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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谷今日晚上不當值,沐秋水帶著寇勤找到他後,如此這般那般一番後,這才來見朱貴。朱貴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面前放著一本攤開的書冊,顯然是看得累了。

一見了沐秋水,他立即來了精神問︰「沐雲你去哪了?一天不見人影。」

「殿下,屬下有件事要稟報。」

「什麼事啊?」

「寇勤,把人帶進來。」

朱貴見兩個侍衛從門外將鄭谷推進來,鄭谷跌跌撞撞幾步,一下趴在地上叩頭不住嘴里還喊著「饒命。」

朱貴被這場面鬧得模不清頭緒,茫然地看向沐秋水和寇勤問︰「怎麼回事?」寇勤看向沐秋水,在後者的示意下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原來這廝在賬房領完寶鈔後,根本一文錢都沒有送去辛焦氏那邊。

他心里想著反正辛正也是罪人一個,就是活著也要處極刑,何況是被流放這種老死不相往來的事。再者這事已經算了結,誰又在乎辛焦氏和那兩個孩子日子怎麼過。

不想就是因為他這一貪念,引得辛焦氏恨意濃濃,才鬧出流言風波。雖然也不算是全部的原因,但也在事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朱貴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顯然他沒有想到,身為宗室、未來的郡王,王府居然敢有人對著他欺上瞞下,置他皇親國戚的威嚴于何地?!

事實上在沐秋水這邊,她在朱貴囑咐鄭谷去做這件事時,就預見到了他中飽私囊的結果。

只是預想和事實不同的地方在于,她以為鄭谷頂多貪拿二十兩。這是她可以充耳不聞的最低限度,畢竟有的人,有好處拿才會好好做事。

卻不想鄭谷比她想的更狠,一百多兩悉數拿盡。

朱貴怒道︰「鄭谷,你膽敢貪拿王府的錢?」

「殿下恕罪、恕罪,小人也是一時糊涂。」

「你可不是一時糊涂,」寇勤正色道︰「這是給別人妻兒老小的安家費,你連這錢都敢拿,何況其他時候?你這樣的人怎麼能在王府伺候?」

朱貴覺得有理,可是鄭谷在他身邊伺候了五、六年,就這樣趕出去似乎也不忍心。何況他也不想辛正的事情再重演,于是便看向沐秋水求助。

沐秋水會意小聲問︰「殿下想略施小懲?」

朱貴試探道︰「扣兩個月俸祿如何?」

府中沒有遼王親自主事,宮人又敢做出這樣的行為,多半還是因為朱貴年少無威的緣故。他如今已是舞象之年,遲早要掌管自己的郡王府,應當讓身邊的人知道主不可欺的道理。

該罰就罰,否則將來有什麼大事事到臨頭,再想臨時樹威就很難了。

于是沐秋水道︰「殿下仁厚,不過賞罰分明才是正理。何況這些銀兩不是小數目,扣兩個月俸祿草草了事怎麼行?如此無異于縱容他人效仿,殿下以後如何掌管他人?」

朱貴听她說的有理,于是點點頭試探道︰「那就打一頓……要不要趕出去?」

沐秋水看了寇勤一眼,寇勤立即讓侍衛把鄭谷拖出去行刑。

她這才道︰「趕出去就不必了,鄭谷在王府伺候年數久了,原來就在外頭伺候的,如今還是回到外頭去就行。」

「好、好。」

外頭飄來鄭谷殺豬似的叫聲,朱貴不忍耳聞道︰「可別打死了。」

「殿下放心,才三十棍而已,打不死人。殿下,以後就讓寇勤留在你身邊,官職不變,等殿下就藩,也讓他跟過去。」

朱貴也正覺得寇勤看得順眼,當下便同意了她的提議。

鄭谷挨了刑,又听朱貴的命令,將所貪的錢財原封不動送到辛焦氏那里,並說了遼王府許多好話。

辛焦氏忽然想起沐秋水說不會叫她白挨打,看著這錢頓覺五味雜陳。

自這之後,遼王府上下都不敢再小看朱貴,也不敢把他當做無知小兒,似乎慢慢的,郡王的威信提前就樹立了起來。

老王妃也很滿意,朱貴更是喜歡沐秋水跟在自己身邊。

二人交情漸深,朱貴也不再掩飾自己對沐秋水的依賴,當著旁人的面也直呼「姐姐」,不管到什麼場合,都要帶她隨行,一如父母親人。

因此此番去京都,也執意要她同行。

一行人終于趕在下雪前到了順天府。

朱貴撩開簾子興奮地對沐秋水說︰「沐姐姐你看,京都真是熱鬧。你還從來沒來過吧?一會兒到了王府,你要是願意可以自己出來逛。」

沐秋水坐在馬車一角,一步都沒有往簾子那頭移動,她表情僵硬地笑笑,心中百轉千回。

這是她的故鄉,她了解它就像了解自己的身體發膚,可是如今她是這樣抗拒這個地方。離開時候她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再回來。

馬車漸漸停下,一行人入住十王府。

十王府是親王、郡王成年前居住的地方,因為一旦成年就都要去封地就藩,因此很少有王爺在京城建造單獨屬于自己的府邸。

沐秋水陪著郡王去看他的住處,朱貴說︰「我听父親和大哥說過京城的繁華,我爺爺在京城成年然後就去了江陵。想不到如今到了我這輩又回來了。」

沐秋水又跟著他在王府里四處走動,听他述說童年時候的趣聞,過了半天她才問︰「殿下冠禮,遼王不來嗎?」

車隊啟程時,她並未听說遼王也有隨行,只是當時諸事繁多,她不便打听。此時到了京城還不見遼王蹤影,這才覺得甚為奇怪。

朱貴說︰「兄長身體不適,不能長途跋涉,所以就不來了。」

「原來如此……殿下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去午睡一會兒。明日還要入宮參拜皇上和太後,再擇日進行冠禮,繁瑣的事還有一堆。」

朱貴經她提醒,也確實覺得疲憊不堪,遂直了直身體往回走去,邊走邊說︰「沐姐姐,你也休息一會兒。趁著這幾天沒事,你自己可以隨意出去逛逛,不用特別告訴我。」

沐秋水應了一聲,陪他回到屋中,等宮人過來通知燒了洗澡水,她便自己離開了。

連月來人困馬乏的顛簸,饒是鐵打的身子也經受不住。

她躲在屋中,足足睡了有六七個時辰,這才覺得緩過勁來。吃早飯時得知,朱貴已經領著隨從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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