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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紅顏之禍

阮七娘作為安南伯府長房嫡次子的媳婦,雖不如作為世子夫人的大嫂那般事事妥當,卻最是愛說愛笑,很得安南伯老夫人的疼愛,和幾位小姑子相處的也不錯。

安南伯府的三姑娘便拉著舊友新朋一塊上前,笑道:「太妃叫二嫂子幫著郡主照顧嬌客,嫂子倒是會躲清閑。」

說完又對蘇蘇道:「怪不得太妃眼里心里愛的不行呢,剛柔姐姐還道蘇蘇姑娘是個妙人。」

安南伯府三姑娘口中的柔姐姐便是宋五姑娘,宋家第四代皆是兩字名,中間字皆是清,五姑娘閨名便是清柔。

蘇蘇向三位姑娘福了一禮,看了一眼笑的溫婉柔順的五姑娘,面上謙虛,聲音卻很是有些不卑不亢的道:「不過是些個雜學入了貴人的言,可擔不起姑娘這麼夸贊。」

阮七娘是什麼人?那也是歷經人情冷暖的人精子,一眼便看出宋家五姑娘表里不一。而且到底還小,不能完全掩藏住那雙眼楮流露出來的忌恨,心中冷笑。

一個大家姑娘記恨一個丫鬟,也是讓她無語了。不過也看出蘇蘇確實很優秀,不再是當年那個不吭不語,只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姑娘了!

阮七娘笑著捏了一下小姑子,道:「都應了你們去銀泰樓挑首飾,還不能讓我松快松快!我和蘇蘇姑娘一見如故,宋家五姑娘說的倒沒錯,蘇蘇不僅是個妙人,還是個雅人,先前听祖母外祖母說什麼梅花釀、冷**便好奇的緊,今兒個听蘇蘇說起吃的玩兒的用的穿的戴的,竟無一不雅,真是不知宋老夫人怎麼教出來的這麼個妙人兒!」

安南伯府的三姑娘和榮顯侯府的五姑娘面面相覷,兩人先前便對蘇蘇有意見,听了宋五姑娘若有若無的挑撥,原本想給蘇蘇一個沒臉。

兩人沒想到阮七娘對蘇蘇這麼上心,這會兒知道不好再說什麼,和蘇蘇客氣了幾句,就有王府丫鬟過來回稟,玻璃花房里擺了飯,幾人跟著丫鬟去了玻璃花房。

這回的午飯選的是分餐制,一人一張小案,或跪或坐,圍成個圓圈,中間是個大案。有分菜的丫鬟專管著夾菜,誰愛吃什麼,就叫丫鬟夾什麼。

這種吃飯的方式還是聖武皇帝召開宮宴時最喜歡的,一直沿用至今。只老牌世家貴族們不大喜歡,因為他們就講究個身份尊卑規矩禮儀。

慶寧郡主今兒個這麼擺宴,多多少少是顧及到蘇蘇和宋家兩位表姑娘的身份,全了她們的臉面。讓蘇蘇感嘆,這才是貴族淑女的真正做派!

王府準備的午飯,對于大富之家宋家出來的姑娘來說,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山珍海味雖不少,卻也不過評個中規中距。

自打進了京城,蘇蘇陪著老夫人去過不少宴席,知道越是有底蘊的人家,或許不是太看重出身,卻非常看重舉手投足間的禮儀風範,所以這頓飯吃的也是勞心勞力了!

吃過飯,因太妃有言在先,要蘇蘇露一手,加上如今貴女之間流行分茶、調香、品花、評詩這些高雅燒錢的愛好,下午蘇蘇就教幾位姑娘調了一款禮佛香,配上精致小巧的白玉香爐,便是孝敬太後也夠資格。

太妃一見就喜歡的緊,又賞了蘇蘇一套十三廂的累絲嵌寶頭面。

阮七娘自是知道蘇姨娘是調香的高手,沒想到蘇蘇小小年紀就繼承了蘇姨娘的衣缽,要知道蘇姨娘去世時,蘇蘇不過剛七歲。

但阮七娘也沒有多想,只是為妹妹高興。如今十三娘不僅有拿的出手的本事,性格也比小時候強太多!

想起蘇蘇這些年的遭遇,小小年紀隱姓埋名賣身為奴,如若還是小時候那副怯弱樣子,估計此時墳頭上的草都要老高了!

不說阮七娘如何為妹妹高興,反正蘇蘇是得了一眾貴女的另眼相看。

蘇蘇很美,是那種一眼就驚為天人的美,加上氣質溫婉,仿似月華星輝,讓人越看越舒服。很容易叫人放下戒心。蘇蘇覺得這或許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這麼些年還真只遇上五姑娘這麼一個奇葩,不知怎的就對自己心懷惡意,明明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待到了下午三點鐘,這場小宴要散場了,也可謂是主賓盡歡。

眾女到太妃處請辭後,按規矩,又去王妃院里坐了坐。

慶寧郡主、沈縣君和宋六姑娘、趙表姑娘並文昌侯府的趙九姑娘已經成了非常要好的小伙伴,共同語言、愛好,說都說不完。年根下各家都忙,幾個小家伙已經定了出了正月十五再聚的約定。

眾人高高興興的來,本該高高興興的走,誰知剛出了王妃院門卻出了差錯。

先前便說了,高門大戶,最重禮儀規矩。一家之中還要分出外院、內院。內院里有外客,又是女眷,便是當家男主人也是不能隨意進來的。

但先前也說過,恭親王府的男主子是個只愛風花雪月,醉情美人的浪蕩王爺,雖知女兒在內院擺宴待客,但因為新寵的一位美人兒讓人去外院回了幾句頭疼肚痛,就讓這位愛美人不愛名聲的王爺不顧規矩進了內院。

加上美人又一吹枕頭風,說了些王妃苛刻的話,就讓這位王爺怒火中燒的來找王妃算賬了。

那位美人兒不過是個外地官員送進來的揚州瘦馬,剛得了寵愛,就被金銀華服迷了眼,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平日里對王妃也不是很恭敬,被慶寧郡主看在眼里,訓斥過幾句。

這回知道郡主設宴,便想著叫王爺找王妃麻煩,給郡主一個沒臉。

這邊兒眾位姑娘剛出了王妃院子,就遇上怒氣沖沖的恭親王爺,眾人來不及退回去,就撞進恭親王眼中。雖有丫鬟婆子急忙上前,但恭親王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蘇蘇。

恭親王李煜只感覺瞬間天地都失色了,眼中只有那低頭都掩不住絕麗姿容的女子,耳中只有心髒一下下仿佛要跳出胸膛的震動,李煜頭一回覺得自己知道了什麼叫「一見鐘情。」

眾女來不及躲避,只得給恭親王行禮,只等恭親王或進或退,她們便可出府。誰成想,恭親王卻愣在原地,眾女不敢催促也不敢抬頭,只能低頭避讓。

只有慶寧郡主看到自家父王的神色後,暗叫一聲糟糕,順著她父王的視線看去,果然便是站在最後面的蘇蘇。

慶寧郡主年紀雖不大,但自家父王的荒唐事也是早就知道的。此時心里是又羞又氣,趕忙叫丫鬟僕婦護送眾位姑娘出府。

等離了恭親王視線,眾女皆松了一口氣。幾個懂些事的姑娘也風聞過恭親王的秉性的,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蘇蘇和宋家四姑娘。

若是宋四姑娘還好說,若是蘇蘇……

如若恭親王真向順安伯府開口討要蘇蘇,順安伯府定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鬟和恭親王過不去的!

在其他貴女心中,蘇蘇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要進恭親王府的,只不知慶寧該如何自處?

蘇蘇此時也是嚇得不輕,沒看到慶寧郡主神色復雜的看了她一眼。

慶寧郡主知道蘇蘇是個不一般的,以她的品貌手段進了恭親王府,那府里更沒有母妃的地位了,可父王的念頭也不是那麼好的打消的。

話也不便多說,慶寧郡主在二門處停了下來,只是看著眾女出了內院。

阮七娘也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位表叔這麼沒規矩,還不等郡主送姑娘們出門,就讓自己的大丫鬟向榮樂堂太妃處報信去了。她已向太妃露了底,只盼著太妃這回能管住恭親王這個孽根禍胎。

等出了恭親王府後,安南伯府的姑娘們才發現二嫂子竟沒跟出來。听婆子說落了手帕在太妃處,便等了等。

榮顯侯府的姑娘們雖憂心姑媽,但她們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多說什麼,趕緊上了自家馬車,回家報信。

文昌侯府與宋家是聯姻,便是因著自家姐姐,幾位姑娘也要安慰一下,但誰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只嘆了口氣上了馬車。

趙九姑娘捏了下六姑娘的手,「我回家求求祖母!」

剩下宋家三位姑娘並兩位表姑娘和蘇蘇,除了五姑娘淡笑不語眼珠子亂轉外,皆白著一張臉。

蘇蘇有心等一下阮七娘,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強鎮定心神道:「姑娘們,先上車吧,回府再說!」

來時車里嘰嘰喳喳,回去卻悄無聲息,蘇蘇靠在車廂里,感覺自己想的腦袋都要炸了,實際上卻什麼也沒想,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有點兒「斷片」。

等下了車,進了府,到了隨安堂,看到老夫人,蘇蘇突然就什麼都不怕了。想那麼多干什麼,听老夫人安排就是了。

自己穿越過來,做過國公府的貴女、女牢里的官奴、宋府的小丫鬟,便是真做了恭親王府的侍妾又能怎麼樣?

七姐姐今天才說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而蘇蘇從沒想過死!

上房里,六少爺竟然也在,不知道講了什麼稀罕話,逗得老夫人和親嬤嬤笑得正開心!

自打進了京,六少爺搬去外院進了官學,十天才有一天的休息日,還要被五少爺捉著補習功課、練字,短短幾個月就瘦了十斤肉。

老夫人雖心疼,卻不好說什麼,每每六少爺來請安都要留他坐好一會兒,吃過午飯才叫走,沒成想,今天到了下午,六少爺居然還在。

六少爺也見了幾個姐姐、表姐和蘇蘇,笑道:「姐姐們可算回來了,這回我在學里考試得魁首呢,五哥放了一天假,還給了我銀子,我給祖母、姐姐們買了品香齋新出的點心。」

忘了說一聲,這苦逼娃的月錢都是自家五哥領走的。

幾個姑娘心里雖有事,卻也很給弟弟面子的贊了又贊,看著弟弟那副傲嬌的樣子,感覺心里的陰霾都散了。

五姑娘得了教訓,按說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過到底沒忍住,笑道:「今天還真是雙喜臨門呢!」頓時屋子里鴉雀無聲。

老夫人早就看出孫女、外孫女們臉色不對,但蘇蘇卻一副淡然模樣,以為今天有貴女給她們沒臉,想著一會兒無人了,再問過蘇蘇。可這會兒听了五姑娘這話,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將手中的蓋碗放在茶幾上,老夫人看了一眼孫女兒、外孫女兒,「去了一天,到底不如自家自在,都回自己屋里休息休息,晚飯到隨安堂來吃飯。」說完又拍了拍六少爺,「得了魁首也不能驕傲自滿,晚飯時叫你們兄弟都過來。」

六少爺人雖小,卻和他六姐姐一樣,最是通透。知道姐姐們出門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听祖母這話,便乖乖的走了。

等幾位姑娘也各回各屋,老夫人才面露擔憂道:「蘇蘇,出了什麼事?」

蘇蘇嘆了一口氣,「也沒什麼大事,不過就是恭親王看見了奴婢!」

听到前半句話,老夫人才將心放下,可這後半句又讓她把放下的心「噌」的一下提了起來,指著蘇蘇半響沒說出話來,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趕忙拍背的拍背,撫胸的撫胸,蘇蘇也沒成想老夫人氣成這樣,趕緊跪下來給老夫人撫胸順氣,「呼氣、吸氣,再來一次。」

等老夫人順過氣來,見蘇蘇還跪在自己腳邊,半截身子趴在自己腿上擔憂的看著自己,小模樣可憐得讓人心碎,既好笑又生氣。

「快起來,像什麼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就見到了恭親王,從頭給我說一遍?」

蘇蘇陪笑的站起來,「您別生氣,奴婢估模著真沒什麼大事兒。」見老夫人又要瞪她,趕緊將去了恭親王府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

講到結尾遇見恭親王這一段,蘇蘇也是叫委屈,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看恭親王那怒氣沖沖樣子,就知道是去找王妃麻煩的,誰成想一個王爺是個見了美人就走不動道的色胚?

老夫人一听只是恭親王看見了蘇蘇,既沒阻攔也沒搭話,心里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恭親王再不要臉也不會公然開口要別人府上的丫鬟,即便有心思也只會讓王妃上門委婉討要,或者讓宋家自行領悟將蘇蘇送上門。

但不說蘇蘇如今已經是正經的良民,就算不是,老夫人也做不出賣僕求榮得事!

好在恭親王雖好,卻性喜風雅,沒听說過有強搶暗奪的事情發生。但誰也不敢保證恭親王會不會改了風格,畢竟蘇蘇這張臉實在是太出彩了。

萬全之策,就是趕緊叫蘇蘇嫁出去,強搶民女和強迫有夫之婦可不是一個罪名。

可先不說蘇蘇未及笄,便是及笄了,一時之間又哪里找得到不畏恭親王權勢又配得上蘇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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