有些崩潰了,馬車這兒急追過來了一個儒生打扮的男子,扶住了夫人急問︰「岐兒怎麼了,夫人,岐兒怎麼了!」

「岐兒他落水了。」婦人倒在男子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失而復得孩子的大人紛紛上前安慰,戚相思從馬車上下來,吳師傅他們已經在河里找人。

看起來淺淺的河下水之後才發現很深,河灘往下會遇到斷層,稍有不慎人就直接鑽下去了,這兒的水還有些急,兩個人在出事的附近找著,大多數的都去了下游尋找。

戚相思走到儒生這兒,看到他懷里的婦人已經有些喘不上氣,提醒大家不要圍的這麼攏︰「這位先生,你這樣讓她側靠著,她會舒服一些。」

戚相思示意他讓懷里的人側躺,抬頭時不時看向河那邊,短短的一點時間揪的每個人心都提在那兒,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很快的,下游那兒傳來了叫喊聲︰「找到了!」

男子很快把孩子托舉上岸,這邊婦人听到孩子找到了,掙扎著要過去看,儒生趕緊扶著自己妻子奔過去,吳師傅拖著濕漉漉的身子把孩子放到了平地上,抬手在他鼻下輕輕試了試,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里可有大夫?」

「對,大夫,找大夫。」婦人看著臉色蒼白的兒子眼淚直掉,很想過去把他抱起來,但被儒生攔了下來,這荒郊野嶺的哪里會有大夫,只能寄希望于商隊了,可要是商隊里都沒有的話,她的兒子該怎麼辦。

戚相思努力搜尋著落水救人的辦法,正這時,後面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大夫來了,大夫來了,我家少爺是大夫,少爺您快點啊,快點!」

轉頭看去,一個小廝朝著這兒派過來,後面跟著個面色沉穩的少年,眾人臉上一喜,忙退開給這小廝和少年讓路,少年跑到了平地上,也不顧髒,跪倒在地福身在他胸口上听了會,隨即抬手用力撬開他的嘴︰「小周,拿筷子來。」

小廝麻利的從哪些燒火堆旁找到了一根筷子遞給自家少爺,傅容不待猶豫,將筷子橫在了男孩的嘴中,轉頭看吳師傅︰「可有牛?」

商隊里哪有牛,吳師傅想了想︰「馬可不可以?」

傅容搖頭︰「馬背太窄,不保險。」更何況商隊里的都是些年輕力壯的馬,萬一掌控不好速度,人就徹底沒救了。

婦人見大夫露出為難的神情,剛剛冒出來的希望又頃刻被澆熄,她都哭不出來了,在儒生懷里快要暈過去,傅容還在想該怎麼辦,是不是退而求其次真的要用馬來做牽引,這時他身後傳來了女子說話聲。

「用寬凳子。」

傅容回頭,有些驚訝︰「齊小姐。」

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戚相思吩咐玉石回馬車那兒把松軟的棉被和棉枕取來,看向吳師傅︰「吳師傅,車隊里可有寬凳子。」

商隊里沒有牛,找寬凳還是有的,很快就有人把寬凳拿來了,戚相思讓玉石把被子疊在凳子上,被下安放棉枕,中高旁低,猶如牛背式樣。

做完了這些後她才看傅容︰「傅公子,你看這樣如何?」

傅容當即意會過來,抱起孩子橫伏在凳子上,撿起一塊石頭虛踮起一個凳腳,控制著幅度勻速搖動起凳子。

周圍的人看的很緊張,傅容專注的搖動著凳子,讓它如牛背走動時的起伏,過了許久,這時一直看著孩子這邊的小廝喊了聲︰「吐水了吐水了!」

夜深風涼,河灘前有鋪著席子在這兒乘涼睡覺的人,齊排的馬車那兒還傳來哄唱著入睡兒歌的聲音。

吵鬧時,此刻特別的安靜。

戚相思覺得馬車內太悶,出來吹風透透氣,身後傳來了腳踩石子的聲音,傅容走到她身旁,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對戚相思道謝︰「剛才多謝齊小姐。」

「謝我做什麼。」戚相思失笑,「救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若是沒有齊小姐想出來的辦法,我恐怕救不了他。」傅容的神情很坦誠,他剛才本來想退而求其次用馬來代替牛,可那風險極大,一不小心就救不回來了。

「我若不說,說不定你很快也想出來了。」戚相思怎麼敢居功,她一開始並沒有把握,听他先說了要用牛才想到用寬凳,她現在連半桶水的料都算不上。

「我想不出來。」

看著他十分誠懇的神情,戚相思哭笑不得,再往下繼續說不定要成了互夸,于是她明智的轉移了話題︰「你在商隊里做什麼?」

「太醫院馬上要考核了,老師讓我出來走走,兩天前我剛進的商隊。」

戚相思饒有興致︰「太醫院考核?」

見她有興趣,傅容笑著解釋︰「是啊,每年太醫院都有考試,分為內院和外院,外院是民間和醫官子弟初次選拔學習後考的,通過後再進內院學習,學習兩年左右再行考試,通曉醫理,身無過犯者就能在太醫院任職。」

「那你呢。」戚相思知道他出身醫藥世家,以傅家的能力,兩者皆備。

傅容顯得很謙遜︰「我少年時跟著祖父學醫,十四歲進的外院,如今在內院已經呆了快兩年了。」

戚相思隨即想起自己在宮中撿到的牌子,隨口問︰「太醫院不是分三司麼。」

「齊小姐可是說御藥房,司藥房和尚藥房?」

戚相思點點頭,揚起笑意︰「太醫院分的如此之細,要怎麼區分你是在哪一房任職的,職務各不相同,也不能隨意混淆啊。」

「各司都有牌子,平日進出,也許出示令牌。」

「若是牌子丟了呢?」

「及時上報,以免出現差錯。」

戚相思輕哦了聲,那也就是說她手里的牌子沒什麼用了,難怪那天小王爺看著她把牌子藏兜里都沒反應。

想到這兒戚相思就沒興趣再繼續往下交談了︰「傅公子,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罷她轉身朝著馬車走回去,傅容張了張嘴,他還想問她怎麼會出現在商隊里的。

河灘上的火堆只剩下了星火,傅容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出神,半響,他輕輕搖了搖頭,他在想些什麼呢,老師吩咐他要在尋常百姓人家問診行醫,這才剛開始而已

夜還是很安靜,河水靜靜躺著,河灘前的人都已經睡熟了,偶爾有馬匹的呼嚕聲傳來,很快的,東方漸露了魚肚白。

之後幾天戚相思看到傅容的次數多了,大都是歇腳時別人請他來看病,大家听聞商隊里有個大夫,有些不舒服都會去問兩句。

天熱氣燥,傅容還吩咐小廝在驛站買了些豆子熬湯給車隊里的人喝,戚相思這兒也分到了好幾碗,豆湯中添了清熱解毒的草藥,熬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喝起來微甜。

「姑娘,這和您讓我們煮的味道差不多。」幾日下來蓮心說了不少傅容的好話,稱呼也稱傅大夫變成了傅公子,就傅容那樣謙遜有禮的性子,加上隨時隨地都笑著的神情,深受商隊里婦孺的喜歡。

「剛好我們的豆子用的差不多了,那你多喝一點。」玉石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張媽媽呢?」

蓮心皺起眉頭,欲言又止︰「張媽媽說累,去後頭睡了。」

「怎麼了?」

「前幾日救人的時候姑娘不是把棉被和枕頭拿出來用了,上頭浸了河水,張媽媽說有怪味,晚上睡不著。」蓮心和張媽媽睡在一輛馬車上,她倒是沒覺得被子有什麼怪味,再說了這麼熱的天誰還蓋被子呢。

「把箱子後頭的新棉被拿出來給她。」戚相思吩咐蓮心去拿一床新的薄被子給張媽媽拿過去,「給她墊的舒舒服服的。」

蓮心奇怪姑娘為什麼要對張媽媽這麼好,玉石拉著她出去,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按姑娘說的做。」

第二天張媽媽就不喊累了,可看那臉色還是不太好,戚相思關切她︰「張媽媽,還有好些天的路,要不今天你在驛站留下,等身子好了後再去惠州。」

「沒有的事,姑娘您放心,我啊就是」張媽媽還想說沒睡好,可一想起新換的被子,再對上五姑娘的眼神,張媽媽囁了囁嘴,「就是不大習慣而已。」

「那就好。」戚相思靠下休息,張媽媽悻悻的回到了後頭的馬車,想睡吧可這大白天的玉石她們都在外頭忙,可這麼大的太陽,曬的人都發慌。

忽然她看到那傅大夫身邊的小廝朝著姑娘的馬車走去,張媽媽一下來了精神,忙起身又跟到前面,只听那小廝對隔著簾子的姑娘道︰「齊小姐,我們要走了,這是我家少爺讓我送過來的,他說到惠州還有七八日的功夫,這個安神的藥袋送給姑娘。」

蓮心把藥袋收下了,戚相思掀開簾子︰「替我謝謝傅大夫。」

小廝很快回了車隊後面,傅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正在向吳師傅道謝,見小廝回來,牽好馬離開。

「少爺,齊小姐讓我謝謝您。」

「她說什麼。」

「她說,替我謝謝傅大夫。」

傅容微怔了怔,抬頭看去,那邊的商隊已經走遠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