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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旁若無人地注視著池糖,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少女氣質清新,身材略顯豐腴,但卻不是膩人的肥肉,而是健康透著紅暈的美感。隱約可見有力的四肢,脖頸到肩膀的線條流暢利落,全無其他女子的縴弱嬌氣,是健壯而活潑的,全身充滿活力。

尤其是她斜睨著瞪人的時候,神色睥睨,從骨子里透出嘲諷,只一個挑眉,一個眼神,就將對方徹徹底底擊毀。

謝玉不知道有多愛看她這副神氣自信的小模樣。

謝悠夾在池糖和謝玉面前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大哥,拜托你收斂一點好不好,眼珠子都快貼到搖光姐姐身上了,大家都在看著你呢,能不能注意一點風度。

眾人落座,侍女相繼捧著食物送到各人食案,是螃蟹。既然是螃蟹宴,食物都是以螃蟹為主料,烹調成各式各樣的食物。

像是謝家這種積年世族,家中都有獨特的烹調秘方,既然螃蟹宴能在大周上層聞名,肯定是有它的獨到之處,池糖嘗了一個蟹黃包,嗯,味道確實好,王家的蟹黃包就比不上。

難得遇到喜歡的食物,味蕾得到滿足,池糖一連吃了三只蟹黃包才停筷子。

放下筷子,正想喝點黃酒暖暖胃,就有侍女又給她端上來一盤蟹黃包。

嗯,不是每人就一盤麼?她疑惑地抬頭,就見謝玉沖著她咧著大白牙傻笑,而他的食案上就少了一盤蟹黃包。

池糖無語地轉轉頭,這人還能討好得更明顯一點麼,行事能不能注意一些,沒看到旁邊眾人已經捂嘴偷笑,交頭接耳了麼。

他不在乎成為眾人的焦點,她還在乎呢,她可不想被人當猴戲看。

哼,把腦轉過去,不許看了!

池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被瞪了!謝玉原本喜滋滋地看著池糖,討好地吩咐侍女將自己那份蟹黃包送過去,沒想到結果卻是惹得佳人不開心。他是哪里做得不好麼,難道是蟹黃包涼了,搖光不喜歡,他可以吩咐人再去準備的,搖光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他就像一個急欲討好主人卻全無頭緒的小狗,一雙眼楮濕漉漉的委屈著,他默默低垂著頭,不敢再看池糖,只偶爾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瞄一眼,然後偷偷在心里回味喜悅。

嘻嘻,她剛剛吃了他送去的蟹黃包呢,她吃了!

曹佳真是看不下去了,她別過頭,扯了扯嘴巴,笑容自嘲。明明知道是蠱術的作用,為什麼她的心還是這麼疼。都是假的,是假的,她幾番給自己做心理暗示,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然而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全身的五感像是有自主意識一般,不自覺地往他身上飄。

看他的一舉一動,看他為王搖光魂牽夢縈,為她小小一個薄嗔而黯然神傷不知所措。

如果……如果……哪怕他對她能有對王搖光的一半,她就心滿意足了。

深吸了一口氣,曹佳開口︰「有蟹有酒,怎麼能沒有詩,我知道這里有很多大才子,才高八斗,小女子拍馬不及,不過還是想先獻個丑,賦詩一首,拋磚引玉。」

有人活躍氣氛,大家都很給面子。

池糖一邊喝著酒,一邊抬頭看向曹佳,今天的曹佳打扮得很有氣質,干練精致,妝容是很清新的luo妝,全身上下看似普通沒特色,而實際上卻是精致到每一個細節,連披帛的四角都綴了亮亮的珠子,在不經意間釋放亮色,抓人眼球。

曹佳站起身,偏著頭,微微沉思,凝眉的動作看起來漂亮又帶著點萌。這樣安靜的空間中,大家默默望著她,非但不覺得時間難熬,反而會提著心為她擔憂,有種心神被牽引的感覺,心緒隨她起伏。

她沉思的時間掌握德剛剛好,正好將眾人的心提在半空中,在期待和忐忑最大限的時候。

曹佳妙目一轉,視線在謝玉的臉上輕輕劃過,一觸而逝,像是纏綿引誘,又干脆決絕,總之令人心癢難耐。

她沉聲道︰「八爪橫行四野驚,雙螯舞動威風凌,孰知月復內空無物,蘸取姜醋伴酒吟。」

話音剛落,就有人驚嘆道︰「妙妙妙,此詩甚妙。」

贊嘆之聲斷不絕口︰「曹娘子真是錦心繡腸,秀外慧中。「

曹佳對眾人的夸贊視若無睹,只偏著頭,笑吟吟地看向謝玉。作為他曾經的未婚妻,她對謝玉做過很多功課,知道他喜歡詩,欣賞有才華的女子。

在等待謝玉驚艷的過程中,曹佳還抽空瞥了池糖一眼,眼神挑釁。

池糖嗤笑,真不明白她有什麼好得意的,挑釁個大頭鬼,難道抄了鄭板橋一首詩就能說明自己才高八斗了麼?

不過……池糖眼中閃過一抹驚疑,曹佳怎麼知道鄭板橋的詩,而且這首詩還頗為生僻,並不常見,即使春晴在曹佳身邊,也未必見得知道這首詩。若是將這一切只歸咎于巧合,又有點不合常理,鄭板橋這首詩可不單單是吟誦螃蟹,更多是諷刺。

曹佳于詩文上造詣不高,又念了這樣一首諷刺的詩,實在莫名其妙。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池糖有種失去掌控的無力感,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藏在暗處,在偷窺著她,不懷好意。

曹佳沒有等來謝玉的注目,他確實很欣賞這首詩,還沉吟了兩遍,但也只限于詩,對她這個寫詩的人提不起半點興趣。甚至更過分,他居然利用她的詩趁機跑到王搖光那個賤人身邊,跟她討論。

曹佳臉上的矜傲保持不住了,只剩下無力和嫉恨。被嫉妒沖昏頭腦的女人是沒有理智的,何況曹佳心思再深,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而已,城府不夠,歷練也不足,根本克制不住自己。

她怒氣沖沖,幾乎是逼迫池糖︰「王姐姐,令尊中書大人博古通今,詩文了得,當年一首泰山吟驚艷世人,成為不朽名篇。虎父無犬女,想必王姐姐也是詠絮才女,不如也以螃蟹賦詩一首,讓我等見識一番。」

曹佳這話實在是沒涵養,自己剛剛吟詩得眾人稱贊,轉而就強迫他人賦詩。賦詩這種事是需要靈感的,難道當人人都是曹子建,能夠七步成詩麼,她此舉實在太過欺負人。

不過,話雖如此,她既然已經提出讓池糖賦詩,池糖若是不應,支支吾吾,含糊其辭,就有逃避推卻之嫌,于自己也不美,甚至會墮了父親的名聲。

池糖肚子里的螃蟹詩一大把,都是名篇佳作,但她不想抄襲,更不想如了曹佳的意。

難道曹佳讓她賦詩她就要賦詩麼,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池糖狀似尋常地撢了撢袖子,根本不回曹佳的話,反而探了頭繼續和謝玉低聲說話,完全當曹佳不存在。

謝玉真是開心壞了,一直以來搖光對他都是不冷不熱的,甚至帶著點厭煩。因為他一顆心全撲在佳人身上,對她情緒上的一絲一毫變化都感知敏銳,所以知道她對他的不喜。

心上人的厭煩不耐令謝玉十分難受,心口悶悶的,又酸又澀。跟她說話,也是他說三句,她勉強回一句。然而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突然,她居然主動跟他說話,頭還靠得這般近。

謝玉幸福得幾乎昏倒。

不比謝玉的歡喜,曹佳則是難堪至極,這樣的忽視不屑一顧,遠比針鋒相對來得更讓人難堪。仿佛自己是個跳梁小丑,所言所為在別人眼里根本就是個笑話。

「王搖光。」曹佳咬牙切齒,「你不要欺人太甚!」

池糖真是煩死她了,直接抄起筷子往食案上一摔,順便踹了謝玉一腳,將他踢到一邊省得礙事。

唔,搖光踫我了……謝玉幸福地滾遠。

池糖先是輕蔑地掃了曹佳一眼,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不過就是一首詩,怎麼,驕傲自大了,覺得才華無人可擋,可以隨便輕辱別人了?」說著,池糖身體後仰,從端正跪坐的姿勢變成盤腿坐。手臂撐在膝蓋上,手掌支著腦袋,一副小流氓模樣,氣質迥異于尋常,卻莫名有種無賴雅痞的感覺,無端令人心折。

「你不要總是針對我,蚊蚋似的圍繞在我身邊,很討嫌啊。我容忍你不是因為我大度,而是跟蚊蚋計較沒必要,不過,你若是繼續如此,那我只能揮動扇子將你拍死。」

說完,池糖拿著筷子敲了敲食案,吊兒郎當的模樣,「我說完了,大家伙繼續吃東西,展示才藝。」口氣漫不經心,卻氣勢大開,掌控全場。

眾人漸漸從她的氣勢中抽身,有人瞄了她一眼,小聲指責︰「你盤腿而坐,實在失禮。」

「失禮。」池糖目光一瞥,語氣淡然,「無禮之言無禮之坐,回饋無禮之人,你怎麼不說她先挑釁?」

一句話,就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顏面盡失。

旁邊,謝玉痴迷地望著池糖,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他的搖光聰慧又神氣,自信又伶俐,唔,她怎麼能這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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