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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薇薇看到陶司南的時候,她簡直要氣死了,六點鐘都不到就提著行李箱來敲她的門,這不是擾人清夢麼。

冷薇薇頂著一窩亂糟糟的鳥巢直打呵欠,沒好氣道︰「喲喲喲,這行李箱有32寸吧,你被孫總掃地出門啦?」

陶司南強行擠進門,惡狠狠道︰「呸!本大爺這是離家出走!」

冷薇薇抓抓「鳥巢」,聳聳肩,「喲喲喲,中二少年發脾氣啦?」

陶司南其實很想回一句「喲喲喲,喲毛線喲!」或者來一句「你才中二!你們全家中二!」又無奈覺得這樣的話太幼稚,只得翻了個大白眼,鼻子里重重冷哼一聲,簡直堪比吹了一記低音喇叭。

進門後,他又在冷薇薇家的沙發上窩了三個多小時,待冷薇薇訂了機票酒店,收拾好行李,且穿戴整齊,兩人才出發去機場。

顧名思義,百花電影節頒發的自然是百花獎。百花獎不但是華國最權威的電影獎項之一,同時也是華國歷史最為悠久的電影獎項,沒有之一。它的名字取自開國初期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藝方針,就意義而言,著實相當高大上。

今年的百花電影節在蘇城舉辦,暫且將孫西嶺拋之腦後的陶司南終于冒出些小小的雞凍,因為蘇城——有好多好吃的啊!

一到蘇城的地界,陶司南頓時眼前一亮,不知是沒心沒肺「拋棄」了他哥,還是老饕本性看到美食就走不動路。總之,陶司南深呼一口氣,仿佛就能聞到這兒的空氣里都夾雜著好聞的香甜。

他們先去酒店安頓行李,冷薇薇嚴肅道︰「真人秀的後續商量出結果了。」

陶司南點點頭,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樣,其實心里並不理解冷薇薇此時提到真人秀的用意。

冷薇薇告訴他,真人秀最終還是被廣電禁播了,畢竟是真的涉及到刑事案件,但是網絡上並沒有禁,當然了,被允許播出的都是經過剪輯的視頻,因為廣大網民想要獲得知情權的呼聲太過強烈。

冷薇薇帶著戲謔問陶司南,「你猜那些選手現在都如何了?」

真人秀僅僅做了三期就慘遭夭折,自然是沒辦法決出優勝者的。

「這我哪里猜得出,」陶司南搖搖頭,隨口瞎扯道,「秋天到了,難道是回去幫家里收小麥了?」

冷薇薇翻了個白眼,「沒有優勝者,按照游戲規定,這些人自然要全部退出娛樂圈。」

對其他任何人而言,這檔真人秀就是一場輕輕松松的「游戲」,而只有參加的十八線藝人自己才明白,這是一起多麼殘酷的生存戰爭。

然而由于某些不可抗因素,他們全軍覆沒淪為戰敗者。于是,殷老師就真的成了一名幼兒鋼琴老師,閆秀秀做起了微商,混得如魚得水,端木聆音繼續回家做她的大小姐,最奇葩的是陳漁夫,他整容後成了一名網紅……至于其他人,皆已經銷聲匿跡。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取用適宜,真人秀的出場費就足夠這些人紙醉金迷瀟灑好一陣子,要是經營得當,小康五十年也妥妥的沒跑。

就好比說陶司南,他合同上簽訂的一千萬出場費這就到賬了,一個子都沒少,全部都在新辦的這張儲蓄卡里。其他人雖不如陶司南吧,但到底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這場談話以冷薇薇的一句感慨作為結束語,她說︰「有的人,生活是生活,有的人啊,就只能叫做生存。」

同人不同命……娛樂圈往往能夠給出最天差地別的例子。

陶司南的腦容量卻是已經裝不下冷薇薇的感慨,他左耳進右耳出,隨意敷衍一聲便朝冷薇薇揮揮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張某銀行鑽石卡,一臉亢奮地出門尋覓美食去了。

蘇城是一座熱鬧喧嘩的城市,大道不用說,毫無疑問很是擁堵,就連一條條小路都隱隱有著車水馬龍的跡象。陶司南雙手叉腰走在古意盎然的青石板路上,唯一的偽裝僅僅是臉上戴著一只薄薄的一次性口罩。

「阿姨,這個是什麼?」陶司南微微彎腰,朝著路邊的好婆問道。

雖然口罩遮住陶司南的大半張臉,好婆仍然被那雙笑眯眯的眼楮勾出了好感,憨笑著回道︰「這個啊是雞頭米,只有現在這個時節才有的水八仙。」

陶司南略帶崇拜地看著好婆,就見那老婦人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一筐棕黃色的小圓球,好婆一粒一粒捻起,大拇指上戴著形狀奇怪的金屬套子,一戳一剝,動作飛快。

更小的、水淋淋的果肉就滾落在白瓷碗中,微微泛著女敕黃的色澤,好似秀氣的珍珠一般圓潤飽滿。兩相映襯之下,越發顯得那芡實晶瑩剔透、美味誘人。

好婆的聲音質樸而溫婉,帶著水鄉吳儂軟語特有的糯嘟嘟的調子,不疾不徐道︰「小家伙儂弗曉得吧(你不知道吧),雞頭米簡簡單單的煮桂花小圓子就已經蠻好吃了,撒點綿白糖,又是香糯又是有嚼勁,好吃得不得了。」

陶司南的五髒廟不爭氣的叫了兩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婆手下動作不停,抬頭看一眼陶司南,笑問︰「啊要帶點回去啦?」

旁的小販們也都跟著起哄,笑嘻嘻地讓陶司南買一點,時不時地抬頭偷看陶司南,這麼俊的小伙子,他們這把年紀了也沒見過幾個呢,比電視上的誰誰誰還要俊,雖然其實也沒怎麼看到小伙子的臉……

最後陶司南拎了兩斤芡實揮別熱情的阿爹和好婆們,心里還惦記著好婆說的桂花小圓子和綿白糖。

陶司南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看。

他還品嘗了糯米塞糖藕、炒肉餡團子、蟹黃小籠湯包、啞巴生煎、蘇式鮮肉月餅……每一樣小吃都讓他回味無窮。據說陽澄湖大閘蟹也要上市了呢。

而這里的建築也很有特色,不同于其他都市林立的高樓大廈,幾乎將城市的天空切割成不規則的、逼仄的幾何圖形。

蘇城市中心的建築全都為隱藏在其中的古典園林讓步,分毫不敢「強出頭」,藍天承載著白雲,(假)山(河)水點綴著蘇城……這也是個柔情似水的城市呢。

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將一桿煩心事通通甩在腦後,轉眼居然六天已過,全國矚目的百花電影節正式開幕。

當晚,星光熠熠宛若白晝。

陶司南是第一次走紅毯,看到 里啪啦閃爍的鏡頭太還真有點兒犯怵,好在他及時與組織匯合,且由影帝周子辰帶著入場了。

好不容易進場坐定,陶司南腦海中只剩下四個形容詞揮之不去——如狼似虎!

坐在他右側的周子辰調笑道︰「半個月不見,小陶你養的不錯嘛,白白胖胖。」

陶司南︰「……」你當養豬呢?

見陶司南不說話,周子辰還來勁了,他直接伸出了魔爪,「瞧這粉女敕女敕的小臉蛋,都掐得出水來了。」

陶司南一臉尷尬,手忙腳亂的抵御魔爪,義正言辭道︰「大庭廣眾,別動手動腳。」

周子辰同他玩鬧來著,自然不會真做出讓大家都下不來台的事情,聞言,裝作非常惋惜的樣子道︰「那今天我就高抬貴手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禮堂里的來賓逐漸增多,不多時便差不多座無虛席。

陶司南不動聲色的四處打量,論起人脈,這些人里他還真是沒幾個認識的,他只在後面兩排發現了師兄趙駿臣和李淳。

他揮手同趙駿臣打了個招呼,還想和李淳也打招呼,不料李淳是沒看到他還是怎麼的,總之是沒有回應他。

陶司南悻悻地放下手臂,又四處逡巡了一番,小聲詢問周子辰道︰「怎麼沒看到易哥?」

周子辰驚訝地看向陶司南,同樣小聲回道︰「你不知道易鶴他去大涼山支教的事情?娛樂新聞都連續報道三天了,還有娛記想要跟去大涼山,可惜沒找到他人無功而返。」

陶司南听到這個消息驚詫極了,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傻乎乎的愣在那里,過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我這兩天都在看蘇城美食指南,倒是沒怎麼留意娛樂新聞。」

周子辰給他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了然表情。

陶司南模模鼻子,「易哥怎麼就想到去支教?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吧,他不拍電影了?」

周子辰也想到了剛進《神偷攻略》劇組的時候,他那時听聞易鶴的角色本來是他師兄的,後來他師兄好像是腿骨折了,主動將易鶴推薦給林木,才有了易鶴出演的機會。

不同于陶司南和趙駿臣,只是因為同在一家娛樂公司,又互相看著順眼便張嘴就喊師兄師弟。易鶴和他的師兄最初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且千真萬確師從于同一位音樂大師,是正兒八經的師兄弟。

周子辰起初覺得易鶴心性不好,眼楮里的算計有些藏不住,怕是他師兄受傷就是他的手筆。但是經過拍對手戲的兩三個月間相互磨合,然而對他慢慢改觀。

此時周子辰不知是有感而發,還是純粹就為了裝逼,突然來了一句︰「這都是命啊……」

想想這句話還真沒說錯,易鶴好似一直在走冤枉路,他迫切想要功成名就的時候,眼瘸踢了名為「陶司南」的鐵板,如今眼看他聲名鵲起就要大紅大紫,自己卻突然發神經去了山區支教。大約和他的前男友分手,是他目前為止做出的最從善如流的結果了吧。

陶司南不清楚易鶴的這些曲曲折折,他只知道周子辰的這句話,「都是命啊」觸動到他脆弱的神經,讓他好不容易強制遺忘的孫西嶺,如同春風吹又生的野草,一眨眼,就瘋長地一塌糊涂,遮天蔽日般擠滿了他本就不大的心眼。

陶司南就這樣默默地發呆,直到他另一邊空座的主人姍姍來遲。他慢騰騰的回想片刻,扯扯嘴角朝來人笑道︰「遲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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