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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間里看不見外面的星辰,只有一盞油燈光芒幽微,似乎隨時將要熄滅。

黑衣滿眼無奈,摟著懷中的女子,不知該從何說起。

花枝脊背輕顫,似是隱忍無言,黑衣輕輕抬手,想要觸踫她比之從前消瘦不少的面容。

然而下一刻,銀光化作一道細線,在他眼前綻開。

他身子微顫,悶哼一聲,苦笑著蹙眉,仍是輕輕撫上了花枝的面容。

花枝面容蒼白如雪,眼中噙著淚水,唇角卻緊緊抿著,她任由黑衣的手落在頰邊,感受著他掌心微暖的溫度,聲音微顫道︰「你不該認我。」

「我就知道……」黑衣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子微晃,低頭看向胸口,「見面就動刀子,果然還是原來的枝枝。」

一柄匕首正插在他的胸口,鮮血順著衣襟不住落下,黑衣卻好似未曾發覺,只盯著握匕首的那只手,輕聲道︰「還好你捅的是原來那個位置,不然……」他抹去唇畔落下的血跡,自嘲的笑了笑︰「不然我就被捅成篩子了。」

花枝听著這話,卻是絲毫也笑不出來,她一把抽出匕首,血光頓時濺出,落在她面頰之上。

黑衣因著這番動作微退半步,指尖擦著花枝的臉頰滑落,躬身又嗆出一大口鮮血。

花枝將匕首緊握手中,斂著眉頭往黑衣靠近。

「既然你沒死,我只能再殺你一次。」

黑衣半跪于地,長劍還握在手中,他沒有抬頭看花枝,卻知道花枝此時最細微的動作和神情。他輕笑一聲,不顧身上傷口,開口道︰「你不後悔嗎?」

花枝腳步微頓,似乎想要听完黑衣這句話。

黑衣用劍撐著身子站起來,接著又道︰「十年前你以為我死了,這十年來,你就沒有那麼一次,後悔殺我……盼我還活著麼?」

「沒有。」花枝聲音冰寒,不帶絲毫情緒,她揮手甩掉匕首上滴下的血水,繼續往黑衣走去。

黑衣輕笑了一聲,身子搖晃,卻是再度橫劍而立︰「那可惜,我現在也不像當年那樣好殺了。」

花枝沉眸看他染血的身影,「你以為你攔在這里,他們就能夠平安無事麼?」

黑衣執劍的手用力了些,指尖有些泛白,花枝接著道︰「你真以為這麼多年島主什麼都沒做麼?百里先生與島主早就知道你們的目的了,十洲的高手,此時都在那密道當中等著,你以為他們進去之後,真的還能活著出來麼?」

「你以為攔住我就夠了,事實上我的目的,不過是要攔住你而已。」花枝身影倏動,已來到黑衣面前,她匕首抵在黑衣頸間,冷冷道,「只要你不在,憑那兩人,根本不可能取走東西。」

黑衣執劍的手不見有絲毫顫抖,他低垂著眼眸,依舊攔在花枝身前。

「你真的這樣以為麼?」黑衣輕嘆一聲,他一身衣服被血染濕,在黑色的布料上卻看不出太多痕跡,他抬起眼來,神色復雜的向著花枝道︰「你果然不夠了解小慕那家伙。」

花枝神色微變,沉默片刻卻又道︰「我只是更相信島主。」

她揚起匕首,角落的火光再次顫抖起來,屋中光線明滅,兩道身影再次交手在一起……

密道深處,雲衿正背著慕疏涼匆匆往前而去。

為了方便趕路,雲衿到底還是決定背著慕疏涼趕路,慕疏涼雖有些介懷,但因為事關緊要,也沒有他搖頭的機會。好在雲衿雖然個子嬌小,力氣卻不小,背著慕疏涼行了一路也未曾疲累,只是不斷往前而去。

狹長的密道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雲衿沉默的帶著慕疏涼往前,只覺得身側的石牆永遠都是同樣的模樣,眼前的情形也永遠是同一般景致,她不知道究竟要往前多久,只得不管不顧的繼續走下去。

背上的慕疏涼已經許久未曾出聲,雲衿有些擔心,終于忍不住開口喚道︰「師兄。」

雲衿喘息著往前,卻只能夠听見屬于自己的聲音,她只覺得心跳如同擂鼓,不斷的敲打著自己的意識,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何去何從。她沉默片刻,再次出聲道︰「師兄!」

依舊沒有回應,雲衿不敢停步,只得一面往前,一面不住喚著「師兄」二字。

燈火晃眼,不住自身側掠過,雲衿不知道自己喚了多少聲,也不知道行了多少路,直到在急促的風聲與腳步聲中,終于傳來一個低弱卻清晰的聲音。

「師妹。」

雲衿猛然停步,怔怔站在原地,只覺得三魂七魄不知何時都四散而去,一直到此時听見這聲音,才終于瞬間回轉。

她眨了眨眼,半晌未開口,只是沉默的再次往前而去。

背上的人似乎是笑了笑,氣息落在雲衿頸後,有些酥麻的感覺。雲衿腳步未停,卻與方才心境大不相同。

「師妹。」慕疏涼的聲音自耳畔傳來,他語聲帶著笑意,似乎兩人不是在密道當中奔逃,而是在明燈之下低聲聊著或久遠以前,或久遠以後的事情,「我想起來,當初慕家後院有一處密室,與這里也有些相似,有一條很長很窄的路,那時候我年紀小,總覺得怎麼走也走不完。」

雲衿默然往前,片刻後才應聲道︰「那是什麼地方?」

「慕家人閉關練功的地方,我也在里面閉關過。」

雲衿听著慕疏涼這話,想要說些什麼,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慕疏涼伏在雲衿肩頭,輕聲道︰「說起來我在那里面留了些東西,將來你若是有空,幫我去把它取出來吧。」

雲衿听懂了他話中的意思,她沒有立即回應,片刻後才搖頭道︰「等我們成功拿到東西了,我陪你去。」

慕疏涼笑了笑,應道︰「好啊。」

四下越來越靜,雲衿的腳步聲在長長的通道中回蕩,她雙眸定定看著前方,忽而又想起一事道︰「師兄。」

「嗯?」慕疏涼低低應道。

雲衿正要開口,忽而牆角處晃出一道身影,雲衿語聲一頓,當即沉下臉來,本能的便舉劍去擋,蘊華劍還在鞘中,似是撞上了什麼堅硬無比的東西,只听得一道巨響之後,身前一陣大力襲來,雲衿難以招架,帶著身後的慕疏涼旋身疾退數步!

密道中方才那處的燈火驟熄,一道魁梧身影自暗處走了出來,手中武器直指雲衿二人。

雲衿被那大力震得手臂發麻,很快緩住身形,看向那人。

那人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刀,一把極寬極沉的雪亮長刀。

不過一眼,雲衿便看出了此人來歷,應是與仲峰桓羅一樣,來自元洲。

當初元洲人在空蟬派出現,雲衿也曾經查過元洲的事情,然而她卻從未見過與此人有關的事情。

因為方才那一照面的過招,雲衿只覺得體內氣息震蕩不已,喉中竟有血氣上涌。

對手的修為實在是太過強大,雲衿不知道此人修為究竟有多強,卻知道自己絕不能硬接此人攻勢,否則便是蚍蜉撼樹,毫無作用,她能夠做的只有以巧取勝。

可惜離開了祖洲,沒有那金池中能夠燃盡一切的金色毒水,否則她倒是能夠與之一戰。

如今他們在這密道當中,想要對抗此人,卻是麻煩至極。

雲衿蹙眉思索之間,那人長刀劃出晦暗弧線,已是再度砸來,四周牆面似乎也感受到這可怖一擊,隨之微微顫動崩裂,滲出細小石屑。

見得這番攻勢,雲衿小心將慕疏涼護在身後,毫不遲疑舉劍出手,這一劍,卻非是斬在那人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臂上。

蘊華劍鋒利無比,瞬間劃破血肉,雲衿袖風掃過,血珠隨之往那人面門而去,那人似是早已經知曉雲衿的出手,眼見血珠襲來,當即放棄攻勢,以長刀格開血珠,便要再進,然而這時候,慕疏涼已經抓緊時機在雲衿耳畔道︰「往里跑。」

雲衿毫不懷疑慕疏涼的決定,便在那人動作遲滯的瞬間,帶著慕疏涼往這通道更里處而去。後方那人速度極快,長刀不住出手,將牆面與地面砸得破敗不堪,雲衿氣息微喘,出手動作卻是毫不遲疑,腳步不停往前方越來越明亮的那處而去,身後卻是以心神控制著不住離體的鮮血,將那執刀之人團團圍住,阻住他的動作。

然而那人修為太強,雲衿面色煞白,雙眸明亮如星,使進全力,卻也只能阻住那人片刻。

兩者之間,距離越來越近。

刀氣翻涌,已是快要觸到前方的雲衿與慕疏涼。

若是再這般下去,身後的慕疏涼被刀氣所重裝,身體定然承受不住,她就算是用盡全力,卻也無法護住慕疏涼。

如此,還不如轉身一戰,護住慕疏涼性命。

念及此間,雲衿輕輕咬牙,就在那越來越近的刀鋒快要襲向慕疏涼之際,倏然轉身,舉劍迎上對方攻勢!

長刀呼嘯,寒芒如席卷天地的風雪,將雲衿整個籠罩其間。雲衿先前耗力太多,又倉促迎接此招,不過是一個照面,手中蘊華劍便猛然月兌手,釘入身側牆中。

然而那長刀來勢不減,依舊往雲衿襲來,竟是要沒入她胸口。

雲衿迎著這狂然一刀,避無可避,竟是抬頭往那人看去,雙眸湛亮若星辰,只將慕疏涼牢牢護于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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