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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道士|白狐(二)

一人一狐狸結伴同行,這日來到一個叫康樂縣的地方。

道士騎在馬上拉著韁繩慢慢往前走,腰間用一塊布捆出一個布兜把白狐放在里面。白狐臥在兜里,一路好奇地往外觀察。

進了一處客棧,要了間上房,囑咐店家熱菜燙酒端上樓來。小二端了菜進來,將吃食一一擺上桌,看到床上一只布兜里鑽著一只雪白的狐狸。

小狐狸見有人進門早已鑽了回去,只露出毛茸茸的前半身,小二夸了句好「漂亮的物事」,便端著漆盤又退了出去。

見人走了,白狐鑽了出來抖抖毛,跳下床鋪又靈活地爬到桌上,看著一桌好酒好菜眯眯眼。道士用將魚夾成頭尾兩半,把魚身夾到一個空碗里放到白狐面前給她。

小狐狸興沖沖吃了一口,卻「呸」一身又給吐了出來,道士見了問道︰「怎麼了?」見小狐狸吐著舌頭兩只爪子拼命擦著,便也嘗了一口笑道︰「哦,這魚不新鮮。我去要壺熱水來給你漱口。」

卻說這天,康樂縣還來了位高人,是個穿著衲衣的大和尚。和尚行腳一路非常勞累,到了客棧本想找掌櫃開間屋子休息一下,見掌櫃的正好和一個劍眉星目的道士在說話。那道士提了個錫壺要上樓,和尚上前道︰「這位仙士請等一等。」

道士已經走上樓梯,回頭看他,和尚做出驚訝的樣子道︰「這位仙士從何而來,怎麼身上沾這許多妖氣?」

一旁掌櫃听了熱心說︰「哎喲,這位道長確實是帶了一只通體雪白的狐狸,莫不是妖怪所化?」

和尚听了說︰「老衲會些除妖之術,雲游至此也是機緣巧合,不如就替你看看。」說著就要往上走。道士伸手一攔擋住去路,一雙眼楮目光如炬,盯得和尚背脊一陣發涼,再要發話時,道士已經徒自上樓。

吃罷飯,道士倒了盆熱水,沾濕了毛巾,先給小狐狸擦洗一通,又自己泡了澡對她道︰「明日我有事要出去,不方便帶著你,你在屋里等,我半天就回。乖一些,切記不要跑出去。」

小狐狸曉得不要添亂,听了他的話便乖巧地晃晃耳朵。夜里,仍就枕在道士的胳膊上睡了。

翌日,白狐一個人在屋里撲帳子玩,門忽然被人踢開,兩扇門板向兩邊砸在牆上發出「 」的兩聲響動,小狐狸跳下床見來者是個大和尚。

那和尚見了她,環顧一下四周,對著她道︰「果然是妖孽,看老衲今日收了你。」

白狐聞言大驚失色,匆忙躲入床鋪底下鑽進角落不再出來。大和尚笑了一聲,握緊錫杖,雙臂肌肉爆起,全力錘下,那木板床就砸成了兩半。和尚踢開木板,一把抓起瑟瑟發抖的白狐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如此純的妖力,煉丹真是再好不過。」

原來這大和尚乃是個妖僧,最喜抓各種妖怪活活放進爐里修煉長生丹。他一進客棧就聞到了九尾狐的氣味,然而有道士攔著,他看出這不是個好惹的主,因此只得忍耐。哪知今天一早就看到道士獨自出去,竟有這等天賜良機,他連忙就來抓這白狐。

卻說道士回來,不見了白狐,又看到一屋狼藉,知道出了事。奔出客棧掐指一算,快馬往東面追去。

和尚得了九尾狐,又怕道士追上來失了寶貝,因此一頭鑽進東面的林子,想要先逼出白狐的妖丹,把她炖化了在收進罐子里帶上路。哪知這狐狸異常倔強,無論大和尚怎麼割她皮肉,踩她肚子和尾巴,她就是不把那妖丹吐出來。

和尚不知道的是,這只白狐乃是天地山脈靈氣所化,非是凡俗修仙的牲畜,根本沒有妖丹。

和尚惱恨道︰「你若再這樣不識好歹,我就一刀抹了你脖子,叫你一身妖氣魂飛魄散。」正在他惡狠狠威脅時,忽然身後林子一陣勁風刮過,和尚再看時,一條蒼龍忽然席卷而來,將他撞翻在地。

大和尚敏捷的爬起來冷笑道︰「果然是個妖道,今天老衲就來會會你。」說著錫杖往地上一撐,展開雙臂,就化作一只大鵬金翅鳥朝蒼龍飛去。

剎那間,林中風霧漫漫,那小狐狸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只听得耳邊鵬鳥之鳴和蒼龍之嘯,忽有一物墜在她身後的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她又實在沒有力氣轉身去看,心中著急。

只听傳來大和尚的求饒聲︰「不打了不打了,老衲認輸,這妖狐讓給你就是,只是仙士煉了靈丹,也分我幾顆罷。哎?哎?」隨之就是幾聲「格拉拉」骨肉被咬碎裂的駭然之聲音,然後便是一片寂靜。

小狐狸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緩緩覺得有一物靠近,她哼唧了一聲無力睜眼,就覺得有個熱乎乎的東西拱了拱她。那東西把她從頭到尾嗅了一遍,她便有了些力氣睜開眼,見來者正是道士。道士輕柔把她抱起道︰「是我大意了。」小狐狸放心下來,便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將養了快一個月,白狐傷已好全,又能自在跑動,從幾櫃到桌上到床上到地上,簡直沒有一刻安生。道士一把擒住她時,她還四肢亂晃想要掙開。

「不許再胡鬧,听我說」,道士輕輕點了一下白狐的鼻子說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十方佛的法印,因此化身不得。我先前沒有說破,是因為怕你化了人身下山惹事。」

小狐狸眨巴著眼看著他,道士說︰「我如今就替你解開法印如何?」小狐狸听了甩起尾巴,道士又道︰「但你還得跟在我身邊,不許闖禍,能做到否?」

小狐狸「啊啊」高興地叫起來。道士微微一笑,將指尖咬破涂到白狐額間,畫了一個符,然後把她輕放到地上,退後幾步念了個決。只見白狐好似得了點化,抖抖身,忽然就使得自身周圍煙氣彌漫,那煙里有一種奇異的淡香。白煙越來越濃,擠滿了整間屋子。

煙氣里,道士什麼也看不見。

只等那白煙漸漸由外向內收攏,霧氣的中間站著一個的姑娘,生得是冰肌玉骨,容光絕世,流泉秀發垂在胸前和背後。

但見眉眼之間含俏含妖,顧盼生輝,足以傾城的兩眼望著道士,酥酥一笑說︰「道長,承蒙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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