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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的一夜,就似一場從未存在過的夢境,雲衿在地面搖晃與泥石滾落的動蕩之中回過神來,不由得抱緊了懷里的花晴,隨之往山下各處望去。

紫雲洞在後山山腰之上,下方便是整個偌大的空蟬派,此時山上動蕩不堪,山下亦是不見平靜,地面上的落雪隨著這一番晃動再次被驚起,白茫茫一片侵染整個空蟬派,而就在這一片大雪掩目之間,一道金色光幕自空蟬派山門處升起,隨之朝著四周延伸而去,只見得整個空蟬派周圍皆透出莊嚴金芒,那些金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熾,將整個空蟬派籠罩其間!

而就在這同時,幾道白色身影自山門處飛縱而去,消失在天際之間。

縱然離得這般遙遠,雲衿依舊認出了他們,那是先前在空蟬派當中與眾人交手的那群白衣人,如今他們退去,看來方才那幻象所說的陣法,果然是有用的。

想到這里,雲衿不由再次往方才那處山洞看去,然而身後的山洞早已傾塌崩毀,再不見原來模樣,而那幻象自然也隨之煙消雲散。

雲衿眸光一黯,心中隱隱升起一陣失落。

那幻象在山洞中所說的話,她每一句都還清晰的記著,難以忘記。

她甚至覺得,或許他就是慕疏涼,十歲的時候,迷茫不知何去何從的慕疏涼。

那個人將原來的自己永遠留在了山洞當中,而走出去的,只是那個端方溫雅,將所有一切都給了天下正道的空蟬派大師兄慕疏涼。

雲衿心中失落更甚,卻再無法尋得那道身影。

「師妹。」就在雲衿心中沉吟之際,一直被雲衿所攙扶著的人終于睜開了眼楮。她茫然的往四周看去,待記起來方才發生的事之後,才終于變了臉色,一把拽住雲衿的胳膊︰「師父他們呢?他們現在……究竟這麼樣了?」

雲衿搖頭,神色再次凝重起來︰「不知。」她將花晴虛軟的身子攙住,低聲問道︰「你還能走麼?」

花晴昏迷再醒,卻是恢復了些力氣,她咬唇點了點頭,雲衿便道︰「那我們快回去看看。」

花晴再次點頭,兩人趕緊往山下而去。

方才的那番動靜早已經停止下來,四周一片寂然,只有方才那一戰的痕跡還存留在四處,昭示著昨夜里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雲衿與花晴匆忙趕回那大殿的時候,梅染衣正拎著染血的劍打算要往外走,眼見雲衿二人趕來,他方才頓住腳步,開口便問道︰「這陣法是你們開的?」

雲衿往四周看去一眼,輕輕點頭。

就在兩人說話之際,梅霜夢也走了過來,她看來比之梅染衣要狼狽不少,上身衣衫凌亂還染著鮮血,頰邊也有一道劍痕,還在往外滲血,但她卻渾不在意一般,只凝神朝雲衿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雲衿沒有隱瞞,隨著他們回到那大殿當中,將方才在那山洞當中所發生的事情和那陣法的事情都告訴了眾人,只是並未將慕疏涼所說的那段過往說出來。

等到雲衿說完,梅霜夢才不禁一嘆,沒有想到因緣際會之下,竟然會開啟空蟬派多年前的陣法,這才終于度過此劫。

然而雖是這般說,梅霜夢的神情卻半點也沒有松懈下去。

誰都知道,這些人既然會來第一次,那就定然會來第二次。

雲衿神情亦是認真至極︰「那幻象告訴我,這陣法只能夠使用一次。」

「不錯。」梅霜夢身為當初空蟬派的孟章宗宗主,自是對陣術十分了解,她不過看一眼就判斷道︰「這陣法不過只能維持半個月的時間,半月之中外人無法入內,但半月之後,若瀛洲再次進攻,便再無辦法了。」瀛洲此次來的人必然只是個開始,更加強大的敵人,恐怕還在後面。

她說到此處,雙眸微沉,隨之往梅染衣看去︰「要保住空蟬派,我們只能向其他門派求援。」

梅染衣與之對視,不置可否,梅霜夢于是接著又道︰「這半個月時間我會派其余人下山去其他門派求援,雲衿你與花晴留在此處。」

她神情復雜,沉聲道︰「你們入門不久,貿然下山恐怕更加危險,如今有陣法相護,半月之內,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與雲衿對視片刻,終是嘆道︰「等我們回來。」

雲衿輕輕頷首,將此事答應下來。量力而行,知道自己如今守在這里是最好的辦法,而留在這里,她還能夠自慕疏涼所留下的那堆書信之中,查探更多關于瀛洲的事情,為接下來的戰斗做好準備。

眼見雲衿點頭答應,花晴猶豫半晌,亦是只得答應下來,而也到了這時候,梅霜夢眸光才輕輕閃爍,輕輕拍了拍雲衿肩頭道︰「你們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雲衿微微頷首,又問過了空蟬派其他人的狀況,才知道有的人受了傷,有的人正在照顧,如今全都已經先回去了,等一會兒他們便收拾行裝,準備往山下而去。

孤立在雪山之上的空蟬派,十年之後終于走出了雪峰,卻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情形。

離開大殿之際,雲衿不禁又看了梅染衣一眼,那人依舊如寒梅般凜然毫無表情,只眉目淡淡的往雲衿瞥來,雲衿心中有話要問,但見四周眾人,卻也只得將心中的話壓了下去,與花晴一道回了弟子居……

與花晴回到各自房間之後,雲衿才終于能夠松開緊緊繃著的心弦,往凳上坐去。

雲衿曾經也有過在生死之間游走的經歷,後來她開始努力練劍,她開始調查與瀛洲有關的一切,她相信總有一日自己能夠憑著自己的能力對抗瀛洲,為那些曾經為她死去的人報仇。

但也一直到昨夜,面對那群深不可測的白衣人,雲衿才終于明白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一群什麼樣的敵人。

她根本什麼都辦不到。

她與他們的實力,差得太遠了,縱然是那群白衣人就已經叫她無法對抗,更枉論在那群白衣人之後,還有更加可怕的存在。

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與絕望自四周席卷而來,將雲衿籠罩其中,雲衿坐在桌旁,只覺得窗外的寒風飄進窗口,涼意侵了整個房間,她站起身來,正要關窗,卻被什麼東西輕輕磕在了膝頭。

她低下頭,才發現是蘊華劍正在她腿邊輕輕蹭著。

「怎麼了?」雲衿俯身將蘊華劍拎了起來,眼見著那把劍在自己掌心里一動不動,終于牽扯著唇角無奈一笑,「若是你能夠跟我說話就好了。」

她看著手中的劍,不知為何腦中又想起了慕疏涼,想起了那山洞里面與自己說話的孩子。

只怪當時匆忙,她一直听著對方說話,卻未曾與他好好說上幾句。

如今再想開口,卻也遲了。

就在雲衿微怔之際,一陣敲門之聲傳來,雲衿放下劍前去開門,才發現來的人是花晴。

花晴站在門外,面色依舊是方才的蒼白,只是那蒼白之中帶了些看來顯得十分勉強的笑意。

「有事?」雲衿平靜問道。

花晴將懷中抱著的東西遞到雲衿身前,雲衿這才發覺她手里面拿著些傷藥和白布,她不解道︰「怎麼?」

花晴一雙眼楮盯在雲衿的身上,見雲衿未曾明白,這才出手指了指對方的胳膊道︰「你受傷了,我來替你包扎傷口。」

雲衿隨著花晴所指看去,這才發覺自己手臂上果然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痕,應是先前帶花晴去後山的時候被傷到的,只是她一心急著去紫雲洞,便將這傷給忽略了。

眼見花晴都已經找了上來,雲衿也沒有辦法再拒絕,只得點頭道︰「謝謝。」

花晴于是進了屋子,拉著雲衿在屋中坐下,開始替雲衿包扎傷口,雲衿安靜的坐在旁邊,神情毫無波瀾,花晴低頭小心處理著她手臂上的傷口,忍不住低聲道︰「你怎麼都不怕疼?」

「嗯?」雲衿似是有些晃神,听見花晴又問了一遍才道︰「不怕。」

花晴又道︰「我要是能有你這般就好了,我雖然比你早些入門,但是卻什麼都不會,劍法也只是半吊子,現在空蟬派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雲衿沉默听著花晴的話,等到手上的傷口被包扎得差不多了,花晴站起身來,她才低聲問道︰「對你來說,空蟬派這麼重要?」

「當然,這里收留了我啊。」花晴抱著那堆傷藥,輕輕笑道,「離開這里,我就無處可去了。」

雲衿緊抿雙唇,听到此處,才驟然發現,如今的她也如花晴一般,早已習慣了此處,離開這里,也無處可去了。

或許對她來說,不該長留才是。

兩人相對半晌,還未開口,卻听得外面忽而一陣鐘聲傳來,空蟬山上大雪飛揚,鐘聲回蕩在雪地里更顯空曠,一聲接著一聲,久久未曾消逝。

花晴很快放下手里的東西趴到窗口處,探頭望去︰「是送別的鐘聲!」

「師兄師姐他們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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