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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特地為她挑選的一條長裙,很襯她的膚色,又能遮住她的腳,又不至于太長,她走起路來更方便。

厲焱的視線不禁恍惚起來,這樣的她,真的很美,很迷人。

「厲焱,原來你們倆在這兒,你這做干爸爸的太不厚道了,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我兒子不樂意了。」一道戲謔的嗓音從花園門口傳來。

米若回首一看,是溫婉挽著古博的胳膊向他們走來,古博右手邊正抱著剛滿一百天的古奕宸。

沉浸在初為人父的震驚與幸福交織情緒中的古博,因為喜得千金「龍顏大悅」而變得十分得瑟,「你看看我,孩子都滿月了,而你呢,怎麼也得趕上我和溫婉的腳步才行,趕緊跟米若和好,早早把這事兒辦了。」

米若聞言,臉色略有些泛紅。心想,就快要散伙了,哪里來的孩子?

厲焱不忍壞了古博的好心情,也不與他計較,與他寒暄起來,米若抱起古奕宸逗弄著,溫婉在旁邊和她時不時地搭上幾句話。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過去一個小時。除了古博溫婉兩口子,以及厲焱的好朋友容燁,其余的客人,米若並不認識,時間一久頓覺無聊起來。

厲焱也發現了她的無精打采,正想走過去她身邊,卻已經有幾個人端著酒杯走來與他熱情寒暄,他不好轉身就走,只得打起精神來應付。

米若也在找厲焱,回頭看見他和人在說話,就干脆徑自去了一邊吧台取了一杯果汁,她剛要轉身去休息區,迎面卻是一杯冰涼的白酒潑在了臉上。

整個大廳忽然就安靜了下來,米若只覺得眼楮里火辣辣的疼,睜也睜不開,冰涼的酒水從她濕漉漉的發絲上灌入禮服的領口內,微風徐徐拂過,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幸好她眼楮里什麼都看不到,不然面對那些探尋和好奇的目光,她一定會感到十分尷尬。

「哎呀,米若,怎麼是你?真不好意思,瞧把你弄得這一身,太髒了。來來來,我幫你擦擦!」安雅柔嬌嗔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

米若一時有些怔愣,細細看了一眼,才發現對方是安雅柔。

「安雅柔?」米若輕輕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那些逝去的青春歲月和少年時光,那些身為同父異母的姐妹情分,那些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勢不兩立的爭執和陰謀,忽然之間就呼嘯而來,仿佛挾裹著無邊無際的傷害,讓米若頓時警覺起來。

她的目光,真的怨毒了她!

米若和她無話可說,失憶了,索性就當是那些仇恨也消逝了。沒有了恨,沒有了怨,她能活得更開心。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米若輕輕拂開安雅柔伸來替她擦拭水漬的手,目光一片安靜。

安雅柔的心中爬滿了嫉妒的毒蛇,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她去撕毀她此刻美麗的皮囊。

已經半年多了,原以為變成廢人的米若會過得很不堪,她希望她過得不好,可是沒想到她不但過得很好,依然如故,和半年前絲毫沒有變化,甚至,那氣色看起來還變好了很多!

她的頭發依然烏黑明亮,肌膚仍舊白皙透明,她的眼神依舊帶著少女干淨的氣息,她的氣質甜美卻又溫柔安詳,讓人一眼望過去,總是不由自主地覺得安寧。

安雅柔知道,那是女人被一個男人恩寵時才會有的氣色。

她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她也有那樣美麗的時刻,依偎在厲焱寬厚溫暖的懷抱里,臉上散發出幸福安然的光芒,她會得到幸福,就像小時候幻想過無處次那樣的幸福!

可是如今,她全部的人生都讓米若給毀了!

徹底毀了!

她一直低估了米若的實力……

這半年,她一直屈居在後宮里做小姐,就是想要時時刻刻能看見古博,只有在後宮,她才能靠近他,盡管他從不踫她,盡管這半年里他和她說過的話加起來不到十句,盡管別人看她的目光是那麼輕蔑和不屑。

但她從不肯認命,所以她寧願這樣行尸走肉的活著,也不會認輸。

她對米若的恨意,在每一次厲焱從她身邊漠然走開的時候,在每一次心跳加快听著他走進後宮的腳步聲,然後再整個人失望地看著他離開的時候,一層一層的累積,一點一點的堆加。

如果不是米若,她怎麼會失去厲焱的寵愛?如果不是米若,她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般落魄的樣子?

安雅柔盯著米若的臉,她怎麼會一如既往的美麗?她憑什麼可以過得這麼好,可以這樣衣著光鮮地出席這樣的宴會?她憑什麼得到那麼多男人的親睞和傾慕?她憑什麼,憑什麼就沒有受到一丁點兒的懲罰?!

米若轉身想要離開,安雅柔不甘心,拉住她的手,問道︰「米若,你真的失憶了嗎?」那懷疑的口吻十分明顯。

米若下意識地蹙緊了眉心,側臉看她一眼,「失憶是真,不過失憶了,並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

安雅柔楞了一下,米若微微一笑︰「你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最清楚,安雅柔,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離你遠遠的,永遠不要做挑事的那一方。」

話落,米若慢條斯理地將臉上的酒水擦干,淡淡地對她笑了笑,轉過身去。

人群里卻忽然發出驚愕的唏噓聲,隨即米若听到安雅柔發出一聲失控的尖叫,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見場上眾人驚呆了一樣看著那樣一幕。

而米若自己,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長身玉立的男人,煙灰色的襯衫平整干淨無一絲的褶皺,他斜靠在一邊吧台上,修長的手指擎著一只高腳杯,里面盛滿了琥珀色的瓊漿,那些酒液從高空中緩緩傾落……

正堪堪灑落在安雅柔的頭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米若也幾乎不能呼吸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不遠處的古博和溫婉都驚得目瞪口呆。

安雅柔顯然也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起初的一聲尖叫後,就完全呆住了。

酒漿傾灑成一縷細線,仿佛故意用那樣磨人的緩慢的速度慢悠悠地從她頭上往下灑落,酒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禮服,沿著發絲滴落在她的臉上和頸上,她的妝容漸漸花掉,五顏六色地掛在臉上,就像是一張被打翻的調色盤。

大廳里靜得听不到一點點的聲音,只是,正在播放的音樂竟然是可笑的歡快的祝酒歌。

時間仿佛一瞬間靜止不動,所有人都靜靜等待接下來所發生的事。直到最後一滴酒液滴落下去,厲焱這才動作優雅地放下酒杯,目光像是月華流轉的光芒靜靜落在安雅柔的臉上。

安雅柔此時方才忽然驚醒過來,她一下子踉蹌退開,慍怒的尖聲咒罵,「厲焱?你瘋了嗎!」

厲焱拿了一方干淨的紙巾,仔細地把手指擦干淨,他微微垂了眼簾,唇角卻是隱隱帶著幾分譏笑,慢條斯理地把紙巾丟到一邊的收納處,他方才一抬眼楮。

駿眉飛揚,聲音清朗︰「我見安小姐沖上來就對我的女人如此這般無禮,還以為是現今社交界最流行的見面禮儀呢,因此才會學了安小姐的舉止,方才不失禮貌。」

聞言,有人憋不住低低笑出聲來,漸漸的笑聲此起彼伏地響起,安雅柔的臉上一片青紫交加,她的目光從厲焱身上轉到愕然的米若臉上。

心里不由得一片嫉恨!他果然還是選了米若做他的舞伴!

怨不得她失憶了,還能那麼理直氣壯地站在這里,竟然是仗著厲焱的關系!

只是……安雅柔忽然在心里冷笑了一聲,合該她今日來得巧,這樣好的時機,她不是失憶了,那她不妨助她想起點兒什麼,好讓大家都看看清楚,她米若是多麼水性楊花的女人!

「厲焱,米若是你的舞伴?」

安雅柔突然出聲詢問,她的表情充滿了玩味,看著米若的時候一片驚怔,復又看著厲焱的時候竟是帶了惋惜和同情的目光。

旁邊的古博想要走過去,卻被溫婉拉住,「別急著出去,這事兒留給厲焱自己解決更好。」

古博心知溫婉的話有理,雖然心里緊張著急,卻也只能收回腳步。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聞言都知還有下文,不由得都住了聲,靜觀場上這一波三折的一幕。

厲焱不置可否,只是一伸手將米若拉到了身邊,他也不顧及眾人的目光,只是低頭將她濕漉漉的頭發理了理,這才擰眉訓斥孩子一樣,低聲說道︰「吃了虧還笑臉迎人,這世上也就只有你最傻。」

米若像是木偶一樣任他動作著,她心里知道厲焱是在替她出頭。雖然她不懂他為什麼會為她出頭,也許是因為他和她是一起來的,也許是因為他自己的面子問題,也許是因為……

米若茫然地抬頭看他,他的眼楮像是深不見底的海底,一片寂靜的黑,里面仿佛有許多許多東西,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如果她沒有夢見那些令人心酸的畫面,如果不是認清了他們倆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她真的會把那里面的東西,當成是一種憐愛的柔情。

可她都懂,厲焱並不愛她,當然,也不可能憐她。他之所以出手,無外乎,今晚,她是他的舞伴。

安雅柔見厲焱不理會自己的話,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而他的舉動,更是讓她慪火不已。

厲焱默默抬眼,目光卻是未曾停留在她臉上,厲焱米若的臉,他的神情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漠和傲然。

安雅柔心里雖然有氣,卻只因為被他看了這麼一眼,頓似感覺到了無形的壓力,到嘴邊的話幾乎就要咽回去,但終究又不甘。

她轉而對米若說道,「米若,你怎麼會做厲焱的舞伴?你不是和他離婚,並且和駱淵一起私奔到安昕鎮了嗎?既然你選擇了駱淵,為什麼還要回來招惹厲焱?」

安雅柔是故意這麼說的,事實上,米若身上發生的事她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當然也知道厲焱追她去了安昕鎮的事,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要米若難堪罷了。

安雅柔一語說出,整個大廳立刻炸開了鍋,所有驚悸的,疑惑的,不屑的,匪夷所思的目光都投向了米若!

米若一陣驚惶。

駱淵?私奔?她和駱淵的關系竟然是……

安雅柔見眾人都在指指點點,不由得越發得意起來,「啊,對了,我給忘記了,米若她失憶了。可是厲焱,就算她失憶了,你也沒必要為米若做到如此地步,畢竟你也不欠她什麼,我相信沒有你的照顧,她也能生活得好好的。」

米若未料到安雅柔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之間驚得臉色雪白,不知什麼時候她抓住了厲焱的衣袖,手指都擰得青白起來。

厲焱感覺到了她的害怕,他的手不知何時輕輕扶在了她的後腰上,一絲支撐的力道卻是莫大的依靠,米若覺得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不行,她不能害怕,不能感到不安,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會被安雅柔欺負。

「離婚又怎麼了?失憶又怎麼了?就該去死,或者被你這樣欺負?更何況我們倆根本就沒離婚!至于和別的男人私奔一事,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請安小姐不要信口開河,否則我會告你惡意誹謗。」

厲焱的俊眸環視眾人,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卻擲地有聲,一時之間,喧鬧的現場氣氛又安靜下來。

話落,他摟了米若的縴腰,轉身就走。米若的步子微微趔趄的一下,幸虧厲焱的手穩穩地箍住了她的腰,她方才沒有跌倒。

「謝謝。」米若低低說了一句,卻是眼神飄忽著,不敢看他。

厲焱輕輕嗯了一聲,在走出宴會廳的時候,他卻忽然在她耳邊說了一句,「那待會兒回去,你得好好謝謝我。」

「啊?」

米若不解地抬頭看他,卻見他直視著前方,臉上的表情仍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可嘴角卻噙著一抹壞壞的笑,而且還用他的手指曖昧地在她的腰側輕輕撫了撫。

米若的臉騰地一下子紅起來,抬手就推了厲焱一下,嗔怒道︰「厲焱,你不要臉!」

厲焱停下腳步,居高臨下俊美無邊地看她︰「我怎麼不要臉了?」

只不過稍稍給了他一個好臉色看而已,他竟然就想要開染坊了!還敢用這樣正經的口吻問她!

米若感覺自己幾乎要氣爆了,臉上燙紅得厲害,像是被炙熱的火貼近了烤一般,她忍不住抬手用手背去模自己的發燙的臉,念叨著︰「你就是不要臉!流氓!」

說著轉身就向外走。

厲焱邁開長腿跟上她的步伐,眉眼里卻是含了一點點的笑意,「你倒是說說看,我幫你解了圍,出了氣,怎麼還不要臉了?」

「厲焱!」米若氣得跺腳,又嗔又怒地瞪著他,「你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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