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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放下自己的事跑來這里,難道就是特意來給我難堪的嗎?」薄熒克制著自己的怒意, 嚴厲的目光從陰沉著臉用大拇指抹去唇上血液的傅沛令, 一路掃到傅沛令的對角線, 一雙眼楮旁若無人地牢牢盯在她身上時守桐身上。

要想完全屏蔽一個星途似錦的當紅\歌手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管薄熒願不願意,她都能從不同的渠道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樣子。

他遠比電視和畫報里來的消瘦,薄熒和他分開的時候他還是對于上鏡來說剛剛好的身材,而現在,時守桐一米八七的個子,看起來卻連六十公斤都不到。

薄熒的目光在他身上極其短暫地頓了頓, 接著就移向李陽洲︰「鄔經紀人什麼時候來?」

「我問問。」李陽洲二話不說, 當著眾人就拿出電話打出去了。

在李陽洲用家鄉話催促鄔貴河快點開車過來的時候,薄熒看向時守桐,平靜地說︰「回去吧, 湯俊該著急了。」

時守桐笑了笑,右臉頰的梨渦淺到幾乎無法看出, 盛在其中的不是陽光,而是一抹苦澀。

「我之後沒有行程, 沒關系。」他說。

「你听不懂她在讓你滾嗎?」傅沛令陰冷地笑道。

「要說听不懂人話,你的程度比我更嚴重。」時守桐抬起眼,凌厲的目光不甘示弱地射向傅沛令。

「你還是先確認了自己頭上有沒有綠帽再說話吧。」在如願看見時守桐變了臉色後,傅沛令又冷笑著看向薄熒︰「說起來, 現在你和程遐到底是什麼關系?情人?還是又一個護花使者?」

薄熒面不改色︰「這和你沒有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 我說過, 你這輩子都別想擺月兌我。」傅沛令目光陰鷙地看著薄熒︰「是情人,他總會有厭煩你的一天;是護花使者,他也總會遵照家族的意願成婚,你真的奢望他會護你一輩子嗎?」

薄熒剛要開口,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就隨著開門的聲音一起響了起來︰

「那麼,是未婚妻呢?」

程遐穩步走了進來,帶著一句無異于平地驚雷的話語。

李陽洲目瞪口呆地看著忽然出現的程遐,耳邊的手機不知不覺滑到了下頜,鄔貴河的大嗓門從听筒里隱隱約約地傳出,而李陽洲渾然不覺,另一邊,听到程遐公開宣言的林淮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傅沛令看著程遐走到薄熒身邊,神色更加陰郁可怕,時守桐的臉色驟然慘白,他難以置信地盯著薄熒,垂在腿邊的雙手不知不覺中緊緊攥了起來,他希望听到薄熒否認,哪怕只是一個表露抗拒的眼神,然而,沒有。

她的眼中只是閃過一抹意外,隨即便寧靜地對程遐揚起微笑。

就像千百次對他做的那樣。

分開的三個月里,每當時守桐覺得自己已經開始麻木時,她的名字就會不經意闖入他的生活,融化他已經凍結的內心。

他曾以為在扁舟台撞見程遐從薄熒家中走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人生最痛的時刻,後來他才明白,萬箭穿心,不止于此。

真正的痛,是在分手後開始,是半夜醒來,模模糊糊為旁邊提被單,卻發現旁邊空無一人時;是習慣性買了抹茶味女乃茶和雙人份甜點,卻發現無人可以分享時;是看著手機發呆一晚,既找不到撥出的理由,也等不來期盼的來電時。痛是持續的、連綿的、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消退,反而成為心髒上一個久治不愈的痂,每天都有無數個理由重新撕裂,流出其中滾燙的、洶涌的心頭血。

疼痛讓他清醒,讓他注意到了從前不曾注意到的現實。

讓他的心在無數個夜里燃成灰燼的現實。

「傷得嚴重嗎?」程遐皺著眉,低頭看著薄熒,他的神色雖然一如既往地冷,但是視線卻格外專注,仿佛映入眼簾的只有薄熒一人。

昨天晚上薄熒和他通話時,才听到他說三天後才會回上京,而不過一天時間,他就站到了她的面前,身姿頎長、容貌俊美的黑發青年穿著手工定制的黑色西服,手肘處有輕微褶皺,他冷峻的眉眼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種種跡象表明,程遐臨時結束工作,馬不停蹄地趕回了上京——

在她可能會需要他的時候,第一時刻來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一些擦傷。」薄熒笑道。

「那就好。」程遐微微點頭,抬起眼來重新看向目光陰沉、沒有說話的傅沛令︰「我們是正當的戀人關系,未來還可能是夫妻關系,我的確打算護她一輩子——無論她最後是否接受我的戒指,我都會盡我所能,給她一個無憂的後半生。」

「你還有疑問嗎?」程遐說。

在漫長的寂靜後,傅沛令緊抿的嘴唇松開,擰出一個僵硬的冷笑︰「……你以為自己贏了嗎?」

他的目光在雙眼空洞、沉默不語的時守桐身上掃了一眼,最後回到面無表情的薄熒身上,從牙縫里擠出︰「我們都曾以為自己是贏家。」

「……退院手續一會讓余善齊來辦,我們走吧。」程遐似是厭倦了和傅沛令對話,轉而低頭對薄熒輕聲說道。

在薄熒點頭朝門外走去的同時,程遐抬頭看向傅沛令︰「作為一個商人,我能夠理解你在逸博集團的權力斗爭之中施展手段趁機獲利的行為,但是作為一個男人,我絕不容忍旁人對我的戀人出手。」

「如果傅總還要執迷不悟地將那些小手段用在薄熒身上,我只能理解為這是傅氏集團對逸博集團的宣戰行為。」

程遐平靜冷漠的視線直直地望著臉色轉青的傅沛令,在數秒後,才結束了無聲的對峙,神情淡然地收回視線,和等在門邊的薄熒一同走了出去。

病房門在神色僵硬木然的時守桐旁邊合上了。

剩下的人或是面面相覷,或是沉默不語,李陽洲最先神色恢復如常,他挑起右邊的濃眉,剛要對林淮說話,就被忽然發出聲響的房門給帶去了注意力。

病房門口已經沒有了時守桐的身影。

李陽洲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親近地勾住林淮的脖子往外走去︰「林哥,走吧!我請你吃燒烤!」

林淮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李陽洲半拖半拉地帶出了病房,林淮的目光下意識往前掃去,潔白的走廊前端空無一人,薄熒和程遐已經不見蹤影。

「時守桐追過去了……我們……」

林淮還未說完,李陽洲就語氣輕松地說︰「那兒哪里還有我們的事呢?我們還是趕去吃第一爐燒烤吧。」

林淮過了幾秒才回味過來,的確,薄熒那里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存在了。

「再喝幾瓶酒?」林淮露出一絲苦笑。

「行!今晚我們不醉不歸!」李陽洲大力拍了拍林淮的肩膀。

他們誰都沒有捅破喝酒的那層原因,但是卻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林淮和李陽洲離開後,病房里終于只剩下了傅沛令一人了。他後退一步,在沙發上無力地坐下,一動不動地望著醫院明亮整潔的菱形天花板吊頂。明亮的白熾燈光散落在他的臉上,卻照不亮那雙幽深悲涼的瞳孔。

穿著墨綠色西褲、潔白襯衫,右手上搭著一件同色西服外套的吳旭彬從門外走了進來,倚在門邊,晦暗不明的目光從金色極細鏡框的鏡片背後看著傅沛令︰「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而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有意思嗎?」

傅沛令的視線低低垂下,縴細的睫毛掩去眼里的自嘲和悲涼,他扯了扯嘴角,低聲說︰「……這是我愛了八年的女人啊。」

「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薄熒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地問道。身旁的程遐跟著停下腳步,看向不遠不近綴在身後的時守桐。

醫院天台的停機坪上停著程遐的私人直升機,灰白的雲遮住了太陽的光線,使目之所及的城市建築呈現出冷漠肅殺的感覺,余善齊正坐在駕駛席上,隔著一層厚厚的強化玻璃看著他們。

程遐看了一眼薄熒的神情,低聲說︰「我在直升機上等你。」

程遐走後,薄熒轉過身,面無波瀾地看向時守桐︰「說吧,有什麼事?」

听著薄熒冷漠的話語,時守桐的心里如同刀割一般,他定定地看著薄熒,三個月來每天夜里在他腦海里翻滾沖撞的情緒堵住了他的口,凝結了他的理智,他有無數的話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而薄熒,從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沒有給他太多冷靜的時間。

「你和他真的在一起了?」

時守桐從干澀的嗓子里擠出一句昭然若揭的問題。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卻還是忍不住去確認,希望听到一個截然不同的回答。

「是的。」

薄熒微笑著,毫不猶豫地回答。

初冬的寒氣像無形的蛇,無孔不入地往時守桐身體里鑽,一陣微微乍起的風吹過寂靜的天台,洞穿過他心中的大洞,他想笑,可是發現自己連假笑都笑不出來。

「我們分開才三個月不到啊……」

時守桐臉色蒼白,迷惘失神的雙眼里印著薄熒的身影。

薄熒看著他,半晌後,在他猶如看著救命稻草的目光下,只是平靜地說了一聲「抱歉」。

「……我明白了。」時守桐自嘲地笑了笑,他消瘦高挑的身軀在蕭瑟的風中顯得異常孤獨,「你愛他嗎?」他問。

薄熒沒有說話。

「你只是喜歡他,就像曾經喜歡我一樣。」時守桐努力保持笑容,即使他知道臉上這份僵硬可笑的笑容會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憐,他還是竭力想要在她面前保留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

「戀人之間發生爭吵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爭吵、原諒,再和好,兩個人逐漸磨合,最終成為親密無間的家人……大家都是這樣,我也就錯以為世上所有人都是這樣……我不知道,你從不原諒。」

「只有喜歡,才會輕易消散。你只是喜歡我。」他輕聲說︰「……喜歡過我。」

薄熒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否認。

「一開始我的確是愛上了一個純白無瑕的幻象,我也的確因為現實有過茫然和失望,可是在這些動搖過後,我發現——即使你不是純潔無暇,即使你不是那個在冰天雪地里快樂旋轉的小仙女,我還是會因你心動、心痛。」

時守桐痴痴地望著孑然獨立的薄熒,沙啞的聲音被風吹顫、吹散。

因為她是純潔無暇的小仙女,所以他愛上了薄熒。因為他愛上了薄熒,所以她不是小仙女也可以。

可惜他醒悟得太遲,而薄熒察覺得太早,在他發覺自己真正的內心之前,她已經對他失去了信賴。

「我的確沒有真正了解過你……可是你給過我了解你的機會嗎?」時守桐啞聲說。

上京地震那晚,他為了給薄熒一個驚喜,連夜趕完MV的拍攝乘飛機回國,十六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後,他風塵僕僕地去往薄熒所在的地方,盡管精疲力盡,他依然滿心歡喜,因為只要一想到薄熒的面容,他的內心就充滿雀躍的力量。

薄熒被困在地震坍塌建築下的消息擊碎了他的所有喜悅,他忘記了所有,惶然無措地繞著坍塌建築一遍遍呼喊薄熒的名字,他無法想象自己失去了薄熒會怎樣,在救援機械還沒有運到現場的時候,他徒手挖出了建築的大門一角,為後來的專業救援人員節省了確定方位的時間。也許薄熒就在大門內不遠,也許不在,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十個指頭上流出的鮮血就沒有白流。

薄熒從廢墟下被救出後,他立即把她送往了醫院,而他自己,僅僅是在醫院的洗手間里默默洗干淨了手指上的血跡和砂礫,在薄熒做完檢查,確認身體無恙後,那顆懸在他胸口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才終于安靜下來。

他將手放在她的肩頭,五指微微懸空、手心推著她的肩頭走出醫院,他在廚房里從身後環住她的腰,手指輕輕內扣在自己的手臂下,不讓她發現自己受傷的地方,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願讓她自責傷心,如他所願,她的確毫無察覺。

他做的太好,太天\衣無縫,所以她才會推開他,擋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對他怒目而視。

一切只因為「他救了我——他還受著傷」。

那一刻,時守桐知道了把心扭緊、搗碎、撕開、掰爛,最後完完全全支離破碎的感覺。

疼痛和絕望堵住了他的喉口,伶牙和俐齒忽然消失不見,他就像一個委屈又憤怒的孩童,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在無數句成熟的話語之中選了那個最幼稚、最狼狽不堪的。

「……我也受著傷啊。」

薄熒無動于衷的神色在時守桐悲切的注視下漸漸起了波瀾,她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混雜著無奈和悲哀的苦笑。

「我也有錯……我知道。」她輕聲說。

如果她在第一次發生矛盾之後,不是選擇可有可無的一天兩個電話,而是直接去尋人當面解釋——

如果她在第二次矛盾爆發之後,攔住絕望的時守桐耐心澄清她和程遐之間的關系——

又或者是,從一開始,她就對時守桐坦言自己的需求及喜好,她不喜歡抹茶味的女乃茶,也不喜歡太過甜膩的甜食和快餐——

或許,今天又是不同的局面了。

時守桐懷疑她和程遐的關系,她又何嘗真正信任過時守桐?

她對這段戀情沒有真的抱過希望,也不相信時守桐會接受真實的她,所以她在事情還有挽回余地的時候,就先一步松開了手。

在確認前方伏擊著危險之前,蝸牛就在觸須踫到異物的第一時間完全縮回了軀殼。

「不論我多麼渴求你的解釋,你都不願對我多解釋一句,如果我對你說’我愛你’,你也只會回答我’我知道’,就連一個縹緲無蹤的承諾,你都不願對我許下。可是啊……我只是個凡人,會不安,會嫉妒,會沖動會憤怒的凡人啊……」

時守桐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已經無暇顧及前言和後語中的聯系,一開始,他還想著薄熒的回答,但是到後來,他只是自言自語、喋喋不休地說著這三個月來日夜堆在他心里的凌亂思緒。

因為他有種可悲的直覺,這是他最後一次表白心跡的機會了。

「……我不應該把安安牽扯進來給你難堪,對不起。紅毯走秀之後我一直想對你說這句話卻沒有機會,現在……你也不需要這句話了,對嗎?」

他勉強笑了笑,盡力表現灑月兌,聲音卻事與願違地哽咽了。

「在你最需要人支持的時候,我缺席了,對不起。」

「沒能百分百地信任你,對不起。」

「自以為是地做著認為對你好的事,對不起。」

「在不知不覺中……我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沒有資格再做守護你的騎士,對不起。」

時守桐永遠也看不夠地、痴痴地看著薄熒,看著她柔和狹長的眼眸、克制地抿成直線的嘴唇、臉頰上那抹早春櫻花般仿佛風一吹就要散去的血色,他的心和五年前第一次在電視里看見薄熒時一樣軟成一片,同時攜帶著如絞如榨的劇痛。

「我擁有的一切,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獻給你。和這個圈子里的其他人不一樣,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里的啊……我想要的,至始至終……只有你啊。」

「我付出了我的所有來愛你,將你看在名譽、金錢,以及我的生命之上。盡管我不太成熟,時時沖動,總是給你帶來麻煩,也請你相信我,我付出了我的所有來愛你。」

時守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用盡渾身力氣,才抑制住了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恨我嗎?」他問。

「我曾非常……非常,喜歡過你。」薄熒看著他,微笑起來。

她的微笑在風中很美,漾著波光的眼眸在沒有陽光的冷酷的鋼筋水泥世界中是如此奪目耀眼的存在,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得他流出淚水,時守桐不敢再看,生生移開目光,對著她斜後方的天空笑道︰

「不管多久,我會等你。」他說︰「只要你回頭,我永遠都在。」

那是一個久違的燦爛笑容,薄熒仿佛看見了銀發青年右臉頰上小小梨渦中盛著的陽光。

許久的沉默之後,薄熒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就挪動腳步轉過了身,邁出一步後忽然又猶豫地停下。

「和你交往的時候,我從沒有背叛過你。」薄熒背對著時守桐,說。

「我信。」時守桐看著她縴瘦的背影,輕聲說︰「你說的我都信。」

只要你說。

薄熒抬腳,頭也不回地朝程遐所在的直升機走了過去。

迎著看不見的太陽,時守桐還是被她的背影灼傷,一抹水光從他的眼角快速滑落,消失不見。

在薄熒轉身朝直升機這里走來後,駕駛艙里的余善齊才松了口氣。她要是再不過來,余善齊都要以為薄熒會改變主意跟著時守桐走了。

在听到薄熒乘上直升機後,他立即發動了引擎,以最快的速度升起了直升機,在飛上高空之前,他最後看了一眼依然留在天台,動也不動地仰頭看著直升機的銀發青年。

這到底是下屬挖上司的牆角,還是上司挖下屬的牆角呢?

貴圈真亂。

感嘆一句後,他拉動操縱桿,完全飛離了這片區域。

直升機機艙里,程遐絲毫沒有問及薄熒剛剛和時守桐的談話,扶著薄熒在機內坐好後,他神色平靜地告訴薄熒︰「肇事司機剛剛被捕了,人就在上京公安局。」

另一邊,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在眾多忽然之間像打了雞血的狗仔的夾道歡迎下駛進了日華唯愛醫院。

薛洋安在保姆車內,隔著一層黑色涂層玻璃昏昏沉沉地向外看去。

「……誰泄露了我的行程,回去查……查出來了開除。」他聳拉著眼皮,沒精打采地說。

一車助理,沒有一個敢站出來說這些記者圍在這里的真實原因。

「看著我干什麼,你什麼眼神……有話要說?」薛洋安蹙著眉頭,不耐煩地看著一個神色復雜的男助理,後者連忙搖頭否認,和其他助理一樣,干脆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當著一群被擋在醫院大門外的記者們下車走進醫院,即使在看到滿大堂護士吃驚的目光後,薛洋安依然沒察覺有什麼不對。

「我來……」

我來掛個針還沒說完,離他最近的那個年輕護士就激動地截走了他的話︰「我知道,要隱蔽是吧?悄悄跟我來吧。」

薛洋安覺得這個護士很上道,雖然他心里也閃過一抹疑惑,但低燒帶來的身體不適讓薛洋安沒有精力深想就跟著這位年輕護士走了。

「薄熒不是剛剛已經走了嗎?小趙帶薛洋安上樓也沒人了啊。」護士站里一名年輕護士忽然回過神來。

半晌她也沒等到同伴回答,轉頭去看時,發現同伴正在電腦上奮筆疾書。

「爆料!還是我!繼娛樂圈以人緣著稱的某位影帝和外號某動物的男演員、商界新晉貴公子和國民老公親哥,以及女主人公的前男友——辣位今年開始進軍歐美市場的流行歌手相繼出現後,就在剛剛!國內第一男流量也來了!!厲害了我的小仙女!」

年輕護士白了臉,立馬小心地往四周看了眼,彎下腰在同伴耳邊緊張地說道︰「你這是在泄露客人**,你想被醫院開除嗎?!」

「放心吧,我用的小號爆料,還套了VPN,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的。」剛進醫院不久的小護士不在意地說。

她把之前發布的幾條長微博匯總起來,以圖片形式發在了一條微博里。

這條名為《小仙女和她的六條神龍》的圖文爆料,因為邏輯清晰,細節豐富,劇情狗血刺激而在網絡上引起了小範圍傳播,看到的人大多半信半疑,直到幾分鐘後某個在現場的狗仔發布了最新路透,公布了薛洋安探病薄熒的新聞後,這篇文章才在網絡上以一種病毒爆發式的迅猛趨勢傳播開來。

等到狀況外的薛洋安終于弄清了前因後果,又從助理那里看到已經轉發過五十萬的《小仙女和她的六條神龍》,在醫院里撐著病體暴跳如雷時,薄熒和程遐已經走進了上京市公安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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