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被吊在牆上,閉眼凝听。
他沒听錯的話,蘭珊竟然喊喬治為主人,他心頭一緊,原來,蘭珊果然受了卡爾斯的控制,可是,當他再听下去的時候,卻越來越納悶了。
喬治既然是卡爾斯最得意的徒弟,又為什麼會向他下毒手?
蘭珊既然變成了卡爾斯的殺人機器,跟他們成了一家人,喬治又為什麼如此痛恨她?
還有,她剛才看自己的眼神,為什麼會那麼痛苦?
「我的生命是您給的,生死自然您說了算,屬下無任何怨言。」蘭珊仍勾著頭,聲音不帶任何感**彩。
「你知道就好。」他走到凌峰跟前,「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請主人明示。」
「他可是你的老熟人。」
「屬下沒有熟人,只有主人。」仍是機械化的回答。
凌峰心中一顫。
她失憶了?
眼前的蘭珊真的好奇怪,眼楮變了,神情變了,聲音變了,就連氣場都變了。
喬治低聲笑了起來,一遍遍重復著她的話,「只有主人,只有主人……」
蘭珊不明白他的意圖,仍是勾著頭,不語。
「這兩天有場仗要打,你跟我去對付米夜,表現好的話,我便給你解藥,否則的話,你的命,加上他的命……」
喬治說著,指了指她和凌峰,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笑容清魅。
「是,屬下听命!」
該死!
他竟然拿凌爸爸的命威脅她,看來,他早就找好退路了,迫在眉睫,那份地形圖,她必須想辦法送出去。
「主人,如果沒什麼事,屬下出去巡崗了。」
對,利用巡崗的空隙,找人遞出去。
喬治淡然嗯了一聲,警告她,「小心別耍花招。」
「是,主人!」
「卡洛,你……你竟然還沒死?!」
卡爾斯回頭,用那雙充斥關戾氣的眸子狠盯著他,陰測測地笑了。
這個笑,讓chl差點暈厥過去,有誰能想象得到,一具白骨骷髏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特別是在這種泛著紅光的幽暗密室里,會有多恐怖,他只覺一陣寒氣自腳底直竄入頭頂,再從頭頂扎入那顆擅抖的心髒,毛骨悚然。
「死?我若死了,這世界該有多寂寞。」
卡爾斯走近他,用那只骨架手臂托起他的下巴,饒有興致地審視著。
「沒想到,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怕我,真讓人開心。」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沒死,你明明……」
知道了卡爾斯的真實身份,卻讓心chl中的恐懼更加深一層,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還活著。
他這副樣子,到底是人是鬼?
「明明被扔進了萬毒骷,是麼?」卡爾斯喉間發出了淡若游絲的聲線,大為暢快地笑說道︰「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我還活著,而且還活得很好。」
「你剛才問我為什麼選你是麼?因為你是米夜最袒護的師弟,因為你,我受了多少米夜的氣你知道麼?因為你,師父竟然狠心地將我驅逐出師門,還將我丟棄到萬毒骷,任我自生自滅,好狠的心啊,我可是他最疼愛的大弟子!」
「這一切,都是拜米夜所賜,所以我要報復,我要他生不如死!」
卡爾斯已經接近瘋狂,揮舞著那只只剩一層皮的手臂,一把掐住了chl的脖子,手上突然用力,很輕松地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chl只覺空氣漸漸稀薄,臉被漲得通紅,兩只手用力地拽扯著他的手,試圖讓他松開自己,可不管他怎樣掙扎都無濟于事,就在他意識開始渙散時,突然頸間一松,一股空氣入了肺,身體猶如一片落葉,飄了下去,軟軟地伏在地面上。
大師兄,比原來更強了。
也更恐怖了。
「之所以選擇你,還有另一個原因。」卡爾斯居高臨下望著蜷縮在地上的chl,聲線恢復了毫無溫度的冷,「我的實驗出了點問題,發現米夜的血液對他的新大腦有排斥現象,而恰好你的血型正好能彌補這一缺陷,有了你鮮活的血,讓米夜臣服于我的腳下,將指日可待。」
二哥的大腦?
那顆人腦,竟然是他為二哥做的?!
「你既然這麼恨我們,為什麼不干脆殺了我們,那樣豈不是更痛快!」chl扶著身後冰冷的物體緩緩起身,克制著心中的懼意說出了這句話。
殺了他吧,反正他早就不想活了。
如此活著,讓這變態利用而做出傷害二哥的事,他做不到,他情願現在就死在他手上。
「想死?」卡爾斯一聲冷笑,「想死太容易了,可是,死了多沒意思,我要讓你們活著,我要他臣服于我,每天被我蹂躪踐踏,像狗一樣尊我為主人,那才是最快意的事!」
「你殺了我吧!」
chl一聲怒吼,一想起他描述的那個畫面就忍不住氣得渾身顫抖。
卡爾斯眼眸倏地一戾,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拽到自己面前。
「我不會讓你死的,強扭的瓜不甜,我要讓你們心甘情願做我的奴隸,哪怕心里有一絲排斥都不行,蘭珊便是一個例子,像她那樣的半成品,我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我發現只用一枚小小的芯片很難讓人完全受控于我,于是我便有了一個新主意,重新做一個大腦,在里面置入我的所有記憶,然後用這顆新大腦取代米夜的,讓他以我的記憶存活下去,從此,他的眼中只有我,像一只狗一樣,忠于我一輩子。
如今米夜的大腦已經制作成功,而他剛好又自己送上門來,多難得的機會啊,只要你心甘情願做我的奴隸,不但能成為最強的人,還能繼續跟你親愛的二哥一起服侍我,真是想想就覺得幸福啊,哈哈哈。」
「你不是人!」
chl听著他瘋狂的設想,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哈哈哈,這就叫不是人了?你如果親身經歷過身中萬種劇毒,又被各種猛獸撕扯皮肉的痛苦,你就不會這樣想了!」卡爾斯已經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吼著。
chl一怔。
原來,他的臉,是被猛獸咬去的。
身中劇毒後,又跟猛獸搏斗,仍能活著走出萬毒骷,可見他的抗擊力和抵御力有多強大,難怪師父當年會收他做第一入門弟子。
看來,想從這里逃出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卡爾斯抬手指了指,陰陽怪氣地笑道︰「chl師弟,看看你後面。」
chl聞言一頓,慢慢轉過身去,這才發現,原來,剛才踫到的冰冷物體,是一個兩米多長的水晶棺,里面躺著一具冰冷的尸體,可是,當他看到那具尸體的臉時,不由驚得倒退了幾步。
竟然是,段彪。
尸體額頭以上的頭蓋骨已缺失,露出一個空洞的黑窟窿,樣子極為可怖。
他之前在a市第三碼頭時親眼見過段彪,他記憶力一向不錯,所以斷然不會認錯,只知當時尸體被人運走,卻不知原來被卡爾斯擺到了這里。
卡爾斯,要一具尸體做什麼?
「sunshine姐,你直接給米夜打個電話問問不就知道了,干嘛還費力去查他的位置?」小妖精看著不斷敲擊著鍵盤的童佳,無奈地搖頭。
這妞恨那人恨得都不願听他的聲音了。
唉,愛情真是煎熬人啊。
童佳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是低著頭繼續手里的動作,最後啪地一聲敲下了回車,調出了米夜的所在。
一間很不起眼的酒店。
她轉頭看窗外,天已經黑了,她已經跟那個人共處一座城市三十五分鐘。
做了那樣的虧心事,他居然連個解釋都沒有,她的審查結果出來了,他居然連個電話都沒有,說是很快就會去看她,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來雅加達。
可見,她太自作多情了,她在他心里,根本的不重要。
她不是不想給他打電話,而是不想給他機會找借口,倘若他知道自己來了,一定會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消滅和偽造一切證據,騙她相信他的鬼話。
任何解釋,在那個錄像帶面前都顯蒼白。
她只想听他親口說出來,有沒有愛過她,僅此而已。
愛,就讓她愛得明明白白,不愛,她就履行當初說過的話,親手殺了他。
她想罷,將發絲在腦後簡單綁起來,戴上一副夜視紅外透視眼鏡,將所帶的武器全部佩戴在身上藏好,背起她的rk-9型狙擊槍,抬頭對小妖精說︰「小妖精,你留在這里,我自己去。」
小妖精噌地一下彈起來,「不行,我必須陪你一起去!」
「米夜是沖sj來的,肯定少不了火拼,到時候場面一混亂,我可沒功夫救你。」童佳睨了她一眼,「所以,你還是乖乖呆在酒店,別給我添負擔。」
「負擔?我好歹也是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國際刑警,不要小瞧我!」
童佳見這丫頭決然的神情,知道她是想保護自己,便只好隨她去了。
雅加達的夜景很美,晚風溫而不熱,吹在身上非常的舒服,路上游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當她們經過蘇加諾體育場時才明白,為什麼人流都朝一個方向而去了,原來今晚這里將要有一場空前的足球賽事。
看似繁華如廝一派祥和的都市,有誰能聞到充斥在空氣中的濃濃火藥味?
童佳與小妖精在游客中穿梭著,听著一些小商販用瓜哇語做著交易,盡管她們行色匆匆,可仍是阻止不了一些商販向她們推銷各類新奇的特色商品,小妖精很感興趣,卻怕被童佳強行拽走,她只好禮貌的一一回絕了。
「切,既然這麼著急,干嘛不打個出租車。」
小妖精不滿的小聲嘟囔。
童佳腳步未停,冷冷地回︰「如果你覺得車比人多的話,再或者,車走的比人快的話,你盡管打車。」
小妖精抬眼望了望馬路上的車流滾滾,默了。
她說的確實沒錯。
這馬路上車流擁擠,後車啃著前車的**一點一點的往前烏龜挪,並且每一部出租里面都坐著人,沒有一輛空車,這樣一看,確實還是走路比較快。
大約步行了二十分鐘,二人終于到達了米夜所在的破爛酒店門前。
小妖精道︰「若是平時,米夜肯定不會住這樣的地方吧?」
童佳沒說話。
剛開始時她被氣憤充昏了頭腦,滿腦子只想著找米夜算帳,可是,在想到他是來對付卡爾斯後,頭腦就清醒了幾分。
現在不是找他理論的時候,如果她真的一時氣憤殺了他,卡爾斯指不定有多開心。
她抓了他們那麼多年,豈會讓他們如意。
先抓到喬治和卡爾斯,之後再听他的解釋也不遲。
童佳抬腳剛想踏進酒店,便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童佳躲在暗處定楮望去,對方雖然都易了容,但她仍一眼就認了出來,是拉拉和黑鷹。
只見他們各自向四周警戒地環視了一圈,便迅速的融入到人流中。
童佳微頓。
看來他們已經查出sj的老窩在哪兒了。
不由她多想,緊接著,從酒店後門也走出來幾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從身型上看,她一眼便認出了其中一個,是米夜。
小妖精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他們要去哪兒?」
「走,跟上他們。」
她們二人本身就是喬裝,又是第一次來雅加達,在這里完全是陌生面孔,不擔心有人會認出她們來,所以並不像他們那樣小心翼翼地警戒著什麼,只是一路悄悄地尾隨在他們身後。
他們國際刑警調查sj這麼多年都沒找到他們的大本營,米妖孽短短幾天就找到了,倒真是不簡單。
她們兩人身體輕盈靈便,一路尾隨,倒也沒被人發現。
不消十分鐘的路程,她們便被帶到了一座教堂處,童佳抬頭望去,在看到那一串字母時,忽然有一種另她恐懼的熟悉感,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聖瑪雅大教堂。
原來,sj的老窩在這里。
將充滿黑暗氣息的組織用神聖的教堂做掩護,難怪國際刑警一直沒找到。
可是,為什麼她感覺曾經來過這里似的?
小妖精低聲問︰「要不要通知組織?」
童佳隱在黑暗中,抬手按下了紅外透視眼鏡的開關。
「電視劇你看得也不少了吧,警鳴什麼時候不是在事件發生了很久之後才響的?我到現在才明白,警察全都是只會放馬後炮裝模作樣的飯桶,我們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小妖精再次默了。
她的sunshine姐言語好犀利啊,好精闢啊,為什麼憋在自己心里的話被她甩出來會是這樣爽捏?
小妖精還想說什麼,被童佳一個禁聲的動作制止了,只見拉拉和黑鷹手拉手,喬裝成熱戀中的情侶,正大光明地進入教堂,而米夜跟祈冽則偽裝成游客,從人工湖處繞到了後方。
童佳心生奇怪,雙腳不自覺旋起腳步跟了上去。
不是因為急著去見他,而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