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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屈尊結交

朱曜無比鄭重小心翼翼的攤開字貼,神情肅重而虔誠,宛如朝拜神明一般,細細品鑒許久,方才深吸了一口氣道︰「此貼極有可能是吳思遠的真跡!」

「當真?」昊軒作驚喜狀。

「應該是錯不了。」事關重大,朱曜沒將話說滿,思量片刻後,他又道,「家父曾收藏吳思遠的幾篇手稿真跡。他老人家定能明辨直偽!」

昊軒不由得笑了,你也太配合了吧!當然,這在預料之中。這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明辨此貼的真偽,定然是「天下文宗」朱元!

「不如,我將此貼留于先生此處,待令尊大人有空了,再看上一眼?」昊軒試探的說道。

「不可、不可!」朱曜連連擺手,「此貼若是真跡,當屬傳世之寶、萬金難求!」

昊軒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昊軒既然能把此貼拿出來請先生鑒別,無非就是仰慕先生的才學見識和品行德操。至于令尊大人,天下文宗為當世儒生之表率,昊軒更沒理由多慮了!」

「話雖如此,此貼,萬不可收!」朱曜很堅持,正色擺手。

「哎,那昊軒……」昊軒苦笑,「只好另請高明了!」

「宣王且慢!」朱曜面露一絲疑惑之色,「宣王為何只字不提,去請家父親自鑒別呢?」

昊軒佯裝不好意思地笑道,「令尊乃朝廷重臣,昊軒不敢私下拜訪,恐惹人非議。因此……」

「宣王多慮了。」朱曜爽朗笑道,「若得方便,現在就請宣王與我一同前往家父府上走上一趟吧!」

昊軒心中暗自一笑,居然比我還心急!

稍後,朱曜乘馬車出府,昊軒騎馬同行,肖飛在後跟隨。

行進片刻,朱曜突然叫停馬車並從馬車上下來。

「先生為何突然叫停車馬?」昊軒縱身一躍下馬。

朱曜拱手一拜,一臉愧色道︰「方才我一時情急,竟忘了一件事。今日在朝堂上偶遇家父,見他老人家氣色不佳,詢問後才得知家父罹患風寒,身體不適。現在天色已晚……」

昊軒淡然一笑,拱手回禮,「既然如此,昊軒不敢去叨擾了。」

「實在報歉!」

「無妨,昊軒再來便是!」

又和昊軒寒暄了一陣,朱曜便上了馬車調頭回府了。

昊軒無奈地笑了笑,一臉不屑。

肖飛走到昊軒身邊,一臉憤憤之色,「殿下,此人著實可惡!」

昊軒無所謂的笑了笑,「想看更可惡之人嗎?」

「在哪里?」肖飛義憤填膺。

「你隨我到那邊躲起來,稍後便知。」昊軒牽著馬隱匿在巷子里,肖飛忙跟了過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朱曜的馬車去而復返,沿原路往朱元宅院的方向駛去。

肖飛咬牙切齒臉都氣白了,「殿下,屬下當真看到了更為可惡之人!」

昊軒搖了搖頭道︰「且不論朱曜的「正人君子」之名是否浪得虛名,他這個謊卻是說得不大高明。當然,他們父子肯定早就知道,我可能被列為太子的人選。」

朱元和高肇頗有些交情。高肇是昊雄的親娘舅,自然想擁立昊雄為太子,朱元和高肇在同一陣營,對他有所抵觸是顯而易見的事。

這其中利害,昊軒自然明了,不過由此看來朱曜倒是個心機不重的人。他見畫動心一時忘情,既不想當面得罪他,又怕違逆他父親大人的意思,因此玩了一出「半道折返」。然而他心里又實在太過惦記那副字貼,于是又急切跑過去見朱元。

「殿下,屬下真想殺了他!」肖飛咬牙切齒地揚起手里的佩劍。

「胡鬧!」昊軒俊臉一板,「他可是當朝大臣!」

「殿下恕罪!」肖飛抱劍拱手,一雙劍眉微微上揚,英氣逼人的臉上溢起一層殺氣,「殿下天潢貴冑,為何屈尊去結交這等滿肚子古怪心腸的酸儒?屬下想不通!屬下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怨氣!」

「你以為我願意嗎?」昊軒瞪了他一眼,不想多解釋。

「待屬下上前,一劍戳他兩個窟窿!」肖飛握劍的手咯咯作響。

「混帳!」昊軒喝罵。

「屬下該死!」肖飛慌忙單膝一跪「殿下教誨……鷹立如睡,虎行似病!」

「那也不能一直睡、一直病啊!」昊軒頓時笑了,「兩個窟窿怎麼夠,至少得四個!」

「是!」肖飛刷的一下起身,欲追上朱曜。

「回來!」昊軒一把將他死死拽住,低聲笑道,「你這個愣頭青,這麼不禁逗!」

「……」肖飛哭笑不得又焦躁不已,漲紅了臉,「殿下,究竟該如何是好?」

昊軒笑道︰「當街殺人肯定不行,何況還是朝廷大臣,彼此也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既然他如此蔑視我,咱們也給他個難堪。以牙還牙,怎麼樣?」

「甚好!」

「上馬!」

朱曜這等文人所乘的馬車向來都是從容緩步,哪里跑得過昊軒的跨下寶駒。當他從馬車上下來站在朱元府邸門口時,赫然見到一臉淡然的昊軒。

「宣王……」朱曜如遭電擊般睜大雙眼,那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蟑螂一樣尷尬、難堪。

「先生,這麼巧啊!」昊軒負手而立,笑吟吟道。

「咳……」朱曜一時不知如何回話,自然也是無可搪塞,只好硬著頭皮苦笑一聲,「宣王,請吧!」

昊軒終究還是踏進了當朝大學士、士族領袖朱元府邸的大門。

肖飛抱劍斜倚在院牆之側,藏身于一片晦暗之中,一雙眸子如同暗夜里覓食的夜鷹般熠熠閃亮,一張俊臉繃得緊緊的。

「啐!」

肖飛極為不屑吐了一口,悶哼一聲,「酸儒!若非殿下約束,今夜便要殺你全家!

朱曜將昊軒請到正堂客廳,讓丫鬟奉茶,自己先行入內,去主宅請父親。

朱元年近六旬,家學淵遠一生勤謹,三歲喪父九歲襲爵伴讀東宮弱冠為官,數次被貶宦海起伏,直到今天已貴為當朝大學士,地位堪比宰相。他的一生可謂歷經滄桑,練就了一副沉穩如山、威嚴內斂的大家風範。

听朱曜說明來意,朱元喜怒不形于色地深看了他兩眼。

朱曜慌忙跪倒在地,「孩兒無能,竟如此難堪!辱及門風,請父親大人賜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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