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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李之後七八個,居然沒有人再射中了,甚至其中有一個就差毫厘,箭矢是貼著柳枝過去的,倒是射穿了一片柳葉,看得眾人大叫可惜。

之後直到朱能那里,才射中了他方才用換用左手射箭,很是揚眉吐氣,不過這一回也沒有掉以輕心,只見他輕縱韁繩,馳馬繞到指定地點,卻沒有輕易彎弓,而是忽高忽低地看了半晌,然後控馬後退了七八步,忽然馳騁起來,在馬奔騰第三步的時候忽然搭弓抽箭,把箭尾卡在弓弦上,弓弦又貼頰收緊,向後用力一拉,這張大弓立刻變成了半圓形,之後手一松,「嗖」的一聲箭就飛了出去,下一秒就听到不輕不重的「撲簌」一聲,扎在土里的柳枝就應聲折斷,甚至隨著弓箭直直飛出去好大一段距離才落地。

觀禮台上一片呼喝,顯見他這一箭射地確實好,讓大家很服氣。連坐在聯璧閣這里的女眷都嘖嘖稱贊了一番,小王夫人表面上不忿,可是眉梢眼角明明都是高興,把張昭華看得可樂。

之後有個壯士,看面貌五官都不類漢人,這就是張昭華一直听聞的歸附的蒙古人火里火真。他躍馬前行到地方,那箭也是快如閃電一般,張昭華這邊看的是射中了,因為柳枝也是拔地而起,但是軍官檢視的時候卻發現箭其實並沒有射穿,而是擦著柳枝條的邊緣過去了,因為這支箭著實可謂是力道十足,居然在枝條一側擦出了白色的痕跡,所以柳枝是順著箭飛出去的,而不是射中。

在張昭華看來,能射中柳枝真的非常難了,你想柳枝是什麼形狀,不過是一個指頭那樣的寬度罷了,而且還隔著二百步的距離,像火里火真這樣的,箭矢能帶動柳枝飛出去,在她看來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想來燕王也是這樣想的,其他人也稱贊火真這一箭不錯,但是火真自己操著有些口音的漢語搖頭道︰「沒射中就是沒射中!金是金銀是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是火真技藝不精,火真甘願認輸!」

他這樣耿直的性子很是讓燕王喜愛,最後居然也賜他一件金甲,這種金甲就是細魚鱗甲,不過用黃銅所制,工藝十分精湛,而且穿在身上射不可入、光可鑒人。第二場比賽贏得此甲的人不過七八個,都覺得很榮光。

一連兩場比賽下來,燕王讓暫時中止了,叫了早在聯璧閣西邊閣子里等候了許久的樂伎樂戶們上來表演,張昭華看得興味十足,意猶未盡,她見樂聲響起了,就準備讓典膳所那邊的人把早已備好的粽子糕點還有各式水果、果脯往席上送去,結果她一站起來,就感到一股熱流沖到來了,嚇得她趕緊收胯,以半蹲的姿勢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小日子向來不準,一向是往後推三五天,沒想到這次居然提前來了兩天,張昭華心里暗恨自己大意了,一邊又害怕自己的裙子上面是不是染上了她這次穿了個綠色的裙子,上身是真紅色的短襖,想到這里她就更惱恨了,為了貪圖涼快沒有穿長襖,若是當真沾染了,穿了長襖還能遮蓋住**,如今她穿的是短襖,什麼情況就一覽無余了。

張昭華就朝東面望去,含冬本來在彩棚里頭也興致勃勃地觀看呢,張昭華沖她揮了揮手,兩次之後她才看到,繞了一圈走到閣子里,張昭華就低聲把情況一說,之後含冬在她身後看了,裙子也沒有髒污。之後含冬就匆匆回廣寒殿給她拿帶子去了。

張昭華是左等右等簡直算是度秒如年,終于在第三場比試開始之前等到了含冬回來。一看之下十分好笑,因為含冬倒也是個聰明的,竟然將月事袋子裝在了食盒里提了過來。張昭華趕緊退到聯璧閣里頭的淨室里換上了帶子,才算長吁一口氣。

不過等她出來的時候,卻看到含冬倚著牆壁神思不屬的樣子。

張昭華上去拍了一下她,道︰「在想什麼呢!」

含冬神色很猶疑,欲言又止,這當中也有一位夫人從淨室里走出來,嚇了她一跳,扯住張昭華的袖子,請她換個地方說話。

兩人一直走到閣子後面的一處林子里,前後都沒有半個人影,含冬才囁嚅著說了。原來她奔回廣寒殿的路上,沒走春塢那一條路,走的是西下的凝暉閣那一條捷徑。凝暉閣那邊的道路不太平,算是一條沒修葺好的石子路,一般不會有人走的,含冬為了趕時間就選了這條路,沒想到在經過院子的時候,讓她听到了里頭有聲音。

「是誰的聲音?」張昭華問道。

「去的時候,」含冬道︰「听到里頭有男女說話的聲音,原先我想著可能是哪個公公和宮女在說話,當時沒想什麼,只是覺得那名女子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熟。之後我拿著東西再次經過的時候,看到有一個男子出來了,不是哪位公公,而是校場之中的哪位軍爺,因為穿著鎧子。」

「穿著鎧子的必是有軍職在身的,」張昭華道︰「普通軍士穿的都是襖子。你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了嗎?那人看清楚你了嗎?」

「距離很遠了,」含冬道︰「我沒看清楚,想來他也看不到我。但是這人卻是一身白袍的,很是顯眼,就像您跟我說的那個《三國演義》里頭的白袍趙子龍一樣!」

張昭華驚訝道︰「我方才沒有看到白袍將軍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我是忽然想起來,」含冬囁嚅道︰「那個閣子里听到的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好像是……」

「是誰?」張昭華問道。

「好像是永安郡主的聲音!」含冬急切道︰「我只是覺得像,不知道是不是听錯了,畢竟我也只是听了兩三句罷了!」含冬並不敢肯定,畢竟她只是匆匆經過凝暉閣。

張昭華倒吸一口冷氣,永安和某個男人在凝暉閣里頭做什麼呢,「不要亂說,你沒有看到人,話如風過耳,誰知道你是不是听錯了。」張昭華囑咐她不得往外傳一個字,然後回到了閣子里頭。

這一次她沒有坐下來,而是選了一個斜對著永安的位置站了,恰好她身邊是話不多的咸寧,張昭華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了幾句,目光卻暗暗注視著永安的神情。

第三輪比試已經開始了有大半刻鐘了,場上氣氛卻有些凝重了,因為這一輪實在是有點不容易,南風一起,柳枝就一直忽上忽下地,根本沒有片刻停頓的時候。別說是旁邊觀看的人模不準,就是一直盯著梢頭的軍士也繃著弓弦根本找不到一個點。

方才已經有四五個人都發箭了,但是沒有一個人中的,而且都根本沒有中葫蘆,都差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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