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斯淡綠色的眸子散發出一種激動與興奮的光芒,神情就好像小孩子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急待得到大人夸獎一般的興奮與得意,不禁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想讓他看的,究竟是什麼?
chl一踏進無菌室,周身便被一層淡淡的藍色光線籠罩住,卡爾斯關上門後,站在門口的藍色光束下轉了幾圈後,示意他照做。
看得出這是進入無菌區域前所必須的殺菌消毒的工序,chl心中冷哼一下,照他的樣子轉了幾圈,便被卡爾斯興奮地帶進了另一個隔間里。
無菌室與室外不同,這里面空蕩蕩的,除了頭頂上方投射而下的紅外線以外,就只有那一個隔離出來的小房間。
看著里面透過密封玻璃映出的紅色光線,chl心髒突然狂跳了幾下,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充斥在胸口,好像他再往前走一步,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卡爾斯回頭望了他一眼,笑了起來,臉部肌肉因為過度的興奮而奇怪地扭曲起來,在周圍紅光映照下,猶顯得陰森可怖。
chl突然間覺得,這個笑容,不應該出自這樣一張臉,特別是那雙淡綠色的眸子,搭配在這張極度扭曲的臉上,異常詭異。
他抬步緩緩地走了過去,卡爾斯似乎對他的磨磨蹭蹭有些不耐煩,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急不可耐地拉了進去。
chl心中一窒,低頭望向他的手,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不是知道它長在這具人類軀體上,他絕對不相信這是一只活人的手,冰涼而生硬,就好像一副骨架上只包了一層人皮,瘦得沒有丁點的肌肉存在感,透過這層人皮,能清晰地看清里面的骨骼結構。
而這只骨架一般的手,正硬生生卡在他的手臂上往前拖拽,似是要將他的皮肉分離出去,痛得他額頭青筋暴跳,不得不隨著他的腳步走了進去。
「看吧,我的寶貝在那里!」
卡爾斯一聲激動地驚呼,把他的思緒拽了回來,不由順著骨架手臂所指的方向望去,只望了那麼一眼,便驚得張大了嘴巴,呼吸不暢。
米夜!
一室的米夜!
坐立行臥,各種動作的模型擺放在各個角落,五官逼真,可與真正的米夜一較真假,只是,它們的神情卻是猥瑣的,像極了舞台劇中的小丑,個個都是降尊臨卑,屈高就下的低賤姿態。
chl一陣心顫。
卡爾斯做出這麼多二哥的模型做什麼,有什麼目的?
難道,他認識二哥?
卡爾斯走到那些模型前,以一副桀驁神態居高臨下的睨視它們,好似他就是米夜的主人,而米夜所恭維的主人,只有他卡爾斯。
chl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卡爾斯回頭,淡綠色的眼楮因為過度的興奮蒙上了一層藍光,「十四年了,我一直等了十四年,現在,機會終于來了。」
十四年?
什麼意思?
「你等什麼?」chl望著他極度扭曲的五官,忍住心中的惡寒問。
卡爾斯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提這樣的問題,很詭異地笑了起來,「米夜,我要的是米夜,chl師弟,現在,就只差你的幫忙了。」
chl猛然一驚。
師弟?
什麼意思?他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為什麼管自己叫師弟,難道,他們曾經認識?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個這樣的師哥?
卡爾斯越來越激動,身子都禁不住開始顫抖,他快走幾步,來到一個立體物體旁邊,伸手嘩地一下將蒙在上面的白布扯了下來,將白布隨手扔到地上。
他的兩只手隔著透明玻璃罩顫微微地撫模了起來,最後用他那張慘白無血色的唇,用力地連連親吻了好幾下,將臉貼在了上面,就好像他面前的東西是多麼寶貴的珍寶一樣。
chl望著他這一連串的詭異舉動,腦中只剩下一個詞,瘋子。
這動作,只有瘋子才能做得出來。
他抬步緩緩走了過去,想看看讓卡爾斯如此激動扭曲的源泉到底是什麼,每走一步,心髒就緊張地撲通亂跳一陣,似乎要沖出嗓子眼,當他終于站到了玻璃罩前面時,再次驚呆了。
那是一顆,人腦!
一顆正在輕微跳動著的人腦!
這是神馬情況?
是真腦還是假腦?
chl腦子飛快轉動了起來,很快明白了。
這是顆假腦!如果是真腦的話,月兌離人體絕對不可能存活,更不會存活這麼久還會有生命跡象,那麼……
它是卡爾斯造出來的?
chl驚得捂住了嘴巴,難以置信。
在現代醫學領域中,幾乎每一項腦科疾病都是要經過無數醫學專家經過長斯的學習和探索,以及不斷地實踐,才能攻破的醫學難題,一個小小的腦部手術都要比普通手術難上數倍,因為人的大腦中的構造比人體任何一個器官都要復雜且脆弱,稍不細心便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
可是。
卡爾斯卻自己制造出一顆人腦。
這要有多高的醫學造詣才能完成的巨難課題,他卡爾斯,竟然奇跡般地完成了,並且看上去這麼完美。
他,還是不是人?
卡爾斯感覺到了他的驚訝,緩緩睜開沉醉的雙眼,立起身來,顫抖著聲音問︰「它美麼?」
chl聞言,抬頭望他,想說他變態,可是,當他再次看到面前的這張臉後,被嚇得連連後退,直到身體被一個冰冷的物體擋住,方才停住。
卡爾斯不解,像看怪物一樣歪著頭看著他,聲音中有些許不悅,「怎麼了?」
chl只覺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指著他的臉,語難成句︰「你,你,你的臉!」
卡爾斯剛才用情地趴在了玻璃罩上,由于時間太長,皮膚與玻璃產生黏連,在他立起身時,臉上的面具被玻璃生生地扯了下來,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那,真不能說是一張臉。
他的左半張臉已完全沒有了肌肉,白的骨骼在這布滿紅外線的暗室里,折射出粉紅的光,森白的牙齒骨骼暴露在空氣中,一張一合,那雙泛著藍光的綠眸中盡是不可思議。
「我的臉?」卡爾斯聞言,抬手模去,當踫觸到下頜的白骨時,身子倏然後退了幾步,「面具,我的面具?!」
顯然,他並沒有意識到面具已經月兌落了。
當他在玻璃罩上找到了他想找的東西後,正要重新戴上,卻在最後一刻停止了動作,眸中也相繼多了股讓人後脊生寒的狠厲。
當卡爾斯低頭戴面具的時候,chl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完好的右臉,只覺一道響雷自頭頂炸開,全世界都失去了聲音。
「大……大師兄?!」
chl被一連串的震驚擊潰了,原本虛弱的身子抖成了一團,已無法用言語形容心里的恐懼。
「卡洛,你……你竟然還沒死?!」
蘭珊頭痛難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重,她拋下chl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這次發病與之前都不同,大腦雖仍被控制著,可明顯有了幾分清醒,她不能傷害chl,她必須盡快離開他身邊。
她能感覺得出那枚芯片已經到了報廢的邊緣,大腦時不時出現顫抖的癥狀,眼前閃現出一幕幕的陌生畫面。
凌心,等我,我來救你……
對不起祈冽,我是不得已的……
媽咪,我的爹地是誰,我想要爹地……
chl,我知道你對他的愛,並不比我少……希望你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
啊——!
她一聲尖叫,抱住頭跌坐在地上,好疼。
想起來了,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是蘭珊,凌心的好姐妹,她愛祈冽,是思思的媽媽,chl的師姐……
身旁的幾名守衛見她臉色慘白,急忙過來扶她,「蘭珊小姐,你沒事吧?」
她抬起噬血紅眸,望向他們,倏然回神,站起身來冷冷命道︰「去,給我打開第二控制室!」
守衛似是很犯難,「boss他……」
「廢什麼話,你連我的話也不听了?耽誤了主人的命令,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一听是boss的命令,守衛便不再與她為難,乖乖帶她來到第二控制室,在接近目的地時,她悄悄按下了手中一枚小小的遙控器,監控鏡頭便哧地一聲,出現了一片雪花。
守衛打開門鎖,讓她進去。
這第二控制室的上方,便是暗藏大量毀滅性武器的人工湖,也就是剛才chl听到的,有流水聲的地方。
蘭珊進去後,悄無聲息地將門反鎖上,走到武器控制鍵盤處坐了下來,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起來。
監控受到干擾,會出現三分鐘的空白,她只有在這三分鐘內完成所有破壞數據,時間緊迫,而武器眾多且復雜,需要逐一輸入指令。
當她數據輸入一半時,額頭上已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似乎正向這邊走來。
守衛走了過來,正要敲門,蘭珊便開了門走了出去,
「今晚會有行動,我奉主人之命前來檢查有無隱患,你們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了一絲差錯,小心你們的狗命!」
蘭珊扔下一句話後,迅速離開了這里。
「是!」
眾守衛齊聲高呼。
時間剛剛好。
在蘭珊踏出這區域的監控時,雪花閃了一下,畫面恢復正常。
正在緊急檢查監控故障的手下們一見,畫面已經恢復了正常,頓時松了一口氣,並沒有當回事,繼續跟同伴聊起了黃段子。
sj的所有守衛們都知道,蘭珊出現噬血紅眸時,絕對是卡爾斯最忠誠的殺手,所以她這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她所到之處的監控均出現一小段時間的雪花,之後便迅速恢復正常,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守在監控室的手下們見此,終于感覺到蹊蹺了,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以為線路真的出了問題,便開始緊張地認真檢查起來,可檢查了很久也沒找到毛病出在哪,見畫面中沒有特殊情況出現,便只好作罷。
當蘭珊來到一處密室外時,突然發現這里的守衛比平常多了一倍,心中起疑。
守衛們見蘭珊來了,便勾頭齊喊︰「蘭珊小姐!」
她冷冷應了一聲,問︰「怎麼回事?」
有一名守衛道︰「里面是前幾日與chl一起抓來的人,喬治公子命我們嚴加看守。」
她心中一怔,一起抓來的人?
會是誰?
「開門!」蘭珊冷若冰霜的命道︰「喬治竟然有事瞞著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了什麼人!」
「這個,喬治公子有命,除了他,誰也不準進去一步……」
「讓開!」
不待那人說完,蘭珊抬起一掌就拍在他的胸口上,那人吃痛捂住胸口倒退數步,要不是後面的人接住,他一準摔個狗吃屎。
守衛們見她發怒,誰也不敢上前阻攔,只好眼睜睜看她走了進去。
那人低聲下令,「快去通和在喬治公子!」
「是!」
蘭珊進入昏暗的密室後,順著台階往下走去,越往下走血腥味越重,她禁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心中莫名雷鼓大作。
會是誰?為什麼會這樣緊張?
她終于走下最後一級台階,轉過角去,便看到牆壁上綁著一個人,那人的白色襯衣上布滿了血跡,血跡已然干涸,變成了厚重的暗紅色,雙手被鐵鏈高高的吊起,已經昏迷,頭低低地垂在胸前,看不清臉面,更看不出是死是活。
她心跳得厲害,一種莫名的恐懼拍打著她的心髒,慢慢走過去,抬手,托起他的下巴,只一眼,便讓她猛然一驚。
凌爸爸?!
他怎麼會在這里?
喬治為什麼要抓他?
凌峰感覺到有人來了,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可是,在他望見來人時,同樣驚呆了!
「珊兒,你是珊兒?!」
蘭珊鼻頭酸澀,強將眼中的淚水忍了回去。
正在這時,只听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傳來幾名守衛的聲音︰「公子,蘭珊小姐她……我們攔不住……」
只听喬治冷哼一聲,步入了密室。
蘭珊轉身,噬血紅眸在這昏暗的密室內猶如兩顆紅寶石,綻發出熠熠冷輝,比任何時候都艷麗。
「蘭珊,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無視我的命令。」
蘭珊很尊敬的勾頭,機械式地喊了一聲︰「主人,我只是一時好奇,並無他意。」
命令?
我們可是平起平坐,不要以為我中了你一點破毒就能壓制我,我反正早晚一個死,大不了跟你同歸于盡。
「不要以為卡爾斯肯放你出來,我就能饒了你。」喬治走近她,舉起中毒的右手,冷冷地望著她,「這都是拜你所賜!」
他不說她還沒發現,原來他又中毒了,難怪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
是卡爾斯所為?
為什麼?
「不用想了,就是因為你向卡爾斯亂嚼舌根,說出了我跟chl的事,所以他才會如此對我。」喬治看出她的心思,「女人果然是個麻煩貨,早知道有這一天,我那一槍就該直接瞄準你心髒!」