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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爹了?」冷冰心的話素來不中听,偏生奔雷現的心情有如上墳,如此一來,奔雷竟情不自禁的點了頭。

「這次你得幫我!」對于冷冰心的毒舌,奔雷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而且自成為冷冰心的跟班之後,奔雷似乎越發依賴冷冰心,但凡棘手的事,他必會先找冷冰心商量。

當奔雷將楚玉交代下來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冷冰心的時候,冷冰心眸間頓放光彩,灼灼看向奔雷。

「這可是你討好主人的大好時機,能不能得主人歡心,就看這一回了!」冷冰心興奮開口。于是……

關雎宮內,奔雷神色肅穆,恭敬站在沐筱蘿面前,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表情。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沐筱蘿對奔雷的棄暗投明頗感意外。

「屬下若有一字欺瞞,甘受五雷轟頂之罪!當初奔雷假意向皇上投誠,便是想呆在皇上身邊,為主人打探消息!無間有道,屬下一直心系主人,從未想過背叛!」這便是冷冰心的主意,奔雷心里忐忑不已。

「哦?那本宮且听听,你到底都打探到什麼了?」沐筱蘿揚了揚精致的下顎,唇角勾起。

「屬下自皇上口中得知,彼時陽朔行館,皇上與庾傅寧刻意裝作恩愛,便是要主人醋意橫飛,繼而逼主人主動承認對皇上的心意!」奔雷信誓旦旦。

「還有呢?」沐筱蘿垂眸用茶蓋撥著茶杯里浮起的幾片女敕葉,饒有興致問道。

「還有……皇上今晨找到屬下,命屬下以群臣激憤為理由,勸主人答應皇上的冊封,實則朝中並無人提及此事。皇上還千叮萬囑,要屬下說的有模有樣,尤其要用最華麗的詞藻渲染皇上是如何的為難,如何因此事徹楚不眠。」奔雷依著冷冰心所教回應著,目光凜然看向沐筱蘿。就在這時,關雎宮的內室忽然傳出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頓將奔雷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咳!奔雷啊!朕是覺得,有神一樣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是有黃鼠狼一樣的屬下!你造謠朕不怪你,可你造朕的謠,朕就算是好脾氣吧,也要意思意思的!」就在奔雷向沐筱蘿慷慨陳詞表忠心的時候,楚玉自內室姍姍走了出來。此刻奔雷的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變幻著。

當听到楚玉的聲音時,外面一直趴門縫的冷冰心猛的拍了下額頭,只道奔雷這輩子定是掃把星轉世,不然命怎麼會這麼祟呢!

「冰心,你找本宮有事?」冷冰心一時情急,不想竟推開了房門,見眾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只得尷尬上前。

「也……沒太大的事兒,只是想問主人最近有沒有易容的活兒,冰心技癢呵。」冷冰心一語,眾人默。

「奔雷啊,西南邊陲自先皇開始便沒消停過,如今朕初登皇位,實在不易親征,不如……」就在楚玉欲將奔雷調離皇城之時,站在一側的冷冰心突然狂咳,不時看向沐筱蘿。

「冰心你沒事吧?要不要本宮給你傳喚御醫?」沐筱蘿心如明鏡,此刻,卻偏生讓冷冰心著急。

「冰心沒事……沒事……」冷冰心說著話,眸子看了眼沐筱蘿,又瞥了下奔雷,動作幅度之大,令人擔心她眼珠子會不會從眼眶里滾出來。

「沒事就好。」沐筱蘿微舒了口氣,繼續品茶。

「奔雷,朕現在就命你……」沐筱蘿覺得自己若再不說話,冷冰心很有可能會咳到吐血,于是將楚玉未說完的話接了過來。

「奔雷是本宮的屬下,饒是他哪里得罪了皇上,本宮自會重重處罰,奔雷,你听著,整個皇宮的茅廁全都由你負責了,你可服?」奔雷從沒覺得沐筱蘿的聲音如此美妙,即便是懲罰自己掃茅廁,可那聲音也似久旱的甘霖,令奔雷心頭狂喜。

「服!奔雷服!奔雷這就去掃茅廁!皇上,奔雷告退。」奔雷聞聲,如臨****般退出關雎宮。

「既然主人沒有吩咐,那冰心也先退下了。」冷冰心見好就收,亦轉身退了下去。直至二人離開,楚玉方才清了清嗓子,

「咳咳……這奔雷越發口無遮攔起來,八成是被冷冰心帶壞了,筱蘿……」楚玉慶幸自己此刻就在關雎宮,否則還不知被奔雷糟蹋成什麼樣,這筆帳,他且記著,以後慢慢算。

「咱們不提奔雷了,那株血珊瑚是燕盟主送給皇上的賀禮,筱蘿怎好奪人所愛呢?」沐筱蘿搖曳著走回內室,桌上,那株血色珊瑚瑩瑩剔透,乃世間極品。

「朕不怎麼喜歡的,你知道,朕對這些身外之物一向沒太多想法。」楚玉登時道出誠意。

「既然這樣,那筱蘿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汀月,收好。」沐筱蘿也不推辭,轉身時,命汀月將血色珊瑚用精致的瓷器包裹起來,此舉引來楚玉的費解和質疑。

「那個……你不打算把它擺放在正廳的架子上麼?」眼見著汀月把珊瑚收起來,楚玉狐疑問道。

「過兩日便是楚漠信和庫布哲兒的大婚,筱蘿想著總該拿個像樣的禮物送過去,偏這血色珊瑚顏色相當,也極為喜慶,皇上不會怪筱蘿借花獻佛吧?」沐筱蘿挑眉,目光無害的看向楚君清。

「不會……怎麼會呢……楚漠信大婚啊,那朕也得準備份厚禮送過去。」楚玉表情有些僵硬,雖然嘴上不介意,可心里多少有會些不舒服,這株珊瑚可是他千挑萬選出來專門送給沐筱蘿的,算起來,這該是他第一次這樣鄭重其事送沐筱蘿禮物。

「也好,介時筱蘿替皇上帶過去便是。」沐筱蘿雲淡風輕開口。

「帶過去?你要親自去啊?」楚玉愕然看向沐筱蘿。

「自然,筱蘿與漠信情同母子,他的大婚,筱蘿是一定要到場的。」沐筱蘿聳了聳肩,一本正經道。

「朕也要去!」楚玉片刻猶豫後,肅然表態。

「這可不行,一來皇上初登皇位,正所謂百廢待興,皇上在這個時候萬不能離開大楚,二來麼,筱蘿是收到請柬的,皇上有麼?」沐筱蘿挑眉問道,楚玉登時豎目。

「楚漠信居然沒給朕請柬?為什麼?」楚玉覺得自己受到了歧視。

「皇上少安毋躁,據筱蘿所知,樓蘭王跟楚熙並沒想過要請各國君王,一來之前的事大家皆心有余悸。二來這也是漠信和哲兒的意思,他們不想讓世人覺得他們的婚禮有政治色彩,所以請的賓客里皆是親戚。」沐筱蘿如此解釋倒讓楚玉釋懷一些。

「那他們為什麼請你啊?」楚玉不解了。

「身為大蜀太子妃,漠信的準皇嫂,筱蘿當然有這個資格了。」沐筱蘿理所當然道。

「皇嫂?你不是說你和漠信親如母子麼!」如果不是沐筱蘿提醒,楚玉還真忘了沐筱蘿還有這樣的身份,偏生這樣的身份讓楚玉很是不爽。

「長嫂如母啊!」沐筱蘿覺得自己的邏輯沒有問題。

「筱蘿,你別去好不好?」沐筱蘿從沒見過楚玉朝自己撒嬌,可此刻,楚玉正用手拉著她的廣袖,撅嘴看向沐筱蘿,眼楮里閃閃的皆是乞求。

「皇上肯定不讓筱蘿去?」看著楚玉萌翻的表情,沐筱蘿心底似有一股暖流涌動,唇角不經意抹出一抹弧度。

「肯定!」楚玉狠狠點頭。

「即便筱蘿此行會拿回楚漠北的休書?」誠然沐筱蘿知道那只是個局,可除了少數人知道,滿天下的人都把自己當作大蜀太子妃,雖然前朝大臣暫時無人提及此事,可難保日後不會以此事再找她麻煩!

自偷看了庾傅寧的信箋之後,沐筱蘿覺得自己不該再逃避下去,大仇已報,大恩已償,這一世,她該活的精彩。沐筱蘿有一萬個理由相信楚玉是她此生良人。

「筱蘿……你的意思是……只要拿到休書,你便接受朕的冊封?」楚玉聞聲,雙目頓時大放異彩,耀的沐筱蘿微微側目。

「想要得到皇上冊封的可不只筱蘿一人,皇上還是先去忙她們的。」沐筱蘿揚了揚眉,轉爾走出內室。

「朕何時說過會冊封別人,這一輩子,朕有你足矣!」清越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堅定和凜然,楚玉上前一步攔蟣uo弩懵埽?抗餿繚祿?憒砍何蕹盡 br />

「皇上說笑了,自古帝王皆是佳麗三千,不管皇上愛或是不愛,後宮總不能太過凋零的。」沐筱蘿曾賢惠過,賢惠的將沐素鸞親手送到了楚雲釗的床上,彼時心境如墜深淵,再活一世,她如何舍得委屈自己。如果楚玉順坡下驢,她這一走,便不回來了,若非也,她自樓蘭回來之日,便是她接受楚玉冊封,成為楚後之時。

「那楚玉便不當這個皇帝了,此生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楚玉眼底迸發著璀璨的華彩,聲音鏗鏘有力。沐筱蘿知道楚玉並沒有開玩笑,她有這個自信,只要她開口,楚玉隨時會傳位給皇族旁系子孫,這就夠了,沐筱蘿唇角漸漸揚起一抹會心的微笑。

「筱蘿?」楚玉狐疑看向沐筱蘿,眼底透著期待。

「時候不早了,汀月,送皇上回去。」沐筱蘿偏生吊著楚玉的胃口,盈盈淺笑間轉身回了內室。楚玉十分不甘的想要跟進去,卻被汀月攔了下來。

「皇上,娘娘剛剛將您帶出來,您這再進去,豈不是讓娘娘還送出來麼!那這樣下去,還有沒有頭了?」即便現在的楚玉身為九五至尊,可汀月說話的語氣卻沒有太多改變,許是跟著沐筱蘿時間久了,汀月越發多了些愛誰誰的氣勢。

「筱蘿!筱蘿!」楚玉止步不前,卻不甘心就這麼離開,奈何汀月堵的死,楚玉也只得作罷。

且待楚玉離開,沐筱蘿命汀月去喚冷冰心。不多時,冷冰心便跟著汀月進了關雎宮。

「主人,你找冰心有事?」其實就算沐筱蘿不說,冷冰心也能猜到自己重返關雎宮必是關于奔雷的事,不過沐筱蘿不先開口,她自是沒有不打自招的道理。此時,汀月已然退出了內室。

「喜歡奔雷多久了?」沐筱蘿這樣的開場白著實在冷冰心意料之外,于是在听到沐筱蘿的質疑後,冷冰心怔在原地,無語了。

「別急著否認,剛剛若不是擔心奔雷的安危,你怎麼會趴在門外,如果本宮猜的沒錯,是你勸奔雷擇良木而棲的吧?你是如此的信任本宮,這讓本宮很是欣慰。」對于沐筱蘿來說,冷冰心絕對是意外之財。

「得主人賞識,冰心三生有幸!」冷冰心回過神,拱手施禮。

「你這麼聰明的丫頭會听不出本宮話里面的重點?冰心,本宮一直以為你是個敢作敢為的女子,有些時候,本宮甚至覺得你跟本宮很像。」沐筱蘿誘導著。

「主人謬贊了,原本冰心也這麼覺得,不過當日在大蜀被寒錦衣,封逸寒還有段梓桐認出來的時候,冰心便有自知之明了。」冷冰心仍然試圖顧左右而言他。

「罷了,其實想想,奔雷也配不上你,人又蠢,長的又特別著急,做事不是瞻前顧後,就是不管不顧,圓滑的不是時候,堅持的不是真理,這種人若是給了你,簡直是拖你的後腿,糟蹋你的如花美貌。不如這樣,本宮隨便指個宮女嫁給他算了。」沐筱蘿索性不看冷冰心,揮手示意冷冰心退下。

「主人要給奔雷賜婚?為什麼啊?」冷冰心這回听出重點了。

「他做事素來毛躁,原本他不在本宮麾下,本宮也管不了那麼多,可偏偏今晚他又那麼信誓旦旦的棄暗投明,本宮當時礙于你的面子,便出口認了他,但你清楚啊,那可不是本宮的本意。不過既然認了,本宮也不會自打嘴巴,奈何本宮實在無力親自教他,想來想去,給他討個老婆適當約束一下是最好的辦法。」基本來說,沐筱蘿只是報著試試看的態度,她不覺得激將法會對冷冰心管用,但事實證明,但凡女子,皆對此招毫無免疫力。

「主人不必啊,冰心可以替主人教奔雷!」冷冰心登時急了。」

「那怎麼可以,你與奔雷走的太近,多多少少會有閑言碎語傳出來,豈不毀了你的名節!不行不行!」沐筱蘿搖頭。

「江湖兒女,快意恩仇的,冰心不怕!」冷冰心語速漸快。

「你是不怕,可本宮不能不對你負責,算了,這件事無需再議,本宮已經定了司繡房的春香,原本以為你會對奔雷有意思,既然沒有,那明日本宮便請皇上賜婚了。」沐筱蘿語閉後正欲起身,便將冷冰心騰的一步上前,眸色透著決然。

「主人,冰心想好了,與其讓奔雷荼毒那個什麼香,不如讓冰心來受這份罪!」冷冰心凜然開口,擺出一副視死如歸之態。

「你不後悔?」沐筱蘿揚眉。

「生死有命,路是冰心自己選的,斷然不會後悔,只是……若奔雷不同意……」冷冰心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喜歡奔雷的,從起初的厭惡,到同情,到可憐,到最後怎麼就愛上了呢!

在奔雷被所有人放棄的時候,她會拉著他到陽朔,想方設法替他活捉了李賢,冷冰心捫心自問不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基本上她不害人,已經是天恩了,如今卻屢次救奔雷于兩難境地,一次兩次可以說是發善心,可次數這麼多,如是愛上了,還能怎麼解釋呢!

「他不同意……本宮就打到他同意為止,若再不同意,直接打死。」沐筱蘿的話便是給了冷冰心一顆定心丸。

且說冷冰心離開的時候,臉上還是一副沉重之態,待其邁出關雎宮門口,唇角便由下弧轉為上弧,直至咧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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